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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   不出意外,我们的交集更多了,剩下的节目录制进程里,我们也像是真正的认识许久的好友一般。每期的出行计划,都是我们一起商议的,我们探索着摸清了彼此的喜好和禁忌,于是都在尽全力让我们的每一次旅行里,留下的都是快乐的记忆。

      他依然温柔细心,周到圆融,但也活泼了很多,有时兴致上来了也会怼我两句,但从来不会怼狠了,后面也会哄回来。我们笑着闹着录完了全程,以至于,我好像忘记了这是个需要我们制造浪漫和暧昧气氛的恋综,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和志同道合、无话不谈、无需瞻前顾后设立心防的好朋友一同出行的旅游慢综。

      观众看了舒心,粉丝不会因为各种奇葩情节而大动干戈,团队更不会担心我们真的日久生情横生枝节,他们还要费心把控舆论,CP粉有糖嗑,也能因为这种气氛大大方方喊一句友谊地久天长。就是我们,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我们之间的气氛足够和谐,我们两个也难得地因为一档节目真的成为了好朋友。

      没有人会不希望多个真心朋友,尤其是在娱乐圈这样的环境下,多个朋友就是多条路。所有人似乎都默认了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是比起终成眷属更稳定、更温和、不棘手的结局。

      不是吗?多么皆大欢喜。

      或许吧。

      /

      节目收官后,我们都回到了原本的工作和生活中,他为专辑、各种综艺录制、歌曲邀约和晚会邀约忙碌,我也即将进组,迎接我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一个电影作品。

      我断网了大半年,再次拿到手机是在第二年的除夕,我跟几个重要的亲友拜了年,其中包括他。他在春晚后台找着空闲时间和我聊天,开开心心地讲他排练都遇到了什么小麻烦,又兴奋不已地邀请我看他的节目。

      我看了他的节目,在《难忘今宵》后还特意打了一通电话,对对方说了彼此第一句新年好。那天熬得实在太晚,我渐渐听不清他说了什么话,渐渐地似乎回话都回不了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醒来时,那通语音电话还没挂。我试着唤他,他很快应了我,语气里带着笑意,说我睡觉还打嗝呢。

      怎么这都被他听到了!还在我面前说出来!我一时有些恼,于是和他不痛不痒地拌了两句嘴,直到他讨饶才说了再见并把语音通话挂掉。挂了电话洗完漱,我才恍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平常人在发现和自己打电话的朋友睡着了后,还会一直保持着通话并听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

      在这一年的年底,我之前所疑惑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深深的演唱会开得如火如荼,我也去了离我的拍摄地——广州最近的深圳场。我去演唱会的消息被贴到了网上,于是不论是双方粉丝还是CP粉都开心了,在我发的演唱会微博下兴奋地喊着友谊地久天长。他原本还给我留了南宁收官场的票,可票都送到了我手里,我却没去成。

      秋冬交替时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忽冷忽热,也常常病毒肆虐难以控制,那段时间的拍摄计划也安排得很密集,休息向来不充分的我未能在天气和病毒的双重侵袭下幸免于难。我大病了一场,进医院挂了一周的点滴,除了剧组的工作人员、我的团队和我最重要的家人和朋友,生病的事我没有跟任何人说。

      但深深还是知道了,因为我许久没有应下要去演唱会,他似乎察觉了异样。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我只知道当我某天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时,发现他坐在我的床头。

      “醒了?怎么样?还难受吗?要不要喝点水吃点东西?”他的神情很疲惫,看样子是守了许久,见我醒来,连忙问道。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忙?马上要南宁场了不是吗?”我有气无力地应着。

      “我没事,工作的事情不会耽误的,你放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病,赶紧好起来。”他帮我把病床摇起,见我的输液瓶快见底,就立刻去叫护士来帮忙。病房里没有其他人,而他似乎自然而然地揽过了照顾我的责任。

      “我的团队和剧组的一些工作人员都在轮班照顾我,我这里不要紧的,你赶紧回去,你那边工作也很重要,铭哥和璐璐他们会担心的,你的团队也会着急……”我有气无力地说着,又控制不住地咳嗽了两声,“你还有巡演要开还有舞台要上,被我传染了,麻烦可就大了。”

      我用尽全力不住地劝他赶紧回去,他却不语,只是一味地望着我。我停下来歇息片刻喘口气,并整理思路打算找别的理由和角度继续劝说时,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手,我反应过来时,右手已经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

      我一惊,尝试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却发现他的力气很大,根本不是正虚弱的我能反抗的。我抬起眼惊诧地望向他,却在对上他眼神的那一刻立马就别开了目光。他的眼神太过热烈而痴缠,也像绝望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尽全力去靠近那一点点希望,拼尽全力争取一个说出自己心声的机会,哪怕只有一次。

      “我说了,这些都没关系,我在做什么,我心里很清楚,”他握着我的手,并没有松开的意思,仍那么痴缠又绝望地望着我,“我能做好我该做的事,也能照顾好你,你怎么就不能留我一次、信我一次,哪怕就一次?”

