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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九界的平等 ...

  •   地窖常年空气幽凉,散发着一股奇特的霉味。靠墙东北角摆着一张略陈旧但十分干净的木桌,点着一盏幽绿的魔气风灯,塞缪尔坐在桌前,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书。魔灯火光摇曳,张牙舞爪,好像什么怪物的投影。
      这本书看起来很破旧了,看起来是个出版于多个纪元前的老古董,封皮是纯黑色的,用某种不知什么来源的皮制成,摸上去竟然是平滑温热的,上面阴刻着四个鎏金的大字“长诗埃达”。
      若是仔细看去,四周有些粉尘飞扬,空气中仿佛留存着些呛人的气味。距离那一场恐怖的爆炸事故已经过去了一周时间,父神在上,那真是噩梦一般的回忆。
      塞缪尔,一名诸神复活后新纪元降生的普通华纳神族,18岁,刚刚在华纳海姆本地最好的大学——华纳海姆神学院读大一的时候唯一的母亲便突然因病去世,骤然失去生活和学费来源的他只得到处寻找兼职副业,最终,他选择做炼金学徒,做点炼金工艺品然后卖掉赚钱。
      说到副业,必须先从他的身世讲起。塞缪尔所在的整个世界分为九界,九界又分为三层,最上层便是神族之地,坐落着华纳神族聚居地“华纳海姆”,光之国“阿尔夫海姆”和著名的阿萨神族的领土,九界首都,神的故乡,阿斯加德。[1]
      虽然他其实是华纳神族和暗精灵的混血,但因出生在华纳海姆以及母亲的刻意操作,生来便有着华纳海姆神族的身份。
      他母亲是暗精灵,历史上的暗精灵原本只聚居在九界第二层的塔尔法海姆很少现世,也不与外族通婚,曾十分神秘,但在诸神的黄昏过后的新纪元,一切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诸神复活重建九界,战后的和平使得各族乐于到各地冒险和成家立业,塞缪尔的母亲琳达便是其中一员。她隐姓埋名携带着一部分残缺的暗精灵炼金技术来到了华纳海姆定居下来,嫁给了塞缪尔的父亲,一位幸运英年早婚却又不幸英年早逝的华纳神族倒霉蛋。
      这位倒霉蛋的人生就像流星一样短暂但璀璨,他总是很乐观,很勤快,喜欢带着年幼的塞缪尔在草坪上晒太阳,躺平望天。那些明媚的日子,耀眼的日光,碧草如茵,父亲的衬衫上混合着汗液的独特气息,凝聚成了无数浓得化不开的色块,在记忆里干涸,凝固在了塞缪尔早年的回忆中。
      虽然父亲之于他,只剩这一点回忆,但塞缪尔必须承认父亲的乐观铸造了一部分今日的他,他的血肉里驻扎着父亲的乐观和母亲的坚强,人们都说,父母对孩子的影响总是终生的。
      此后琳达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抚养着他,娘俩以父亲去世后神殿发放的纯神族家眷抚恤金和自己私下接的一点炼金制造的私活为生,这私活听起来不错,但实际上要干的活多,赚的却很少,再加上还会出现抚恤金发放被拖延、克扣的情况,娘俩的生活十分清贫和艰苦。
      这是因为在九界现存的四个种族:“神族”,“光暗精灵”,“巨人族”和“人类”中,暗精灵在华纳海姆这种神族之城的地位是很低下的,大概就比人类要高上一点。这与是神族本身固有的的优越性,即自古以来存在着神族对外族的种族歧视有关,原因要往前追溯到万年前各族的不同的起源历史。
      九界的信仰核心是“光明神”,光明神就是创世神,也是公认的主神们根源魔法力量赐予者,衪没有实体,无形无影,传说在更高级的世界沉睡着。而九界千年来的最高统治者是众神之王奥汀,也被尊称为“父神”,是光明神指定的人间代行者。
      奥汀既是九界之王,也是神族的族长,传说神族是上古时期光明神力量的直接化身,每个神族身上还都有着一道奥汀神力的护持,因而在现存神书文献资料中,神族也被称为“先民”;而据说光暗精灵为死去的神尸上的蛆虫两面所化,人族是父神后天创造的新生命,巨人则奉神族死敌始祖巨人尤弥尔为祖先。
      在绝大部分神族眼里,这些种族都是“不完美”的,身上或多或少带有着不洁的印记,还有着“堕落”的可能性,只有神族才是“完美的圣洁的从一而终的”,而且客观上光明神和父神对神族明显的偏爱也能够侧面证明这一点。
      总之,身为暗精灵的琳达在华纳海姆的谋生本身就是十分艰难的,如果与神族打交道,被漠视是常有的事,偶尔还会招致被歧视和出言不逊。
      不过关于这一点,琳达从未记恨过华纳神族,她曾说那是因为神族就是这样冷漠的种族,这便是他们的“不完美”,她曾搂抱着因所遭受的不公而气愤的小塞缪尔温柔地说:“世界上本就不存在真正完美无瑕的种族和造物,包括神族,伟大的光明神平等地创造了我们,我们便都是他们的孩子,无论如何,站在神的脚下,沐浴着神之光辉而生存着的我们的灵魂,都是平等的。”
