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传闻中的洛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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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就像泡涨了的卫生纸，渐渐碎成了一片片纸屑，向水底深处沉去，慢慢模糊不清。因为那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快了，等到塞缪尔在从浑身剧痛中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等到意识逐渐回笼，他才隐约想起来，那天母亲去世后，他先是大哭到嗓子几乎发不出一点声音，接着稍微平复一些后，他不得不先求着自己勉强站起来，再努力地走出家门四处求着邻居帮忙最终安葬了母亲。
忙完这一切，他又是浑浑噩噩地过了几日，巨大的伤痛让他无法入眠，一躺下便会伤心地哭叫出来，好不容易睡着一会，醒来恢复意识的那一瞬间又会止不住地大哭，侧脑总是像被锥子砸一般疼痛，如此循环往复。
他想，为什么看话本戏剧中安排的丧亲失子的剧情里演员们的悲伤总是非常快，匆匆地来再匆匆地走，开头哭天抢地仿佛世界崩塌，接着又很快平复了情绪，进入到下一幕，而真实的生活却像小时候凉爽的夏夜，明亮的院子里，调皮的他给那群搬家的蚂蚁制造了无数的阻碍，蚂蚁吭哧吭哧解决掉一个，他就悠闲地再制造下一个，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孩童顽劣稀松平常，而于蚂蚁来说这漫长的旅途仿佛没有尽头，步步凌迟。
那几天他靠之前积攒的一些余粮过活，不过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吃了点什么，总归是熬过去了。日子依旧要继续，为了逃避悲伤，也为了维持生计，他开始忙着兼职赚钱和上学，埋头苦读，努力工作。
因着母亲生前的一点关系，他在一间小炼金工坊找到了一份打杂的兼职，时薪是一个银币，很低，但老板允许他一边打杂，一边在旁边学习，表现好的话可以收他转正做学徒。
若是他勤快，有时候一天内能挣十二个银币，但他经常一天只花一个银币吃饭，因为他要攒钱，学费和生活费都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吃饱是不可能吃饱的，有时候太饿了，他会跑到水池边接水喝，喝饱了就能撑得久一些。贫穷啊真是一种挥之不去，难以忘怀的感受，有时就像喝自来水喝到撑得想吐，腹部胀得难受，嘴里淡而无味。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地会从心底泛起一丝苦涩，直达口腔，掺杂着一些羞愧难言的痛苦。
虽然一呼一吸之间，每每想到自己很穷这件事，就会有点难过的说不出话，不过可能时间再长了，也就麻木了吧。但最麻烦的是愧疚，对母亲的愧疚，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因为母亲生前最不愿意看到的，不就是自己没有好好吃饭吗？
每当回想起自己没有好好吃饭，随便熬过的漫长的某一天，不是会感觉愧对天上的母亲吗？
……
数日过后，他慢慢平静下来。
某日，塞缪尔突然想起母亲的交代，于是他依照母亲指示进入了家里只有母子二人知晓的地窖，想先找到秘宝，再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秘宝被母亲藏在了无数杂物中间并被锁在盒子里，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其所在，结果等到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开了盒子，看到那所谓的秘宝是一块纯黑色掺杂着金色棉絮一般的花纹的不规则晶体。