      在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之前曾让我疑惑且困扰我的许多问题的答案,而这个答案,他早在去年录第一期时,就以轻松且没人会在意、琢磨的语气说了出来。我想不出理由,但这种事情偏偏有时候就是不需要理由,感情本身就不是理性、逻辑和权衡所能解释的事情。

      而且现在,理由也不重要了。

      “不要这样,深深,”我别过头去,没有看他,“你给我的机会太多了,但你忘了给你自己一次。这世上有很多值得的事情和人,所以,去看看那些更值得的吧,好吗?”

      太迟了,也没有用了。我闭上眼,心底里的悲凉如流水于平地倾泻般不住地流淌、蔓延,再渗进原本就不是刀枪不入的心田里。一切都有迹可循,他也一直有所察觉,于是我退一步,他也退半步,直到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远远超过爱情定义下的最远界限,直到我对他的感情已经无法出现也容不下友情以外的感情。

      可他依然朝着我的方向望着,即使是退了这么多步,只要我向他招招手,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他都会再次往前走,回到原点,甚至比原来更多。可不该是这样的,他不该是这样的,他也不应该为这样一份感情而伤神。这样纯粹的感情纯粹的人理应得到更为纯粹更为坚定的感情,而这样的感情,也应当来自更为纯粹的坚定的人。

      而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时时刻刻否定、警惕、“清醒”又不敢迈出那一步的我,不是,也不适合,更不可能是这个人。即使我现在选择相信,那曾经我们的不够信任和隔阂也会为日后埋下猜忌和不安的种子。就算我是个体面人,他又是个尽职尽责说到做到的人,我们之间的矛盾不会爆发,但也会在沉默中,把我们彼此都扭曲成我们自己都想象不到、相看两厌的丑陋模样。

      因为这份感情早就不够纯粹了,早在我第一次以开玩笑的语气回答时,早在我没有选择相信他和他出门聊一聊时,早在我时时刻刻警醒自己朋友和偶像就已经足够了的时候,这份感情就已经不纯粹、不勇敢、不安定、缺乏信任了。

      爱情该是什么样子我无法给出百分百明确且正确的答案,但我知道,不该是这种不纯粹、不勇敢、不安定、缺乏信任的样子,不该是让他低声下气地求才能得到的样子。

      他久久没有说话,但我感觉到他握着我的手的力道松了,我慢慢从他手心中抽出了自己的手,放在自己的身前。我一直没看他是什么反应,良久才听到他低声说要出去走走,随后,他像是站起了身,很快,脚步声到了门前,门开、门关,病房里重归寂静。

      我没有应声,我知道,他不会回来了。

      /

      过了不知多久,我几乎要重新睡着时,接到了他的电话。

      “我这里……还有些急事,就,就不回去了。”他瓮声瓮气地说。

      “嗯,我知道了。”我说。

      “你好好养身体,换季就是容易生病,别勉强。”

      “嗯。”

      “好好吃饭,按时吃药,好好睡觉。”

      “嗯。”

      “拍戏、拍戏的时候总是没日没夜的……一定要注意休息,太累、累了的话,就先、先停一停,没关系,不会有人怪你的……不会的……”

      “嗯。”

      “照顾……照顾好自己……”他的声音颤得几乎听不清,好像带了些哭腔,音不成调,字不成句。

      “……嗯。”我勉强应了一声。

      “好,我……我先挂了。”

      他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我放下手机,将脸埋在被子里,悄悄擦掉眼泪。

      “深深呢?他走了?”不一会儿,蔓姐带着大包小包的饭菜推门进来,“我还以为他要多待一会儿,这才买了这么多吃的,这下吃不完多浪费。”

      “没事,蔓姐,可以留着慢慢吃。”我轻声说。

      “怎么了?感觉你心情不对,你们俩说了什么吗?”蔓姐帮我把小桌板支起来,把一份粥和点心放在桌板上,“凭你们俩的性子居然能闹不愉快,真稀奇。”

      “不是,蔓姐,我们……”我打开粥碗,拿了自己的勺子稍微搅了搅,“我……才明白一些事,可是太迟了……太迟了。”

      我舀起一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慢慢地将那点粥灌进嘴里:“我……我们原本可以……我好像真的从来没有信过他。”

      “你们一直是很好的朋友,哪里没有信任彼此了?”蔓姐笑着问。

      “不是这个信任,不一样……不一样……”我摇摇头,“我……我一直觉得自己挺拎得清的……戏里戏外,真实虚假,我分得很清……所以我一直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当真……于是我就这么下去……渐渐地……就什么都不是真的了。就像我,演技够好,演着演着……我就信了一样。”

