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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合作·裂痕 ...


  •   第一节会议室的齿轮战争

      学生会会议室的日光灯管发出恼人的嗡鸣,俞曜暻盯着投影仪上的运动会预算表,指尖在“文艺表演”一项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宋谨燃靠在皮质转椅上,白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松开,露出蝴蝶形状的胎记,正用钢笔尾端拨弄着桌上的薄荷糖罐。

      “文艺表演预算占比35%?”俞曜暻的声音像绷到极致的琴弦,“光舞台特效就需要8万,这些钱足够买20台AED急救设备。”

      “运动会不只是体育竞技。”宋谨燃转动着钢笔,银色齿轮手链在腕间晃出冷光,“高二三班的特殊生想用光影秀表达‘听见风的形状’,这比冷冰冰的急救设备更有意义。”

      “意义不能救命。”俞曜暻调出去年的事故报告,“去年跳远比赛有人突发心梗,因为没有急救设备延误了抢救——你想让这种事再发生?”

      “所以我们可以折中。”宋谨燃突然坐直,钢笔尖在预算表上划出斜杠,“文艺表演经费砍半,剩下的钱采购10台AED,这样总可以了吧?”

      俞曜暻刚要开口,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低血糖的眩晕像潮水般涌来,他抓住桌沿,看见宋谨燃的脸在视野里模糊成一团,对方起身时碰倒的薄荷糖罐滚到自己脚边,银色糖纸反射的光刺得眼睛生疼。

      “喂!”宋谨燃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惊慌,“你怎么了?”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俞曜暻闻到对方身上的雪松香水味,混着薄荷糖的甜腻,竟让他想起母亲煮的红糖姜茶。他想推开扶着自己的手,却听见宋谨燃的心跳声,像极了实验室里那台失控的机械蝴蝶振动频率。

      第二节医务室的隐秘曝光

      消毒水的气味唤醒了知觉。俞曜暻睁开眼,看见宋谨燃坐在床边,正翻看着自己的书包。他猛地起身,却被按住肩膀:“别乱动,医生说你血糖低到2.3了。”

      “把书包还给我。”俞曜暻的声音里带着警告,却在看见宋谨燃手里的打工手册时,喉间突然发紧。那本磨破封面的手册里,夹着便利店的排班表、母亲的药费单,还有父亲临终前的诊断书。

      “每天放学后打工四小时,周末兼职八小时。”宋谨燃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为什么不申请助学金?以你的成绩,完全符合条件。”

      “不需要怜悯。”俞曜暻抢过书包,打工手册里掉出张皱巴巴的收据,上面赫然是“明城私立医院透析费”的字样。他看见宋谨燃的瞳孔骤缩,意识到那串金额数字,刚好是对方信托基金每月转出的数目。

      “这不是怜悯。”宋谨燃别过脸,指尖摩挲着床头柜上的葡萄糖注射液,“我只是...不想看你把自己逼成齿轮。”

      “齿轮至少知道自己该怎么转。”俞曜暻扯下袖口的回形针,金属边缘划过掌心,“不像某些人,靠家世就能把蝴蝶捧上青天。”

      宋谨燃猛地转头,琥珀色瞳孔里翻涌着复杂的光。俞曜暻这才注意到,对方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像被雨水洇开的墨痕。两人的呼吸声在狭小的医务室里交织,像两台频率渐趋一致的老旧收音机。

      “我申请的助学金,上周被驳回了。”宋谨燃忽然开口,“理由是‘家庭年收入超过标准’——但他们不知道,我父亲的医疗费每月要花掉一半的收入。”

      惊雷在窗外炸响。俞曜暻想起校园论坛的匿名帖,想起宋谨燃后颈的胰岛素注射痕迹。他摸出内袋的齿轮吊坠,青铜表面还带着体温,忽然发现吊坠背面刻着的“YJ”字母旁,不知何时多了道细小的划痕,形状像只振翅的蝴蝶。

      第三节赞助合同的信任裂痕

      暴雨后的傍晚,俞曜暻在学生会办公室核对赞助合同。“明城餐饮集团”的烫金logo下,宋谨燃的签名力透纸背,像极了他画机械蝴蝶时的笔触。忽然,他的目光被落款处的“明城教育”印章钉住——那正是宋氏集团旗下的教育品牌,和父亲破产案上的公章一模一样。

      “你早就知道赞助方是宋氏集团?”俞曜暻的声音带着冰碴,“所以故意让我负责核对,想看我的笑话?”