正当他想要将这晶体拿出来仔细瞧瞧，晶体却突然四分五裂，中间射出了耀眼的白光，塞缪尔来不及防备，直面了这一切，那一瞬间他简直以为看到了太阳。接着下一秒，晶体狠狠地爆炸了，扑面而来的冲击波将他吞噬，他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直接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伤痕累累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浑身还扎满了爆炸残余的碎片，那块晶体不知所踪。又在地上坐了很久，塞缪尔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浴室，开始清洗伤口，做些简单的包扎。
神族的自愈能力是九界最好的，学习简单的自愈魔法便能应付绝大多数状况，这也被认为他们是“神之子”的一大证据。塞缪尔作为混血，拥有着比暗精灵纯血稍好的体质和比纯神族稍差一些的自愈能力，因此起初他还在担心自己的状况，结果没过多久，他就惊奇地发现，这伤雷声大，雨点小，只是失血过多，实际伤口并不严重，只是使用过治愈魔法后的身体各处留下了一些或多或少的疤痕，有些狰狞，有些浅淡。
他感到很可惜，因为其实这对于一个在崇尚颜值至上的神族聚居地中生活的年轻大学生来说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
在九界时下的年轻人们的社交圈子中，神族最受欢迎，光精灵次之，暗精灵和巨人垫底。光精灵所居住的阿尔夫海姆是世界树主干所在，世界树是九界的守护神树，其出现要追溯到遥远的创世纪，可谓寿与天齐。它贯穿整个九界，根部在冥界以下，树冠顶部渗入阿斯加德以上无限的虚空中，因此人们无法窥得其全貌，只能接触到其位于阿尔夫海姆的一段主干。
世界树也叫做“生命树”，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生命之力，诸神黄昏后曾作为奥汀复苏主神们的主要依仗，因此其在九界的地位非常重要，千年来一直为青春女神所照管。
而据说因为青春女神喜欢漂亮的孩子，因此绕树而居的光精灵们越是美貌便越能够得到生命之力的眷顾，法力也会越强。不过也正是如此，大部分光精灵们都非常不喜长相多平凡甚至丑陋的暗精灵们。
而至于神族追逐美人的风尚嘛，就更是因为那所谓的十二主神了，塞缪尔暗中翻了个白眼。他捧起清水来洗脸，再抬起头时，镜子中出现了一位面容颓废的少年，有着绿宝石一般的瞳孔，只是这双圆溜溜的眼睛因多日来的痛苦而暗淡了，明珠蒙尘；一头凌乱的白金色及肩发随便地披散着，头顶还乱翘着无数杂毛。待他凑近镜子，发现在额间留下了一道消除不了的疤痕。大约是因为当时见势不妙他马上用手护住了脸部，因此最终这张有时候能吃到一点颜值红利的脸才算堪堪保住了。
听母亲说过，塞缪尔的父亲年轻时长相风流，是那一带很出名的美人，托他的福，塞缪尔从小到大从没被人怀疑过不是纯神族，而黑发紫眸的母亲从不在他的玩伴和师长面前露面，总是麻烦邻居塞琳夫人替她出席一切必要的场合。
小时候的塞缪尔曾有过一段很可爱的时光，据说那时候的他眼睫毛天生就很浓密，还胖嘟嘟的，笑声咯咯，很亲人，简直是只小猪猪，捕获了附近所有的纯神族邻居的心。
人们都说他长得有几分像幼年时期的爱神芙蕾雅，芙蕾雅是诸神黄昏后华纳海姆的统治神，十二主神之一，华纳海姆城中心广场名为玫瑰之心，便矗立着她的雕像，那雕像蕴含着她的一分神力，明眸善睐，发丝飞扬，正做着双手捧心的动作面朝着阿斯加德的方向，表情流露出一丝悲伤，仿佛在思念着某位不知名的情人。
秀美而多情而芙蕾雅便是金发碧瞳的模样，因此那一说法在当时算是很高的赞誉了。只是随着年龄增长，塞缪尔头发的颜色开始变淡，由金黄色转向白金色，这种称赞才慢慢地消失无踪。
十二主神是跟随父神奥汀一同诞生，包含奥汀在内的的最初的十二位神族，被光明神钦点为九界各城市的守护者，他们拥有着神赐的神格，最接近永垂不朽，除非神格被更高位的神力所摧毁否则不死不灭。关于他们，有很多美丽的传说和缠绵悱恻的故事，在九界的大街小巷悄悄流传。
日出之时，金灿灿的光芒刺破云层，米德加德东南岸的海潮涨起，渔人们沐浴着晨曦，会互相传唱；月落之前，银色的光辉如水一般流淌过约顿海姆的山谷，为了哄睡自己的孩子，巨人母亲也会给小巨人们讲述那些诗篇。塞缪尔幼年也是通过这种方式，最初听说到那个名字：“洛基”。
洛基严格意义上也是混血，出生于旧神历7358年的穆斯贝尔海姆。母亲是当时火焰巨人的首领劳菲，被尊称为火之母，而他的父亲却只是一名华纳海姆神族的俘虏。那时候巨人和神族虽积怨已久，互相看不惯，但并未撕破脸，只是常有摩擦。
