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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他好冷，我好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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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结束前十五分钟，阎然还瘫在训练场的树荫下，像个被天罚劈瘫的仙人掌，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莫念岁躺在他旁边，往嘴里塞着能量棒，一边咬一边咕哝：“我怀疑萧简白其实不用吃饭，他靠吸收我们痛苦活着。”
常百乐举着终端拍照：“快别动，光影刚刚好，我要把这张命悬一线的‘艺体生残影’传回去做屏保。”
阎然：“……”
他突然一个翻身坐起，眼神里有一丝久违的、不祥的光。
“我决定了。”他抖了抖衣服，朝远处那个正在调训系统的背影望去，“我要……主动出击。”
莫念岁：“你疯啦？”
阎然：“不。我清醒得很。”
他整了整头发，捋了捋领口，自认为帅气逼人。
“你看，他刚才不是递给我水了吗？虽然只说了五个字，还没表情，但我感觉到，他对我有一点点……不忍。”
常百乐：“那可能是职业怜悯。”
阎然：“你懂什么！什么都是从细节开始的！”
阎然勉勉强强站起来：“我要是不接近他，老头子能给我大卸八块儿。”
想到苍老的面庞的斥责抖了抖肩。
不了不了。
脚下踉跄了一下，但还是故作镇定地朝萧简白走去。
莫念岁抱着杯子：“预备，一号计划失败倒计时，开始。”
阎然在萧简白面前停下，装作不经意地用手指点了点脚踝，轻声道：“萧长官，我那个……脚踝好像有点扭了。”
萧简白瞥了他一眼：“你刚刚还能连滚带爬地冲刺五十米。”
“那是意志力的胜利！但身体受伤是真的！”
他一本正经，连表情都微微带点悲怆，“我觉得我现在需要一个，呃……陪跑监督，防止我途中猝死。”
萧简白：“……”
“而你。”阎然微微一笑，眼神里写着放肆，“就是我心中最合适的监督候选。”
空气安静了一秒。
“……你想让我陪你跑步？”萧简白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理解的冷静。
“准确来说，是一起奔赴自我成长的道路。”阎然仰头一笑，“顺便考察一下我抗压能力有没有进步。”
萧简白沉默了三秒，低头输入一串指令。
“训练系统已更新。”他淡淡道，“你将和我一起进行高强度同步负重跑，五十圈。期间你要保持与我速度一致，不得掉队。掉队一次，加十圈。”
阎然脸上那点虚假的浪漫气氛，一秒碎裂。
“……不是，你不是说……”
“现在你有机会跟我跑。”萧简白冷静回应，“主动争取，不该是口头表演。”
“……”阎然望着自己作死的双腿，陷入沉默，“我……真的只是想要一点点关注，不是军事陪葬啊……”
远处莫念岁看着阎然跟着萧简白并肩起跑，艰难地像个踩了隐形香蕉皮的倒霉蛋：“看吧，一号计划：美人计，变形失败，成功换来一场死亡陪练。”
常百乐：“但老实说……他居然跑下来了。”
莫念岁愣了一下，眯眼看向远处。
萧简白跑得稳如机械仪表，而阎然在他旁边虽然气喘如牛，脸快跑成番茄炒蛋，但脚步居然真的没掉队——哪怕他整个人几乎是靠意志力拖着脚走。
“我靠。”莫念岁低声感叹，“这不是恋爱脑……这是恋爱肝。”
第十七圈的时候，阎然已经开始出现幻觉。
第十八圈，他甚至看到天边飘来了一只巨大的、对他露出鼓励笑容的棒棒糖。
第二十三圈，阎然觉得自己的脚快掉了，但他还是咬牙坚持，因为他余光能感受到，旁边那个像机械一样稳定呼吸、步伐从未乱过的男人——他正是他此刻咬牙坚持的全部动力来源。
直到四十圈结束，阎然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他趴在地上跟死了没两样，只能听见莫念岁在旁边用保温杯往他嘴里倒水：“醒醒，我亲眼看到你跑到一半嘴里在喊‘我愿意’，你是不是在求婚？”
“胡说……我在发誓。”阎然沙哑地回，“发誓下次决不能再主动出击……要、矜持……”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如果真矜持，就不会一直偷看我。”
阎然一激灵，差点从地上弹起来：“萧教官你什么时候……”
“第五圈你就开始盯着我看了。”萧简白低头看他，声音没什么起伏。
“第七圈跑偏了两次，第十圈差点踩我影子，第十四圈还在自言自语说我笑起来肯定很好看，为什么不多笑笑的话。”
阎然：“……”