      宋谨燃刚要开口,被对方摔在桌上的合同打断。纸张拍打桌面的声响中,他看见俞曜暻耳后暴起的青筋,和十二岁那年在机床厂废墟见到的一模一样——那时他偷偷跟着父亲去收购现场,隔着铁丝网看见小俞曜暻蹲在机床零件堆里,背影像只受伤的小兽。

      “我只是想帮你。”宋谨燃伸手去够对方攥紧的拳头,“运动会食品由我们集团赞助,你母亲的透析费就能多报销——”

      “住口!”俞曜暻挥开他的手,却在触到对方手腕时,发现那道齿轮状的疤痕比上次见面时更明显了。他想起医务室里宋谨燃说的“父亲的医疗费”,突然意识到,对方可能和自己一样,被困在家族齿轮的碾压下。

      “你以为用钱就能弥补一切?”俞曜暻抓起合同扔进碎纸机,“你父亲毁掉的不只是我家,还有老纺织厂所有工人的人生——现在你还要用他们的血汗钱来施舍我?”

      碎纸机的轰鸣吞没了最后一个字。宋谨燃看着那些被切成细条的合同,想起父亲书房里的碎纸机,每次处理“明城教育基金”文件时,都会发出同样的声响。他摸出薄荷糖罐,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只剩张糖纸,上面用铅笔写着:“对不起,我本该告诉你真相。”

      “真相?”俞曜暻冷笑,“是你父亲当年故意泄露机床厂专利,导致我父亲破产?还是你们现在想通过赞助学生会,掩盖老纺织厂的拆迁黑幕?”

      宋谨燃的脸色瞬间惨白。他想起昨晚在父亲保险柜里看到的文件,“齿轮与蝴蝶计划”的技术专利申请书上,赫然盖着俞父的签名——而申请日期,正是机床厂破产前三天。

      “不是这样的...”宋谨燃的声音沙哑,“专利是你父亲主动转让的,他说这样能保住工厂,保住‘齿轮与蝴蝶计划’...”

      “够了!”俞曜暻转身走向门口,暴雨的气息从走廊飘来,“从今天起,我们的合作仅限于学生会事务。至于其他——”他顿住,没有回头,“我们永远是对手。”

      房门在身后重重摔上。宋谨燃瘫坐在椅子上,看见碎纸机里的合同残片,忽然想起俞曜暻打工手册里的便利店排班表——每周三下午三点到七点,刚好是自己去医院看望张奶奶的时间。原来他们早已在命运的齿轮里,不知不觉地重叠过无数次。

      窗外,暴雨再次倾盆而下。俞曜暻站在教学楼檐下,摸出便利店员工证,背面贴着张泛黄的照片:十二岁的自己站在机床厂门口,旁边是同样年幼的宋谨燃,两人手里各攥着枚齿轮零件,脸上还带着未被生活碾压的笑容。他猛地揉皱照片,却在雨滴的侵蚀下,看见背面用铅笔写着:“谨燃哥哥送我的蝴蝶标本,希望有天能像它一样自由。”

      而在学生会办公室,宋谨燃捡起地上的糖纸,对着灯光看出上面的隐藏字迹:“老纺织厂地下二层,有你父亲没烧完的专利文件。”他摸出齿轮胸针,发现胸针背面不知何时多了道划痕,形状像极了俞曜暻打工手册上的便利店logo。

