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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商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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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这样肩并肩地走着。
郑紫旭温柔的声音从右边传来,“我能感受到,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她看向时满秋,眼中晶莹,顿了顿,继续说:“这两天,我总在反复做一个梦,梦里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喊我离开棋州,永远不要回来。”
她有些哽咽,注视着时满秋的双眼,“我不知道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所以······你知道是谁吗?”
时满秋被她深邃如墨的双眸所感染,心里如雨滴坠池般泛起涟漪。
他本想将两人小时候有口头婚约的事告诉她,但转念一想,得让她自己想起来,不然有点道德绑架之感。他伸手包裹住她的手,安慰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你只需要记住,整个棋州,所有人都不要相信,也包括我。”
郑紫旭微微一怔,有些戏谑地开口问道:“你也会害我?”
“我当然会尽力去保护你,”他勾起她的手指,抿了抿唇,继续道,“万一我能力不够呢?又或者以后我成了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呢?”
时满秋这么说,只是希望她能对任何人都有警惕心。毕竟当初她在船上突然失踪,说不定就是被熟人带走的。至于是谁?现在还不清楚。
郑紫旭在细细品味他说的话,想好后,垂眼,有些失落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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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蓥绸庄下半年的销售额非常高,发展得极好,甚至还有棋州以外的服装厂希望能跟光蓥合作。
眼看着光蓥的发展超过棋州许多商贾,马上要跟三大家族并肩,三大家族彻底坐不住了。
大金银行。
时真学身着玄黑缂丝云纹长衫,声势浩大地走来。那块纯金怀表的链子自然地垂在他胸口,跟随他的步伐轻轻摆动。
余尽瑶一身藏青色云锦长衫跟在时真学身边,头发梳得光亮,看起来正正经经的,一如当年模样。
两人进去后,孙豪的豪车停在门口。他穿着深灰长衫,脚上一双黑色牛津鞋,径直走进去。
顶楼的大会议室足足有一百二十多平。
时真学上座。余尽瑶坐在他左手边,面对着窗户。
孙豪挨着余尽瑶坐。
其他股东跟着往下排坐。
背靠窗户那边,离时真学最近的两个位子空着,其他座位都坐满了。
“这是?”孙豪见有两个位子空着,疑惑问。
倘若李清还在,那他应该坐那儿。可还有一个位子是?
还没等时真学回答,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来了。
时满秋白衬衣搭配棕色马甲,西装革履地走进来,自然坐在背靠窗户的第一个位子上。
余尽瑶大吃一惊,“他怎么会来?”
孙豪鼻孔里出气,开口道:“你不能坐那儿!”
时真学见他一人进来,伸出手示意两人不必多说。
时真学撇了时满秋一眼,目光锁定在他的手腕上——一串黑色佛珠。
“老三又不来?”五年前,他也曾这样问过李清。
时满秋点头,淡淡开口:“三爷忙,去外地了。”
“那开始吧。”时真学发话,会议开始。
余尽瑶率先开口:“光蓥绸庄发展得越加壮大,恐怕会对三大家族不利?”
孙豪附和说:“刚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小喽喽,成不了什么气候,也打压过。但他们发展得太快了,必是隐患。”
有一个股东的声音从离时真学五米的地方传来,“我总觉得光蓥的运营手段跟李老,”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改口,“李氏的手段一样。”
此话一出,会议室沉寂几秒,转即炸开锅。
“听你这么说,还真是!”
“当年李氏也是先发展棋州上层的生意,然后做了亲民的茶,再扩大到棋州周围的安州、里州等地,最后走向世界。”
余尽瑶眉眼紧蹙,面露愁容,“可是,李氏五年前就已经······”
“余老爷忘了,李家虽然破产了,但还剩有个小姐失踪了。”
孙豪立刻厉声开口,道:“不可能,觉得不可能!”
时满秋轻抬眸,俊眉微挑,淡淡看着孙豪,嘴角轻扬,道:“孙老爷很肯定李东荷不会再出现了?”
孙豪看向时真学,见他没有反应,顿了顿,道:“这个我怎么会知道,只是听说李东荷去英国了,这么久都没回来,要是回来了需要我们帮忙的,我们肯定会帮啊。”
听着有人夸孙豪心真善,时满秋心里满是觉得可笑,他心善就不会找个疯婆子来试探郑紫旭了。
“这个光蓥一定不能让她发展下去了,风和的生意受到严重影响,还有其他裁缝店、绸缎庄,不能让她靠吸血来壮大啊!”
时满秋嘴里发出一声戏谑的笑声,看向余尽瑶,道:“余老爷所说的吸血,是指她们家的料子本来就很好,受到喜爱?还是指打破中间商介入,直接一条龙周到服务?”
“你,”余尽瑶手握拳头,重重敲在桌上,茶水轻轻溅出。
时真学有一丝烦闷地看了余尽瑶一眼,紧蹙着眉,脸色严肃,道:“五年前李氏的事,我们都觉得惋惜。如今光蓥的手段跟李氏如出一辙,为了避免往事重现,这件事我会找人查清楚的。”
他环顾四周,继续开口:“今日就是要商量一下对于光蓥的看法。要让她继续开,就得给出考验,各位可以发表意见。”
孙豪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放下,往桌子前推了推,看向盘佛珠的时满秋。
“听闻时三少在追光蓥的郑小姐,倘若此事属实,三少坐在这里怕是不合适吧?”