“……”莫念岁抱着保温杯，一脸震惊：“你在十四圈说这种话？”
“我当时意识模糊了好吗！”阎然炸毛，脸比训练服还红，“再说了，他不也没揍我——”
“现在可以揍。”萧简白平静地说。
阎然立刻噤声，咕哝着从地上坐起来。他盯着萧简白的脸发了几秒呆，然后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当你小孩儿真惨，一想到每天要接受父亲的爱就替他感到惋惜。”
萧简白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显的停顿：“你指谁？”
“就是上次你在万事如意附近你抱着的那个啊。”阎然懒散地靠着墙，一边擦汗一边说，“看起来好像你儿子，其实又不像。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养孩子的类型，太……冷了。”
他咧嘴笑了一下，半真半假地调侃：“还是说，你其实是个隐藏型奶爸？你前女友知道你在背地里偷带崽吗？”
这句话像个石子，丢进一潭早就风平浪静的水里。
场面顿时紧张起来，两人震惊地看向阎然，阎然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在说什么。
看着萧简白欲言又止的样子，常百乐默默的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的小命。阎然暗道不好，看见萧简白攥紧的拳头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对不…”
“不算我孩子。”他终于说，语气低而淡，“是我发小的。那孩子原本……也该叫我叔。”
阎然一愣，汗水顺着鬓角流下来，凉了半截。
他敏锐地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东西。
“我靠……对不起。”他立刻坐正，一脸认真，“我就是瞎嘴一说。你要是觉得我多管闲事……”
“你确实多管闲事。”萧简白接话毫不留情，但他没有显得不快，“不过我不介意。”
“你…你不介意？？？”
他垂眼看了阎然一眼，声音像某种预警信号：“只是你若问得太多，可能会听到你不想知道的事。”
阎然心里有点发凉，又有点莫名雀跃。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最后还是笑了一下，坐回去：
“那我换种方式，你能不能下次带他再来一趟？我挺喜欢小孩的。”
萧简白没说话，转身就走了几步。
阎然以为他不理自己，正想再补一句，谁知道背后那人却忽然停住脚步，语调平淡道：
“你别喜欢得太早。”
阎然：“……啊？”
“他第一眼见你照片，就说你头发像烧焦的红薯皮。”
“……”
“还说你眼睛像家里那条混血猫。”
“……”
“后来问我，你是不是来应聘宠物。”
“不对！他为什么会看我的照片？” 阎然想到这里眼睛亮了亮。
萧简白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侧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凉凉：“训练记录归档的时候系统拍了图像备份，他正好撞见了。”
“……啊？”阎然瞪大眼睛，一副“我那天造型没打理好你怎么能让人看”的表情，“那是我刚下飞船，头发还没吹干！那天风大，造型全毁了！”
“他不在意风。”萧简白淡淡地说，“他说主要是你站姿像脱线机器人。”
“……”
莫念岁在旁边听得差点把水喷出来，抱着杯子笑的抖得像被风吹的老树：“我不行了，太难听了，连个孩子都这么嘴毒，果然是一家人！”
“你闭嘴。”阎然怒吼，捂着脸痛苦地蜷缩在墙边，“我当初是怎么脑子一热想跟这个人接近的……”
萧简白看了他一眼，眼里像是藏着一点笑意，但很快收敛，又恢复成冷冰冰的指令模式：“午休结束。十分钟后集合，进行心理韧性评估测试。”
“我才刚恢复一点知觉你就给我加压测试？”阎然惊恐，“你确定不是心理摧毁测试？”
“你不是说你要自我成长？”萧简白冷静地反问，“从这里开始。”
说完他就大步走了，留下三个躺在原地的半残人。
常百乐扶着额头：“我总觉得他不是在训练你，他是在精炼你，想把你脑子里那点情绪杂质提纯掉。”
莫念岁咬着能量棒，幽幽开口：“阎然，我以前以为你顶多是冲动，现在我觉得你是真疯。”
阎然揉着自己被真相暴击的心脏，仰面躺回草地：“疯就疯吧，我认了……反正我已经走上这条路了……我不信他那孩子真这么毒，总有一天我会收买到他……不行我给他买个限定款机械宠物，看他还毒不毒。”
“你别低估小孩。”常百乐严肃道，“他们是世界上最会挑礼物品味和审美的种族。”
“你能赢得他喜爱，才算第一关通过。”莫念岁一脸狡猾，“不如我们来设个赌局，看看你多久能让那小孩叫你‘哥哥’。”