      暴雨中,两个被命运齿轮困住的灵魂,各自攥着半块拼图,却不知道,当齿轮与蝴蝶的碎片真正拼合时,照亮的会是真相,还是更深的黑暗。

      第四节员工证里的童年暗语

      暴雨冲刷着教学楼的玻璃幕墙,俞曜暻盯着掌心皱巴巴的员工证照片。雨水洇开相纸边缘,十二岁的自己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站在机床厂大门前,手里攥着枚青铜齿轮——那是父亲给他的生日礼物。旁边的宋谨燃穿着浅灰针织衫,颈间挂着蝴蝶标本盒,笑得像只偷喝了蜂蜜的小兽。

      “谨燃哥哥,蝴蝶为什么会停在齿轮上?”
      “因为齿轮转起来会有风呀,小蝴蝶以为是花香呢!”

      记忆中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俞曜暻猛地想起,那年自己因先天性贫血住院,每周三都会偷跑出医院,去机床厂看父亲工作。宋谨燃作为工程师之子,常跟着父亲来加班,两人就在堆满零件的车间里玩“齿轮找蝴蝶”的游戏。

      照片背面的铅笔字被雨水泡得模糊,他对着路灯细看,终于辨认出后半句:“但蝴蝶被齿轮划伤了翅膀,谨燃哥哥说会帮我治好它。” 墨迹下方有块圆形污渍,像是滴落的碘伏——和宋谨燃现在随身携带的消毒棉球一个味道。

      身后传来脚步声。俞曜暻迅速揉碎照片,转身时看见宋谨燃站在楼梯口,头发和肩膀都被雨水浸透,手里攥着个防水档案袋。两人对视的瞬间,远处的雷声像面破鼓,敲碎了十年前那个蝉鸣盛夏的残影。

      “跟我去个地方。”宋谨燃的声音压得很低,“关于你父亲的专利,我找到了证据。”

      第五节地下文件库的血色齿轮

      老纺织厂的地下二层弥漫着霉味与铁锈味,应急灯在天花板投下斑驳的红光,像极了手术室的无影灯。宋谨燃用齿轮胸针撬开锁锈的铁门,门后墙上用红漆画着巨大的齿轮与蝴蝶,蝴蝶翅膀上有弹孔般的斑点。

      “这是你父亲的笔迹。”宋谨燃摸出手机照亮地面,水泥缝里嵌着半张烧毁的专利申请书,“我在父亲的碎纸机里找到的,拼起来后发现转让人签名是伪造的。”

      俞曜暻的指尖划过焦黑的纸张,“俞明远”的签名笔迹生硬,起笔处多了个不该有的回钩——而真正的父亲签名,会在末尾轻轻上挑,像只振翅的蝴蝶。他想起破产案文件上的签名,当时自己太小,竟没发现这个破绽。

      “是谁伪造的?”俞曜暻的声音里带着杀意,“是你父亲,还是校董会那些人?”

      宋谨燃还没来得及回答,头顶突然传来混凝土碎裂的声响。一块钢筋混凝土板砸落,他本能地扑向俞曜暻,两人滚进旁边的凹槽里。尘埃落定后,俞曜暻听见宋谨燃的闷哼,发现对方的手臂被钢筋划开道口子,鲜血滴在自己的齿轮吊坠上,将青铜染成暗红。

      “你疯了?!”俞曜暻扯下领带按住伤口,却在触到宋谨燃皮肤时,发现他小臂上有处褪色的纹身——齿轮与蝴蝶交织的图案,和自己后颈的胎记形状—— identical。

      “别管这个。”宋谨燃推开他,指向凹槽深处,“看那里。”

      应急灯的红光里,成箱的文件整齐码放,最上面的标签写着:“明城教育集团·人体实验档案”。俞曜暻的心脏狂跳,他想起宋谨燃的心脏病、自己的先天性贫血,还有实验室里那台不属于校园的谐波减速器。

      文件箱在指尖发出吱呀轻响。最里面的牛皮纸袋上贴着“基因检测报告”,检测人姓名栏写着:宋谨燃、俞曜暻。检测结果那一栏,赫然写着:线粒体DNA相似度99.7%。

      第六节基因报告的命运惊雷

      纸袋掉在地上的声响像惊雷。俞曜暻感觉有冰锥从后颈刺入,顺着脊椎直抵心脏。宋谨燃的呼吸声在耳边放大,混着血液滴落的“滴答”声,组成残酷的节拍。他想起母亲看到宋氏集团来电时的复杂表情,想起父亲临终前欲言又止的“对不起”。

      “不可能...”宋谨燃的声音带着颤抖,“我父亲怎么会有你的基因检测报告?”