虽客观上，巨人区和神区并不接壤，然而当时有很长一段时间，各传送阵之间魔力波动较大，有一定概率发生传送错误，比如原本要传送去华纳海姆的人误被传送到火焰巨人的故乡穆斯贝尔海姆，而巨人们一贯蛮不讲理，风格野蛮，强者落地后能很快脱身，弱者却常常被蹲守在传送阵出口的流氓巨人掳走。这个问题过了很久才被父神派神解决，暂且不提。
传说也就在那时洛基的父亲便因误入穆斯贝尔海姆且面容美丽而被某些巨人抓住，献给了在位的劳菲，当年的劳菲是一位伟大的巨人政治家军事家，在位期间有多项政举致力于缓和巨人与神族的矛盾，推进和平和彼此间的经济往来，坚决反对巨人族部分地区蓄奴的传统。不过，巨人族内部历来纷争不休，她的言行也受到了众多保守派的疯狂攻讦，称她为“神狗的叛徒”，因此在巨人历史上留下了褒贬不一的后评。
但不论如何，当时劳菲一直很反感巨人族内这种强盗行为，一见到洛基的父亲便向他道歉，下令立即将他送回华纳海姆。只是出于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洛基的父亲在穆斯贝尔海姆滞留了一段时间，意外地和劳菲互生情愫，最终自愿留下来与劳菲育有一子，名为“洛基”，这个名字在巨人语里是“火种”的意思。
此子生而便天纵奇才，完全地继承了火焰巨人强大的魔法力量，又有着一半神血的加持，在魔咒和神势方面也有着惊人的学习能力，全盛时期的力量直逼当时初登王位的父神奥汀，因此得到了奥汀的青睐，甚至更进一步，成为了光明神选中的十二主神之一。
后来的塞缪尔其实一直怀疑这就是洛基自己宣扬出去的简化版本，故意把奥汀一带而过变成陪衬他的天才实力的背景板，真实情况里奥汀一定才是故事的关键人物。
因为后来众所周知的是，洛基成为了奥汀的结拜兄弟后，接着被光明神所接见，顺理成章地被册为火神，掌管华纳海姆长达千年，直到他公开宣布叛变为止。
若是没有奥汀早期的全力支持，即便光明神有心把他作为安抚躁动的巨人族的政治筹码，和平衡巨人族与神之间势力的节点而扶持上位，所有神族也断不可能那么快的心服口服，就算最初有些不和谐的音符试图冒头，也会很快地淹没在众人狂热的呼声中。
至于早年的奥汀为何会一反常理地支持着有巨人血统的洛基，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洛基正给自己弄了慢慢一浴缸的玫瑰浴，这些昂贵的金箔玫瑰来自于光精灵的种植园，一年只盛开一次，花瓣像日光下的水波纹一般闪着金光，轻如羽毛，一落入水中便瞬间融化。问题是，这时期他和塞缪尔都没什么存款，但他还是要坚持半年享受一次，为此他付出了扫厕所一个月的代价。洛基半跪在浴缸旁边，半阖着眼，有碎光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他漫不经心地玩着那些玫瑰，捞起来，再扔进水中。
“因为，我啊，知晓了那个人的一个秘密，我以此来威胁他，他当时杀不了我，不过也欲除我而后快。再后来的事，你知道……”他狡黠地笑起来，眉眼弯弯。
塞缪尔自以为不着痕迹地试图追问这个秘密，他却又避而不答，伸出手来挠塞缪尔的痒痒，气的塞缪尔使劲往他身上泼水，两个人最终都浑身湿透了。
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后的故事了，童年和青年的塞缪尔一直对洛基有着复杂的心理，半厌恶半崇敬。在洛基犯下大错被剥夺神格并从十二主神除名后，华纳海姆的主神早已换成了芙蕾雅，中心广场的雕像已然易主千年，“洛基”的名讳被禁止在任何场合谈论，所有神史教材中他的光辉也被抹除，仅作为“诸神黄昏的最大反派”被老师们提及，只有他的故居落日街157B尚有些断壁残垣，只有寂寞的风呜咽徘徊。
因着母亲隐秘的身份和与黑市的私下往来，塞缪尔从那些来往的底层人士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洛基往日的荣光。因为神族寿命漫长，部分人甚至可以活上千年，因此这些底层人士不乏从那一场世纪浩劫中存活下来的“遗老”，天然对曾经闻名九界的天才，旧世纪华纳海姆最强大的神族，奥汀曾赞誉有加的父神手足，对于巨人族和华纳海姆均意义非凡的精神支柱有着难以割舍的感情。
在他们口中，洛基的存在曾首次消磨了神族对混血的偏见和巨人对神族的仇视。早期有些神族对他颇有异议，但这种不和谐的声音在光明神和父神的一致认可下慢慢消失了，他最春风得意的时候，不仅神族们认可他神族的身份而对他的出身闭口不提，巨人族也托举他为他们部落的荣誉象征。
华纳海姆曾在他的治下有过短暂欣欣向荣的日子，巨人族亦短暂地对华纳海姆敞开了友好的大门，华纳海姆神族是历史上唯一一个曾不需要通行证便可去往巨人族领地的部族。他们说，那是最好的时代。
