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剧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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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那两人头也不回地走进校门，吴言弯了弯唇。原来那就是谢锦程啊，原主暗恋了十三年的人。
果然一股撕漫男的味，尤其那双淡漠疏离、透着股不把人当人看的劲儿的眼睛。
——这得钓死多少小艾慕。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回忆今早在宾馆镜子里看到的这张面孔，也不赖。
要他说，原主就是太自卑太胆小了。
有这么张脸遇见喜欢的直接怼上去告白不就行了，成功了就赚，失败了也不亏。
可怜兮兮地搞什么暗恋。
结果倒好，等了十三年人家看都没多看你一眼。
吴言抬眼看了看校门——江京大学。这所学校在这个世界的地位代入到他原来的世界，大概相当于南大这样的？
天崩开局出生在人口大省拼死拼活只考了个普通本科的吴言翻出兜里的校园卡，平复心绪，悠闲地走进校门。
——这里，是书中故事的开始。
吴言是蓝星华国一线城市某MCN公司的普通牛马，因工作需要，吴言可谓是一级冲浪选手。
某天，他在寻找素材时意外刷到一条小说推文视频。
多日连续加班和被公司新签的网红挤兑的遭遇让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他躲进公司卫生间里，开启了每天短暂的带薪摸鱼时刻。
视频里的小说名叫《炎炎暗恋》，吴言一看就知道这不是真的文名，但他也将就看。
毕竟那篇小说主角的名字和他同音不同字，这一点就挺吸引他的。
小说的第一句话是——重生不当舔狗后，我成万人迷了。
这让单身二十五年因为容貌、收入和家庭背景总在圈子里被歧视，谈不上一段正经恋爱，做梦也想逆袭的吴言不禁产生一丝幻想，代入了这位和他同名的小说主角。
这是一篇集“重生”“虐渣”“升级”“追妻火葬场”“高岭之花下神坛”“万人迷主角”等元素为一体的先酸后甜无脑爽文。
前期一直在讲主角的暗恋之旅，视频播放到快五分钟时主角重生。
弹幕都在刷开头那句“不当舔狗后，我成万人迷了”。
吴言随便选了个点赞，正准备开爽呢，领导的电话打断了他的摸鱼时光。
吴言一边卑微应声，一边在挂断电话后切换的视频界面点了个收藏，把它定为今天晚上的睡前故事。
然而他没想到这个睡前故事他没机会听，却自己亲身上阵了。
身兼数职的吴言在当天下午布置外景的时候意外摔倒，头磕在石阶上当场失去意识，再睁眼时，已身处陌生的房间，脑海里也莫名其妙多了一段记忆。
而那段记忆里出现多次的人名和一些比较有代表性的画面让他意识到——他穿书了！
这个认知让他兴奋得立马从床上爬起来冲到浴室，盯着那小说里形容的——“他不是顶好看的类型，但那沉静温柔的眼，总是顾全所有人的轻缓沙哑的声音，包裹在衬衫下瘦而不弱的腰身——偏偏无端让人移不开眼”人物形象看了许久。
中彩票了！
从无人在意的透明社畜到传说中的万人迷只需要一场穿越，吴言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从前的生活烂到要不是怕疼早想死了的地步，现在穿进小说世界，还是他知道有美好结局的小说，他甚至都不敢去睡个回笼觉，就怕突然醒来发现是场梦。
因为被领导叫去干活，吴言没有看完那篇小说，重生以后的剧情他一概不知。但视频推文里一开始就放的钩子让他知道这是一个重生前全是酸，重生后只剩甜和爽的故事。
于是很多细节都不知道的吴言在接到备注为“妈”的电话打来时，应激一样地挂掉。