      俞曜暻捡起报告,发现落款日期是2008年3月12日——正是母亲确诊尿毒症的前一周。报告附录里夹着张缴费单,付款人签名是“宋明城”,金额栏写着“200万整”,用途标注为“医疗互助基金”。

      “你父亲...一直在资助我母亲?”俞曜暻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为什么?”

      宋谨燃摇头,忽然注意到报告封面的水印——明城教育集团的齿轮logo里,藏着只展翅的蝴蝶,和两人童年玩的蝴蝶标本一模一样。他摸出自己的基因检测报告(常年看病积累的资料),对比后发现,两人的罕见血型、先天性疾病,甚至连蝴蝶形状的胎记位置,都惊人地一致。

      “我们可能是...”宋谨燃不敢说出那个词,喉间像塞着生锈的齿轮,“同卵双胞胎?”

      暴雨在头顶轰鸣,掩盖了两人剧烈的心跳声。俞曜暻想起父亲书房里的老照片,有张合影里母亲抱着婴儿,旁边站着年轻的宋明城夫妇,两个襁褓中的孩子穿着同样的蓝色连体衣。原来早在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前,他们就已经是不可分割的整体。

      “所以父辈的恩怨,根本是场闹剧?”俞曜暻扯下齿轮吊坠,用力砸向墙面,青铜零件崩裂成两半,露出里面藏着的微型U盘——那是父亲临死前塞给他的遗物。

      宋谨燃捡起碎片,发现U盘里存着段视频。画面里,俞明远和宋明城穿着白大褂,站在机床厂实验室里,身后的黑板上画着齿轮与蝴蝶的共生模型。

      “明城,董事会的人已经在逼我转让专利,他们想拿到‘蝴蝶效应算法’去做人体实验。”
      “老俞,把专利转给我,我来当这个靶子。只要项目还在我名下,他们就不敢对孩子们下手——你知道,他们的基因有多特殊。”

      视频在此处被粗暴切断。俞曜暻和宋谨燃对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震惊与恐惧。原来所谓的“收购”“破产”“内定”,都是父辈为了保护他们而设的局,真正的敌人,是躲在“明城教育”背后,觊觎着“齿轮与蝴蝶”基因的神秘势力。

      “他们还在监视我们。”宋谨燃指向天花板的监控死角,那里有个微型摄像头正在转动,镜头边缘刻着齿轮图案,“刚才的地震不是意外,是有人想灭口。”

      俞曜暻握紧宋谨燃染血的手,发现对方的指甲缝里嵌着蓝色颜料——和实验室蝴蝶标本、匿名帖IP属地行政楼的地毯颜色一致。他忽然想起,每次两人靠近时,机械设备总会出现异常波动,或许不是人为干扰,而是某种基因共振。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俞曜暻将基因报告塞进书包,“但在那之前,我要先做一件事——”

      “什么事?”

      “去医院验DNA。”俞曜暻看着宋谨燃小臂上的齿轮纹身,想起自己后颈的蝴蝶胎记,“如果我们真的是双胞胎,那父辈用生命保护的秘密,就该由我们来解开。”

      暴雨中,两个被命运齿轮玩弄的灵魂互相搀扶着站起,破碎的齿轮吊坠与蝴蝶标本在血泊中交叠,形成某种古老的图腾。远处,老纺织厂的地面出现细微的裂缝,露出地下更深层的实验室入口,里面闪烁着幽蓝的冷光,像只等待已久的机械巨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合作·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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