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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死亡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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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知人与人往往情深缘浅,事实就是这么倒反天罡,才子佳人书上写着般配最终只有阴阳相隔的结局。现实我没想到竟然浅到这种地步,我们竟然只相爱了短短十年。
我怀疑自己昨晚是在做梦,早上被子凉着天大亮着,除了床头柜边上的杂乱没有痕迹证明昨晚是真实的。如果是梦,这种梦触感真实、声音清晰,根本不像是黄粱一梦。我妈总觉得我精神不好,时常劝我回家去。有时候我也不免自我怀疑。手腕上的伤疤好得差不多了,结的痂慢慢地褪去,留下一道深褐色的疤痕。
比起真是我精神错乱,我倒更希望他真是个鬼魂,吸我点阳气倒不怕,反正结局都是骨瘦如柴,病入膏肓总比精神吃痛强,至少看得见摸得着。
我妈又来电话,让我回家好好休养几天,好找个新工作开启新生活,日后娶个老婆生个崽,不要再提自己爱过男人的事了,我说我不仅喜欢男的还是下面的那个你信吗······我不耐烦的皱起眉,用手狠狠摁下去揉开,“嗯嗯,嗯,我自己心里有数,放心吧妈,”几句话糊弄了过去。
煮的面扑了锅,抽颗烟烟灰掉了一沙发,烦的我直接扔进垃圾桶,给垃圾袋烫个洞。拧开一瓶伏特加,好几顿没吃饭,喝一肚子酒胃疼的直冒虚汗,窝在沙发上蹭着酒劲又睡一觉,醒了已经是黄昏时刻了,天慢慢暗了,这时候的云彩很好看。
还会来吗?
我看着坐在小凳子上的人,醉意和困意一下全消了,“任敬言?”我揉揉眼睛,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真的重现了,我鼻尖酸了,心脏也快跳揪紧,一把跌下沙发连滚带爬的过去抱他,他张开双臂让我抱,我忍不住带泪笑问他“你真是真的呀?”那一下我好像一秒就充满活力,回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几个月前。
那个时候我们晚上下班一起做饭,应酬常喝的各种酒在家都被管制成了果汁白开水,大汗淋漓后一起去洗澡,要擦男士身体乳我们就在那挤一大坨互相抹,然后笑着闹着两个人互相推着滚到床上。
我情不自禁在他脸上亲了又亲,高兴的欢呼,“我真不是喝多了啊?”他笑而不语,看着地上的酒瓶子又一下假装色厉,我抽烟喝酒时候他就假装生气,我一下神会便乖乖的不再做了,一般这种时候他就会拉着我晨跑好几天说是让我代谢出去。
“不要喝那么多酒”。
这几个月来我实在睡不着,只能灌醉自己勉强入睡,被酒精麻痹的大脑会自动隐藏他自杀的事。地上摆满了形形色色的酒瓶子,香槟、伏特加、干红,什么样的都有,干红最难喝,还不太醉人。
门铃声响了,我起身去开门,一打开门是我妈。
“你和谁说话呢呀这么开心?”
“妈?”我妈拎了一堆东西进屋,我赶忙让任敬言进屋去,不过我很快发现一件事就是我妈根本看不见他。“不好好吃饭你看看你现在瘦的,怎么喝这么多酒呀,喝酒对身体不好的呀,”我赶紧把酒瓶子全塞进垃圾袋并且保证再也不喝。
把客房收拾出来一间给我妈,两个人吃过饭后我收拾桌子,催她赶紧冲个澡好睡觉。“辛苦了妈妈”。进厨房把碗倒干净塞进洗碗机,我悄悄问他“明晚还来吗?能不能一直不走了?”他默不作声。还没等他回话,我妈走过来,看见我好像在对话吓得楞了一下。“和空气说什么话呀神神叨叨的,”任敬言说他不走了,我如释重负,赶忙和我妈解释这只是一个让我上了头的电影情节。我妈将信将疑,转头去泡澡。
我进卧室后把门关紧,听着浴室传来的流水声,跪在床上,被黑暗侵蚀着迫不及待的和他接吻,我渴求,迫切的闻他身上的味道,紧紧抱着他才能让我有一丝丝失而复得的安心,我们接吻,在黑暗中大声喘气 ,我被一股重力一下顶到门上,快感是如此真实,外面水声不停,屋里颠龙倒凤,干柴烈火。直到卧室门被推开,我妈惊恐地看我腿曲着夹在他身子两边,面色潮红的求爱姿势。我使劲推开他,清晰的看见他的脊背磕在床头柜上,我妈“啊!”一声关上卧室门,我没追出去,躺在黑暗中,被淹没。我们此刻都需要冷静,谁也没开口,不过从她第二天的黑眼圈来看,她昨晚一定没睡好。
她应该会不理解为什么会是那样的,又为什么做了一个一把推开的动作,家里明明没有第三个人。
我从床头摸一根烟点上,两个人赤诚相对,月光照下来,昏暗中一点微弱的光,我看见了他身上几处过去没有的痕迹,我爬过去用手附在上面,就像被谁使劲捏过一样。他见我在捏他,赶紧穿上衣服,我慌乱中抓住他手腕,质问他,“怎么回事?”,其实这么久以来我早怀疑他不是自杀,只不过苦于没有证据,而我怀疑他不是自杀的依据也仅仅是不知道他有什么会自杀的理由。
一个平淡随和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他杀?