紧接着电话铃声又响起，吴言呼了口气接通。电话对面连珠带炮式的语句压迫感十足，可仔细一听又有几分弱势，这熟悉又陌生的场景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确定了这不是梦，又感叹同人不同命。
一样出身底层，一样有个被社会、被家庭逼得情绪反复无常的母亲。他的结局是躲在大城市里当牛做马一不小心死翘翘，吴炎的结局是被前渣后忠的富二代男友宠上天。
按照小说的套路，说不定最后这个妈也会突然醒悟，开始对主角赎罪式的溺爱，顺便充当渣男追妻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习以为常地接受了一通指责和几句带有目的的关心，吴言走出旅馆，在校门口见到被原主爱了十三年，到死都放不下的“渣攻”谢锦程。
其实听小说重生前的那段剧情，吴言并不觉得谢锦程哪里渣了，吴炎是默默付出了很多，可他自己也说了不求回报，那这个“渣”是渣在哪里？
渣在他是主角攻，但谈了两段恋爱，对象都不是暗恋他的主角受？
虽然现在吴言魂穿到了主角受的壳子里，但就目前这个逻辑，他觉得挺难评。
打工人最讨厌无端背锅了。
可惜小说后半段他没来得及看。早知会在死后穿书，他就算被扣工资也要把小说看完。
*
21号宿舍楼下。
陆繁随着谢锦程一起抬头望天。
天色阴沉，厚重的云层压得很低，像是在酝酿一场风雪。
“今年江京好像还没下过雪，”陆繁的目光从天空移到谢锦程侧脸，“听说，只要在初雪时和心爱的人一起看，就会永远幸福的在一起。”
陆繁轻声问：“谢锦程，你想不想看雪。”
他的弦外之音不算隐晦，很容易让人听懂。
他在告白。
谢锦程收回望向天空的视线，回头。陆繁在看他，不退不避，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手里拎着在医院开给谢锦程的药。
天空没有告诉谢锦程他想要的答案，地上迎风的一侧被高大的男生挡住。
阴沉无光的云层刺不伤他的眼睛，呼啸而过的北风穿不透他的衣襟。
但谢锦程很清楚，霜寒会从不同的方向袭来。
谢锦程后退半步，“天气预报说，未来一周都不会下雪。”
“你想看，就会有。”陆繁表情认真，语气笃定。
他笃定的模样就像他能左右天气。
——或许他真能做到也不一定。
因为一周后确实下雪了，前世陆繁就是在那个时候正式向谢锦程提出交往请求，并把刚才说过的那句话说给谢锦程听。
“我不想看。”谢锦程直视陆繁的眼睛：“你先回去休息吧，之后我们再约个时间谈一谈我们的事。”
如果谢锦程不是在说了不想看雪之后，才说要和陆繁谈一谈他们之间的事，那陆繁可以自信这是一场约会，谈的也是确定恋爱关系的话题。
可是现在，谢锦程不想看雪，也不想知道陆繁的笃定从何而来。
他对陆繁说的话没有期待——没有期待，就是拒绝。
陆繁敏锐地察觉到异常。陆繁知道谢锦程不好追，谢锦程也是更偏理性的一类人，要打动他不容易。
但在这之前，谢锦程也没有直接拒绝过陆繁，甚至在最近，陆繁已经能感觉到谢锦程是在主动透露一些不流于表面的性格和习惯，让陆繁更了解他。
他们聊的话题也是在看双方对某些事的接受程度和处理方式是否合得来，这分明就是态度软化就要接受陆繁的信号，为什么突然就好像要划清界限。
是因为他提出搬到谢锦程宿舍的事？
“抱歉——”不管怎么说，先道歉总是对的。
陆繁斟酌用词：“是我刚才的提议有些冒犯了，不该突然提出要搬过来，但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担心再出现昨晚那样的紧急情况……”
他再次语气诚恳道：“现在想想，作为你的追求者，贸然提出和你同住似乎是挺不合适的，是我想的不够周全——”
“不是这个原因。”谢锦程摇摇头示意陆繁不要多心。谢锦程不是扭捏的性子，看待陆繁搬宿舍其实是很小的一件事，他们前世也从没在宿舍因为恋爱的事打扰过室友。
即便要叫停这段尚未开始的感情，他也不想让陆繁误解。他们前期一直很合得来，矛盾是出现在三年后，现在的陆繁没有做错什么。
谢锦程稍作安抚把人劝回宿舍，约了明天中午学生街某饭店见面。
