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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地狱开局：训练从负六分钟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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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上玄城的天光像个刚被摁醒的打工人，裹着迷雾打了个呵欠，才慢吞吞把光撒下来。
城市没醒透，楼宇之间漂着一层不痛不痒的雾，像昨晚通宵的程序员敷着冰镇眼膜，试图在报表炸裂之前清醒三秒。远处列车穿过高架桥时发出一声“哐当”，像是梦里的某种现实回音，惊得楼下便利店的清扫机器人一屁股坐进了拖把桶里。
阎然的房间依旧混乱，地板上躺着昨晚半路被他抛弃的外套，一只袜子斜搭在床边，像在控诉主人的放弃治疗。终端滴滴响过好几次，他却像死机的老旧系统一样毫无反应，整个人跟算法崩了似的瘫在床上，表情写着“请不要启动我”。
光落在他头发上，把那团乱糟糟的红揉出一点燃烧感。阎然皱着眉翻了个身，像是要和现实分个手。
他终于睁眼的时候，天已经亮得有点刺了。他看着天花板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在和宇宙对话：“我是谁？我在哪？
他的终端闹钟又响了。
那声音不大不小，像一位态度温柔但极度执着的讨债人，带着机械感十足的温情反复呼唤他的名字：
“阎然，起床咯~”
“阎然，太阳晒屁股啦~”
“阎然，再不起床你就会错过萧简白的冷脸了哦～”
阎然躺着不动，脸埋进枕头，灵魂已经在冥想。
“我再睡会儿……才六点，我就点报道。小特乖哈。”
闹钟自带AI情绪系统，识别到他没有反应，立刻切换到第二阶段战斗形态。
【终端提示：温和模式无效，进入“念岁宝贝”模式。】
“阎然！你再不起床，你准老板一刀捅死你！”
阎然在被窝里疯狂挣扎，抱着枕头翻滚，像一条不愿上岸的咸鱼，“呜啊啊啊啊”地鬼叫。
“我没有迟到！”他抗议。
终端冷冷回：“现在是八点五十九。你九点要到训练场。”
他定格住了。空气突然安静。
“……妈的，为什么时间总是这样走。”阎然骂了一句，掀开被子起身，像古代将军起兵前的仪式，缓慢而悲壮。他跌跌撞撞地冲去洗漱，边刷牙边大喊：“洗脸五秒钟，换衣服三秒钟，我还能！”
终端：“走路八分钟，搭电梯三分钟，你还有负六分钟可以分配。”
“负六分钟？！你让我回到昨天是不是更快啊！”他一边吼，一边往身上套衣服，裤腿套到一半卡住，差点把自己勒成了两截。
整个过程像是一场超自然搏斗：
他把终端摁进枕头，终端发出惨叫：“你不能消灭时间的真相！”
过了一会儿，他对着镜子摆烂：“如果我装死，世界是不是会放过我？”
但现实是残酷的。
五分钟后，阎然穿着不对称的鞋、一边口袋还垂着袜子残影，蹿出门像逃命。终端跟在他屁股后面，良心未泯地提醒：
“祝你早安，监控任务愉快。”
“……你等我拿根棍儿，看我不把你拆成零件。”
他一边咬牙切齿地冲向电梯，一边把一只手伸进衣服里，疯狂摸索那只逃跑的袜子，像在和一只顽强抵抗的章鱼搏斗。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阎然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摔进去，靠着电梯壁剧烈喘息。几个陌生住户站在一旁，目光复杂。一个小孩拽了拽他妈的袖子，小声问：“妈妈，他是不是在玩什么很酷的角色扮演？”
阎然抬起头，顶着一头炸毛和黑眼圈，礼貌一笑，像刚从末日跑出来的NPC。
“对，我是《生活2：负债打工人》的男主角。”
电梯抵达底层，他冲出大楼，像一颗蹦出的弹药，在城市废墟般的街景中狂奔。
上玄阁的东区训练楼矗立在晨雾之中，像一只沉默的金属巨兽，正张开大门，等着吞下一切迟到的可怜虫。
他飞奔过广场，朝七号楼的方向一路狂奔。终端在他耳边继续播报：
“距离目标人物出现还有三分钟。你可以选择：A.跌倒、B.假死、C.无条件投降。”
“我选D，把你塞进垃圾压缩机里。”他嘴里骂着，脚下却跑得飞快，像背后有一千个催债员在追。
“我靠，终端你骗我。现在才刚8:50。”
阎然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
难得终端的声音透出委屈：“我不现在叫你你怎么起床？况且你过去还要10分钟，加油！”
“……”
阎然一路狂奔，风一样冲进东区七号楼时，正好听见电子钟“哔”地一声跳到09:00。
他的额角贴着几缕凌乱湿发，衬衫因为跑动有些乱，眼睛却还燃着没彻底清醒的混沌与挣扎，像是刚从梦里被抢劫过灵魂又临时拉来应聘保安。