塞缪尔从小是有一点离经叛道的骨头在的，也因着混血身份的影响，他压根没有什么神族可笑的“神族情感”，他自己是既欣赏洛基的才华，也反对洛基的“恶行”的，总体来说就是对这个堕落的主神比较了解。新世纪出生的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在当年，正是洛基过于瞩目的美貌接连引发了各族对十二主神容貌的关注，随后神族掀起了追逐美貌的大风潮。
自称曾亲眼目睹洛基真容的伊莉雅奶奶抱着胳膊一脸神往地回忆到，当时洛基甫一成年便被册封为华纳海姆守护主神：唯一火神。作为十二主神仅次于父神排位的第二神，他将在春日的最后一个周末出席他的册封大典，大典是在阿斯加德的中心，父神的神殿亚夫拉神殿举行的，由父神亲自主持，此举公开彰显着父神奥汀对他的宠爱。
当日全城狂欢，各种庆典活动和美食嘉年华跟不要钱一样疯狂涌现。虽然只有受邀的贵族才能参加神殿的典仪，但各族平民只要持有通行证和门票，就可以前来城中参与庆典。这种盛会，平日里巨人族压根不会来，想来也来不了，但这次神殿破格允许巨人族也可以前来观礼，一时间万人空巷。
这似乎昭示着一个空前和平团结的时代即将来临，这便是为何洛基曾之于九界意义非凡，原因就在于他那宛如和平大使一般的存在。
神殿的册封结束后，下午洛基便会按规定到城中巡视，为平民们施加三道火神的祝福，这将使得受益者变得更加热情勇敢，学业工作或生意也将变得更加红火。
那时候金箔玫瑰花瓣跟不要钱似的从光精灵们的花车上往下撒，四周挤满了各个种族的人们，神族仗着自己人数最多，拼命往前挤；精灵们却因比较矮小，看不到的大有人在，只能纷纷张开翅膀飞到半空中试图看的更清楚；巨人们则少见地礼貌了起来，纷纷收敛起自身逸散的冰与火的魔息以防伤到他人，自觉地靠后站，甚至有巨人愿意托举起矮小的神族，只为让每一个人都能一睹洛基的风采。
伊莉雅大婶表示自己从未见过这么和谐的场面，那时候所有人都在微笑，华纳海姆神族们尤为自豪，新的希望孕育在所有人的心里。
等到洛基一露面就更不得了，女孩子们纷纷扯着嗓子嚎叫，男人们也使劲抻着脖子看他，窃窃私语。大婶表示，她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其实十二主神每一位都各有各的美，但他们很少在人前显现真身，因此过往的容颜不为多数平民所知，他们的风采仅仅留在一些艺术作品中，而洛基的庆典使得平民们第一次认识到了神之美与平民们的天堑。
洛基不愧是天生的火神，神的作品，他身材修长纤瘦，肤色偏白，有着玫瑰色的长发，长发像绸缎，也像海浪，简直比那些金箔玫瑰还要柔软，被规整地挽成一束垂在背后。风儿也为他着迷，吹着他的发梢和蔚蓝色像海水一般深邃的瞳孔，久久不肯离去……
他周身轻轻散发着火焰明亮的炫光，身穿一套昂贵的巴洛克套装，外套是黑色缝了金线，金线在火光映照下更加明亮了；衬衫是雪白的，蕾丝轻轻颤动仿佛鸽羽；膝裤同黑色，靴子和手套却是暗红色的，和他秀美的红发相称，仔细看去却又有些像血，神秘而惑人。
值得一提的是这种风格其实是米德加德的人类们流行的一种装扮，成神之前的洛基很喜欢到人界玩耍，常购买人类的服装来穿。那时候的他意气风发，正是人生巅峰，略带自傲但也恰到好处的微笑仿佛夏季滚烫的阳光，能闪瞎众人的狗眼。
后来顺理成章的是人们开始对其他主神的容貌产生了好奇，诸如芙蕾雅等神的容貌开始流传于世，不光平民们追逐貌美，神族贵族的社交圈更是变本加厉，某些时候颜值甚至能凌驾于品德之上。这些年奇怪的是，随着洛基的盛名如流星一般猝然崩散，神界对美貌的追逐不仅没有随之消逝，反而有过之无不及。
如今，自觉有些变丑的塞缪尔很有些苦恼，不过有句谐语怎么说来着，倒霉的时候不要着急悲伤，因为更倒霉的还在后面。果不其然，更加晴天霹雳的事情发生了。
休息了一段时间，他开始调息，检查自己，却震惊地发现，虽然他的身体表面没有留下致命伤痕，但躯体内部却出了问题，他无法再调动体内的魔法元素，施展魔法变得无比艰难。
塞缪尔是风元素出身的魔法师学徒，如今每当他聚力吟咒，体内的风元素总会迅速地逸散，无法被他凝聚，咒语便被迫终止，他的身体变得好像个漏勺。终于，他绝望地意识到，自己好像“贫血”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传闻中的洛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