      我慢慢喝着粥,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去,无声地落在桌板上、被罩上:“蔓姐……我、我好像错过了这世上……这世上除了我爸妈外,最爱我的人……”

      “怎么会?深深吗?”蔓姐担忧问道。

      我将之前我能想起的所有细节断断续续地和她边吃边说,说到一些心酸处,也难免泣不成声,眼泪就着粥饭咽下去。蔓姐时时帮我递纸,有时候也不免跟我叹息两声,直到我再也说不下去。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她拍拍我的肩,安慰道。

      “是,都过去了,”我擦掉眼泪,吸吸鼻子,扬起嘴角勉力笑道,“所以说出来就好多了。”

      “我知道,就怕你不说。”蔓姐笑道。

      “还是蔓姐你了解我,”我笑得更由衷了些,“就跟演戏一样,不管多么入戏,说完最后一句就能出戏了,当我能说出所有的经历时,就已经没什么大不了的。兴许我再勇敢一些或者敢于相信一些,结果会不一样,但我下意识如此做,那就代表我们可能……至少在我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就不能同行、不适合了。他要的,我给不了,我也未必那么需要他。”

      “我确实错过了这世上除了我爸妈外最爱我的人。”

      “但我不后悔。”

      /

      后来的故事又是什么样呢?我们依然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依然有事没事会闲聊几句,什么话都能说。我们都事业有成,他登上了更多舞台,我也拿到了更多荣誉更好的剧本和角色;我们都找到了更适合我们的人,他的女朋友是和他合作多年的音乐人,我的老公则是圈外一直对我倾心的设计师,我们结婚时,深深和他女朋友也应邀来了。我们过得都很好,有时候也会在朋友圈和微博秀秀恩爱,跟关心我们的人说我们过得不错。

      没有多少人会一直在原地等待,也没有谁应该在原地一直等待,我们都在往前走,这是很正常也很平常的事情。所有人都在为我们的现状表示祝福,包括我们的CP粉,不约而同地默认了故事里的我们似乎永远是“友谊地久天长”的结局。

      我们四个偶尔会碰面,在一些我和深深共同参与活动的场合,他们俩则在活动场地附近等我们。有次我老公揽着我往回走时,正好看到他牵着他的女朋友,我们两对见了面如往常般打招呼寒暄几句,随后笑着道别约定下次再见面再聊。他牵着女朋友的那只手握得很紧,而离开时,我老公也收紧了他搂着我的那边臂膀。

      “怎么了?”我抬头看他,想往后看看,可他比我高大很多,我整个人几乎都窝在他怀里,受限的视角并不能让我窥探到我们身后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揉了揉我的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我应了一声,和他一起往前,没再试图回头看。

      我们都在往前走。
      ——————————————————

      “最好的朋友啊,”某次访谈录制的时候,周深对这个问题自然而然地回答道,“对我来说,就是那几个大家熟悉的,同哥啊,浩森啊,尹约姐,雷哥,徐威,天澈,毛毛,敦敦,小微,小白……他们都是在我生活和工作中,可以说任何事,给我很多帮助和支持的人。”

      “小微上次来的时候也说了你。”主持人老师笑道。

      “是吗?那你看我没说谎吧,我们两个都认证了。”周深也语气轻松半开玩笑地调笑道。

      “因为对于艺人来说,其实在一个综艺里能和合作伙伴成为好友并不容易。你自己也说了,在综艺里付出真感情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

      周深垂下眼,沉默下来。确实,他自己都知道这是一场没有兜底的豪赌,他如何能怨她在上桌时没有把自己的筹码全拿出来?他不后悔,亦不觉得遗憾,至少他们没有满盘皆输,至少他们这期间也算是真心换真心。友情比爱情更稳定也同样宝贵,这样的结果,没什么不好。

      “但是有些人有些事,确实是我觉得值得的,可以去靠近的,所以,能有这个结果也理所当然,”周深重整心情,笑着将访谈推进下去,“所以你看我们这八个人,收官这么多年还保持着联系,所以我和小微都能成为彼此重要的朋友。”

      “当初小微说,你是她为数不多可以全心信赖的人。”

      “对,对我来说也一样。就比如说,她虽然不是歌手,但有时候我们聊到音乐,她总有她独特又巧妙的见解,总是能够理解我想表达什么,我们聊到戏剧时也是这样的。我们俩虽然不是完全一样的人,却总是能同频共振。所以对我来说也一样了,她是能理解我了解我和我有默契的朋友,也是为数不多我可以信赖、什么话都能说一说、伤心开心都能陪伴和倾诉的朋友。”

      不是爱人。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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