目送陆繁一步三回头地走出自己的视线，谢锦程转身踏进宿舍楼。
12月27日，周五。
谢锦程下午没课，陆繁下午也只有第四大节的体育课，中午时间很宽裕。
约见的饭店是陆繁常去的地方，以北方菜系为主，陆繁是北方人。
谢锦程有些挑食，但意外能接受这家店的菜式。前世他们在一起时，陆繁无数次感叹：他们就是天生一对，一南一北，却从性格到饮食都极其合得来。
二人在提前预定的包厢内落座，即便记得陆繁喜好的菜式，谢锦程依旧把菜单交给对方来点。这个时候，就不要做会引起人误会的举动了。
在一起三年，分开七年，即便分开的时候有些难堪，可总归在一起的时候，是快乐的。
陆繁很会照顾人——不，应该说他很会照顾谢锦程。
譬如现在，他在服务员送上餐具的下一秒，就把谢锦程面前的碗筷取到自己面前用开水冲过一遍。而他本身其实没有这个习惯，是见谢锦程这样做过，所以记了下来。
放回面前的瓷碗光洁透亮，泛着莹润的光泽，一旁的瓷杯中盛有茶水。谢锦程不爱红茶的浓郁醇厚，这是他习惯喝的绿茶。
这些生活中细微的照顾，只是陆繁对待谢锦程时最寻常的举动。
——所以，更应该果断拒绝。
从前接受陆繁的关心和照顾，是因为他有意回应对方的感情，既然现在没有，就不该耽误对方。
用餐结束时，他们把话摊开来说。
“不谈恋爱，也可以继续当朋友吧。”面对谢锦程的拒绝，陆繁很平静。
他现在的表现让谢锦程很难将其与三年后那个为坚持这段感情、不惜与家中闹得天翻地覆的男人联系起来。
谢锦程点点头。
——这样很好，没有那三年的感情羁绊，陆繁就不会陷得更深，也不会痛苦。
谢锦程端起茶杯，眼帘低垂，茶汤中的叶片随水浮沉，身不由己。
很顺利，那股力量没有干扰他的行动，那些悬浮文字也再没出现。
谢锦程沉思。那些文字迄今只出现过两次——在谢锦程重生前和重生后。
身体被莫名的力量驱动，脑海中浮现不属于自己本身的念头——是在听闻吴炎的重要消息或直面吴炎本人时。
如果把这个世界当作一个虚构的文学作品，能够影响到他的吴炎是其中的主角，他自己是另一位主角，那么要如何才能摆脱被“剧情”控制的思想和人生？
避免和吴炎见面？可就连重生都是被迫“殉葬”的结果。回校时在校门外偶遇的位置并不隐蔽，如果前世也是如此，他不可能毫无印象。
这显然也与“剧情”脱不开关系。避不开，那就需要找到其中的破绽去化解。
茶杯与桌面相触，发出轻响。谢锦程抬眼。
假定他自己的确是另一位主角，他的重生是为了补偿、追逐吴炎。那么此刻拒绝一个自己的追求者，或许可以当作是在顺应剧情的发展。
他突然想起来那些悬浮文字里的某段内容：【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他会好好补偿，他会斩断一切不该开始的缘分……守候吴炎。】
斩断缘分，守候吴炎。
如果“斩断”的对象不仅限于爱情，而是包括所有可能影响“守候”的人、事、物；如果“守候”并不只是字面意义上的陪伴，而是更复杂的羁绊……
那么，或许可以通过精准控制“斩断”的程度与方式，在满足“剧情”要求的同时，为自己争取主动权。
假设他在每个“剧情节点”做出符合设定却暗藏变数的选择，逐步累积偏离原定轨迹的可能性。就像他现在拒绝陆繁，但未必需要彻底和陆繁断绝往来——如此，既顺应了“斩断”的要求，又为日后可能的变数留下余地。
自然，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想，他也并不知道有哪些“剧情节点”。那么接下来，就是试探和验证的阶段。
二人从餐厅离开，相处依旧自然，态度如常。
校园内，在前往宿舍楼的路上经过一条长廊时，一个穿着道袍、扎着丸子头的国学社男生凑在他们面前。
男生晃了晃手机，笑容灿烂：“两位学弟算卦吗？情侣啊……算姻缘吗？加学分哦~”
谢锦程眸子定定地看了对方几秒。
在陆繁担心谢锦程不高兴，扬起唇角想要玩笑式地否认时，谢锦程启唇：“算，加多少学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