      关于这一点,塞缪尔其实不以为然,他一直觉得不平等的存在并不是自我洗脑便可以被否认的。
      不过令人感到意外的是,相对于暗精灵,光精灵却一反常态地地位较高,凌驾于混血之上,仅次于纯神族。
      其实,光暗精灵则本同出一源,但因为复杂的历史问题,他们自认为是两个种族,互相敌视不相往来,但很多外族人还是会把他们当做长相不同的一族来看待,因为精灵们相同的地方也很多:纯血精灵都不具备实战能力,他们的魔法都会具象化为自身的特殊能力,比如光精灵一族本源为光明法系,貌美者众,大多个性温柔,擅长治愈系魔法,能够吟唱具有疗愈效果的诗歌,也能够编织蕴含生命之力的疗愈屏障,效果因人而异。
      本身神族是很亲近光明魔法的,加上“美貌奶妈”属性,光精灵简直长在了大多数神族的审美点上,光精灵出生率又一直低的可怕,近几年甚至一直在负增长,外地基本很难碰见纯血光精灵。物以稀为贵,很多神族都以与光精灵结亲为荣。
      而暗精灵正相反,本源是黑暗法系,一族的魔法能够作为炼金术的催化剂使用。
      暗精灵们大多身体很弱,其貌不扬,生性敏感多疑,常年避世,不喜与人交往,却拥有着无以轮比的智慧,擅长炼金工艺,在父神创生人族之前,历代最聪慧的头脑和最精巧的手工艺皆出自于暗精灵。
      然而暗精灵传承艰难,数代之后,种族没落,血脉被稀释,天才的降生率更是一年低过一年,加上种族本身不太受欢迎,炼金术师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在某些地区甚至处于鄙视链底层。
      炼金术师的炼金大致过程是拿到药方,收集所需的材料并投入炼金设备,然后使用特殊的方式注入自身魔法力量,经过复杂的步骤和随机应变的比例调配最终得到成品,看似简单,实际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因为成功的关键在于药方和某些复杂特殊的步骤,这会作为暗精灵族内的秘密宝藏代代相传,谓之“传承”。
      而所有的传承都带有着一定的禁制,非暗精灵纯血无法制造出完整完美的炼金工艺品,很多有心之人试图以各种方式接近并盗取他们的传承,然而都失败了,从未有外族人完美复刻过暗精灵的作品,只会得到见不得光的残次品。
      琳达出生于暗精灵一族历史上被称为“大动荡时期”的年代,那时候族中内斗,激进派主张垄断炼金术,与神族和光精灵割席,温和派主张与神族谈判,同时拉拢光精灵,琳达作为温和派中一位关键人物,被视为有生力量,她被暗中命令提前离开塔尔法海姆,带着一件传说中的秘密宝藏,涉及炼金术的秘密传承,她的任务是保护好秘密宝藏直至大一统的到来。
      后来,激进派掌权,十几年来高层一边公开通缉她,一边派杀手暗地追杀她。无奈九界辽阔,暗精灵一族又十分不擅长魔法追踪之术,因此至今没有发现她的踪迹。于是她继续在华纳海姆隐姓埋名,结婚生子后又骤然守寡,生活苦难始终未能打倒她,她越挫越勇。
      然而,众所周知孩子在成家立业之前,年龄越大,所需要的养育支出越大。琳达为了补贴家用,供塞缪尔上大学,便不得不动用一部分药方,制造一些炼金艺术品投放到黑市上,凭借着暗精灵的名号,通常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但至于那个秘密宝藏,她从未动用,也始终保守着与之相关的一个秘密。因为她知道,这个秘密,非同小可,或许动辄通天彻地。
      但,谁也没有能够预料到,寒冬的到来总是如此让人猝不及防,那一年,琳达得了重病,缠绵病榻多日后,即将不久于人世。
      是的,在九界,只有十二主神才拥有着复活的权利,主神神格不灭,精神不死。而其他生命即便是神族,也会有着长夜将尽油尽灯枯之时。死后他们的魂魄或许魂飞魄散归于虚无,或许会进入冥界赫尔海姆,在死神海拉长久空寂的注视中,在荒野中永远地徘徊着,迷失着。
      这让塞缪尔一贯感到无法接受,那时他颓然地跪伏在母亲的床前,巨大的痛苦和迷茫冲毁了这个生性敏感的年轻人的心防,他不禁放声大哭起来。塞缪尔不幸地狠狠遗传到了暗精灵们的性格弱势的的一面:敏感多思,做事容易瞻前顾后,有时会同情心泛滥,这样的他,如何能一个人生存在这残酷的世界中?琳达恋恋不舍地注视着儿子被泪水泡皱了的面庞,她的孩子年纪才这么小,她真的好不放心……好不放心……她费劲了全身力气对着儿子说出了那件秘宝和她抄录下来的药方的所在,嘱咐他在她死后,带着秘宝回归暗精灵一族,她想着,凭借着血统和传承,他们会接纳他的。
      须臾,她那杏子一般本就很大,因着多日病痛的折磨显得更大的眼睛中的光彩渐渐暗淡下去,最终也没有瞑目。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九界的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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