“那必须的！”阎然一骨碌坐起，“萧简白不对我动心不怕，我就不信一个五岁的小朋友我搞不定！”
“他八岁。”萧简白的声音冷不丁从训练场另一头传来。
三人再次石化，阎然甚至直接倒地不起。
“……”他嘴角抽搐，“你……你能不能别每次都像幽灵一样出现？”
萧简白若有所思，站在远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手里还拎着一张新发的训练卡：“阎然，你现在有了新的任务。”
阎然提心吊胆地接过，低头一看。
上面写着：【陪同伊安】
三人圈起来一脸懵圈。
谁是伊安啊？
看到萧简白体恤的眼神，阎然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你是认真的？你让我……你让我去陪你那、那、那混血猫嘴毒小孩儿？”
“他说要‘验证一下我的选择是否合理’。”萧简白语气毫无波澜，“他现在有权评估体验者精神承受力。”
阎然话一出口，整个人就跟被雷劈了一样，脸色比阳光还惨白三分，嘴角抽搐得快成电动牙刷：“……我、我真的只是想追你，没想挑战育儿极限。”
话音刚落，空气仿佛顿了一秒。
莫念岁正在喝水，闻言一呛，直接把半口能量饮喷到了常百乐脸上。
常百乐：“靠——！我不是那孩子！你不要对着我‘亲密接触’啊！！”
莫念岁一边咳嗽一边狂笑：“我靠你疯了吧阎然！？你是不是突然开悟决定提前表白了？你自己知道你说了啥不！？”
不是不是不是！”阎然整个人像刚经历了语言事故的大型灾后现场，“我刚才那句只是……口误！顺口！发热！脑抽！”
常百乐扯着湿掉的袖子：“你这顺口顺得也太快了吧，感情你真是在拿命追人。”
萧简白微微侧头看着他，眉毛没动，但那双眼睛冷静得像从不为任何事起波澜。他语气平静：“追我？”
阎然那张脸“哐当”一声从原本的惨白变成深红，连耳根都透出烧焦的颜色。他张了张嘴，灵魂出窍地“哇”了一声：“……我……”
“他刚才真的说了‘我只是想追你’，对吧？没幻听吧？”常百乐确认般四处张望。
莫念岁一边狂点头一边扶墙喘气：“没错没错，他还语气真诚，神态虔诚——就差手捧玫瑰了！”
阎然捂着脸扭过头：“你们够了行吗！！我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我的意思是……是上对下！战术靠近！嗯！想获取信任！建立同僚关系！你们不要乱剪辑我的话！！”
“所以。”萧简白语气终于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像是认真了半分，“你在追我？”
他一字一句，不紧不慢，像是审讯。
阎然内心的小人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打滚跳崖：“……我、我……”
他猛地一拍脑门，抓住救命稻草。
“我追不上你啊！你跑步那么快！！我指的是物理意义上的追！真的！”
全场静默两秒。
然后——
“……噗哈哈哈哈！！”莫念岁这次直接笑得打跌，“可以可以，完了，真·现形记。”
常百乐痛心疾首：“物理意义上的追？？兄弟你是恋爱脑里带GPS啊！！”
阎然想去撞墙，干脆闭上眼开始自我洗脑：“没说过，刚才没有发生过，都是梦……”
这时，冷淡的声音在混乱中再次响起：
“你追不追无所谓，”萧简白淡淡开口，“但我不接受。”
现场瞬间安静。
阎然猛然睁眼：“哈？”
“我不接受感情牵扯进训练执行阶段。”他说得像念冷酷条例，“也不接受不成熟、不理智、不设防的追求方式。”
莫念岁表情石化：“哇塞，这不是告白失败……这是被直接开除了谈恋爱的资格。”
阎然：“……”
他望天，陷入无比真实的社死状态，灵魂像窗帘被风吹得哗啦啦飘出了脑壳。
“行……知道了……”他咕哝着站起来，抖了抖落灰，“那就……计划暂停。”
“暂停？”常百乐一愣。
“对。”阎然拍拍裤腿，挺胸站好，脸上写着破罐子破摔的倔强，“我不会放弃，但我要战略性撤退，等待转机，蓄力重来。”
“所以你是？”莫念岁小声问。
阎然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道：
“‘潜伏渗透·儿童突破口计划’，现在正式启动。”
两人顿时拍手起哄：“就等你这句话！！”
萧简白走在前面，听得清清楚楚，头也不回：“别让他哭。”
阎然下意识回答：“我不会凶小孩的——”
“不。”萧简白顿住，侧过头，目光如刃，“是别让你自己哭。”
“……”
“你到底是来谈恋爱，还是来接受修行的？”常百乐感叹。
“我现在不确定了……”阎然捂脸，发出低沉的呜咽，“我怎么觉得我是在拜师学艺……而且这师父冷血得像冰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