总之我不理解,我只能往最坏的地方想。
他母亲几年前病逝后他父亲认为自己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孽今生才会丧妻,他爸是个开明的知识分子,不反对两个男人共度余生,相信了因果循环以后,没多久就信了教,天天在一个小教堂忏悔,祈求上帝赦免他的罪过。
我突然想起来,圣经反同,而他又在他爸家坠亡。
我掐他脖子把他抵在墙角小声质问他,“你到底是不是自杀?”他用手握住我的手腕,坚定的回答“是”。我毫不留情一巴掌抽上去,回头在床头柜翻出刮胡刀刀片给自己锁骨比的出了血,他赶紧过来,我再一次用不容拒绝的语气和面如死灰的表情质问他,“你到底,是、不、是、自杀!!!你要是不说话,老子就下去陪你。”
他眼里流露出的恐惧让我觉得胜券在握,我把刀片往上挪了一下,他马上苦苦哀求起来,我拿准了他的命门,开始以死相逼,我手微微往上挪,一使劲,一道红痕出现,眼看就要见血。
“我直说!!!你放下!!!我爸给我扔下去的!我喝了他递给我的可乐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别激动!小禾,把刀片放下,乖宝,给我,”我死也想不到,他爸杀了他,我手更加使劲,手指不知不觉绻在一起用力握出了血,我没试到什么痛感,肾上腺素疯狂作祟。他则激动地跑过来要抱我。“放下!求你了求求你,小禾,不要这样!”我依旧没理。怪不得他爸着急火化,又趁我出差的时候动手。
“好好活着”,他用那种可怜的语气说这种屁话,我脑子里循环播放他的话,“你好好活着我就心满意足了,我最大的心愿,小禾,没必要这样小禾,求你了,小禾,把刀片放下,”我一拳正中他的脸,抓着他的领口准备招呼他下一拳,“不要报警不要怨他,让我死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在意我活不活,真的,小禾。”
他一定认为他老婆去世是因为他儿子爱上了男人,上帝发了怒,他儿子又执迷不悟,所以惩罚降临在了他妻子身上。这么看血缘真是个好东西,人和人依靠血管疯狂捆绑在一起,无论你犯了多大的罪都能因为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被赦免,害了你要被史册留名被后生痛骂到海枯石烂,关键时刻还能得到一张免死金牌。
我把刀片扔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卧室门开了,我妈眼神里全是掩盖不住的恐惧,看我把刀片放下后过来紧紧拥抱我。如果她听见了我的歇斯底里,一定会觉得他儿子疯了。
不知道最后自己是怎么睡下的,被这么一击轰在心上,我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脑袋木木的,耳鸣的听不见声音,感觉周遭全是白色的雾。只记得被人扶上床,和任敬言可怜的样子。我在意,我特别在意,你说的白头偕老,难道全是嘴里过一遍的谎话?不过我也无能为力,我既不能杀了他爸,这样我没了以后没有脸见他,我也不能怨他,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他是被动的,我也是,我们只能被迫接受。人类都这样,在岁月的洪流里逆来顺受,被不可抗力因素虐的肝肠寸断。
第二天醒来我还在任敬言怀里,他紧紧抱着我,我刚睡醒用还没恢复的力气过去搂住他,安抚他,其实他的拥抱是在安抚我。
我妈第二天什么也没提,我也识相的假装忘记。沉默的吃完饭,默默地收拾碗筷,我妈脸色憔悴看我的眼神是装不下了的担忧,她一定被我折磨坏了,我很抱歉,安慰她,“我没事放心吧”,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任敬言,心脏苦酸,揪紧又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