训练营一楼的门自动开启，内部空间极其宽敞，灰白色调，灯光冷得像一场沉默的审判。阎然脚一踏进去，整个人都仿佛进了真空冷藏柜，连那点刚跑出来的余温都被瞬间冻结。
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场地中央的男人。
萧简白。还是那副欠他三百万的冰山脸，穿着简洁利落的作训服，肩背挺直，像被刻在了纪律二字上，浑身上下没有一根多余的褶皱。比时间还准，比系统还冷，比咖啡还提神。
“阎然。”对方点了他一眼，语气比空调风口还干净清冷，“迟到七秒。”
“……我冲了八分钟的命啊！”阎然差点在原地跪下，“我刷牙都用的是风速模式！”
萧简白完全不打算听他狡辩，抬手一点身旁的资料板，面无表情道：“入训第一天，所有队员负重奔跑三十圈。迟到者加十圈。”
“你怎么不直接杀了我。”阎然眼神涣散，嘴角还在抽搐。
这时，训练场另一侧，两个身影也陆续抵达。
“哟，阎然你也迟到啦？”莫念岁举着保温杯打了个哈欠，戴着他那副不合时宜的太阳镜，一脸睡眠不足但内心和谐。
阎然一脸不解。
“你们怎么才来？”
“早上跟常百乐打架耽误了点时间，迟到了就干脆洗了个澡再出门。”
萧简白扫了他们一眼，冷静宣判：“你们也是，被记迟到，加十圈。”
莫念岁：“？”
常百乐：“？？”
阎然：“我就说吧！我命里犯执行官！”
三人站成一排，萧简白居高临下地看着，手里操作台一划，三人脚下弹出金属舱盖，瞬间升起一排重力脚环。
“今天是负重适应训练。你们几个穿5倍重力装备，绕场跑步40圈，超时者重新计数，途中不得摘除设备，不得交谈，不得质疑。”
阎然：“不得呼吸吗？”
萧简白淡漠：“不强制。”
莫念岁戴上脚环那一刻差点原地坐地哭出声：“上玄阁这是改行办监狱了吧……这比我高中军训还残忍。没见过哪家军医要跑步的。”
常百乐还很感兴趣地研究：“哇，居然是最新型号的磁控反馈系统！教官你能不能开到十倍试试，我想看看我能不能原地升天。”
阎然：“你能，升天之后别回来谢谢。”
训练开始的哨声吹响。
第一圈，众人还嘴硬打趣，到了第三圈，阎然感觉自己脖子以下已经不是□□，是拖拽着铅块的空壳。第五圈，他已经开始思考，假如此刻断气，他的墓志铭会不会写成：
“此人原为关系户，不幸被杀神托管。死于奔跑，卒于命硬。”
第七圈时，莫念岁贴着他一路哀嚎：“我快裂开了，我真的快裂开了……”
常百乐居然还能笑：“裂开是成长的一部分！”
阎然差点把终端砸进泥地里。
场边的萧简白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连眨眼都显得像系统监控。
而他们每一圈，萧简白都在给记录表打分，还顺手把阎然的名字框起来，在旁边备注：“注意观察对象，体力薄弱，嘴炮密集，抗压性能待定。”
第十圈，阎然真的开始产生幻觉。
阳光仿佛把他烤得半熟，汗从他额头一直滴进眼睛，再滴进灵魂。他看见前方那个冷冰冰的执行官站姿笔直，像一尊会动的石像，眼神沉着却又像在随时打分。
他摇晃着爬近一点，气喘吁吁地问：“教官……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萧简白看着他，平静回：“你现在正处于极限边缘，继续跑可以突破极限。”
“那你为什么不扶我一把。”
“我不是你爸。”
阎然原地倒退三步，差点哭了出来：“你讲话就不能柔和一点！我现在很脆弱！”
萧简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留下一句：“情绪管理也是训练的一部分。”
阎然：“……你。”
他现在非常确定，萧简白不是执行官。他是来试炼他们精神承受阈值的。说不定那所谓的体能测试只是幌子，真正的考核，是心理防线有没有先爆掉。
当他们终于跪着完成四十圈时，萧简白轻轻抬了抬手，终端提示训练结束。
阎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喘得像风扇里的马达：“我完了……我以后再也不嘴硬了……”
萧简白低头看了他一眼，忽然俯身递过一瓶水。
阎然愣住，仰头看他，太阳光从身后透下，将那张冷峻的脸镀上点不真实的暖意。
“奖励你没中途逃跑。”萧简白示意后面的人把水分发给各位，“还有力气吗？”
阎然接过水，刚想点头，却听见下一句。
“下午还有训练，午休时间两小时。”
他转身离开，留下一串脚步声，清晰地走进阎然心底那个叫“命苦”的角落。
嘴里的水好像没那么解渴了。
阎然呆坐原地，扭头对莫念岁和常百乐喃喃：
“你们说……这要是三个月训练完，我还能活着找到男朋友吗？”
常百乐拍他肩：“别想太多，你找不到的。”
莫念岁：“有萧简白在，你可能连‘活着’这一步都达不到。”
“……”
“阎然望着天花板，陷入对人生的第三次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