时满秋听到自己被点,抬眸见好几双眼睛看着自己,轻点头起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这,”有人见此状,有些生气,“他是默认了?”
“这里还有这么多人都是他的长辈,三少未免也太没礼貌了!”
时真学见他离开,暗自松了一口气,安慰道:“满秋性格大家都有目共睹,各位也不要生气,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看似是在帮时满秋解释,实际上是在暗指时满秋本来就是一个目中无人、高傲自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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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满秋走出大金银行,习惯性看向光蓥绸庄。
门口站着身穿英式紫色连衣裙的女孩,正踮起脚张贴海报。
他越过车流走过去,伸手拿过她手中的海报,问道:“这个位置合适吗?”
郑紫旭抬眼看向他一张一合的嘴,心里有些惊喜,恍惚了一下,道:“哦,合适。”
她看了看身后的大金银行,笑着打趣,“你怎么没有上班,被赶出来了?”
“是啊,开会被闲碍眼,所以出来了。”时满秋满不在乎地慢慢回答。
郑紫旭没想到他这么实诚,走到他面前,两人对面而视。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问得小心。
时满秋嘴角一勾,道:“是。”
他走了进去,郑紫旭跟在身后,迫切想知道是什么事。
店里除了王曲之外,没有别的人。郑紫旭将王曲打发出去,静静等他开口。
“三大家族要给你找麻烦了。”
看她只是轻轻一笑,时满秋眼底的看不透又多了几分,她太冷静了。
相比之下,反而是时满秋有些不安,道:“你就不担心吗?”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既来之,则安之。无论是什么麻烦,我都能面对。”
“那好,我可以帮你。”见她如此乐观,时满秋心情也好了许多。
郑紫旭眼底带着笑,似是要把他魂勾走,佯装不经意提起,声音似涓涓细流,“可是我听说,你都工作几个月了,大金的股票那些都还是会避着你······不知道你要怎么帮?”
时满秋看着她的模样,脸颊有些泛红,滚了滚喉结,将视线挪开,清了清嗓子,道:“是啊,大金里的事帮不了,那怎么办呢?”
郑紫旭笑着环抱着手看着他,听见他幽幽开口,道:“要不我把大金抢过来?”
听到“抢”字,郑紫旭感到诧异。在她印象当中,时满秋是个不争不抢、明哲保身的人。
她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见他除了眼中的坚定,没有丝毫逗趣之意。于是严肃道:“算了,三大家族都要紧紧绑在一起了,你去趟这水干什么?”
“你是在担心我吗?”时满秋将身子往她那边靠近,手肘撑着玻璃柜,低头看着她。
“本来这件事跟你无关,如果你因此受到伤害,是我不想看到的。”
时满秋一挑眉,问道:“那兰雀茶庄呢,想不想拿回来?”
“什么?”郑紫旭只是想好好经营绸庄,回报郑家的收养之恩,没想过其他的。现在听到时满秋这么问自己,内心还是想的,毕竟是祖上的家业。
“你那么聪明,就一点没有觉得奇怪吗?”
他伸手去拂开遮挡她眼睛的发丝,将它别在她耳后,轻声道:“有人看着,别乱看。”
时满秋余光瞥见墙上镜子中的人头消失,淡淡道:“如果你不知道,那我告诉你。当年李老爷亲自去交货时,天气本来不好,可是时间等不了,他毅然决定出海。也正是因为这个决定,才导致货船沉海了。你认为这是意外吗?四大家族关系真的那么好,那孙豪怎么不去救?如果他去救,李老爷就能活下来!”
郑紫旭脑袋有些懵,仔细缕时满秋的话。
“你认为,孙家知道内情?”她不敢说事情跟孙家有直接关系,但时满秋的意思,孙家一定知道什么。
“孙豪被外人称为‘活菩萨’。可是你知道吗?在三大家族里,哦不,或许是四大家族里,处于心腹地位的人,都喊他‘海上阎罗’。”
父亲记事本里的“海上阎罗”竟然是孙豪!郑紫旭瞳孔放大,自己找了这么久,本以为不是说的人,结果时满秋告诉自己那人是孙豪。
她心中惊喜,又夹杂着怒意,眼眶迅速泛红,感觉胸口堵着一块石头,声音有些发颤,道:“能躲风浪,难逃阎罗,说的就是孙豪?”
时满秋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这句话。”
她的泪水一颗一颗从眼眶中滚落下来,将脸撇开,肩膀微颤,懊悔道:“我早该想到的!”
时满秋看着她的手指紧紧绞着袖口,眉头微蹙,语气柔软,道:“别哭了,你告诉我,你还知道些什么?”
郑紫旭低着头,摇了摇,带着鼻音断断续续说:“我只知道······爸爸害怕‘海上阎罗’······他料到出去了可能回不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是孙家设计,那是夺亲之仇啊!我怎么能······能安居乐业呢?”
时满秋递给她手巾,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有些犹豫要不要将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她。可又担心她会因自己不记得而难过、自责,会去报仇。如果这样,她必定会受伤!
他心疼道:“你知道李夫人跟三爷嘱托遗愿说了什么吗?”
郑紫旭强忍着泪水,摇头。
“李夫人希望你能好好生活,不要趟棋州的浑水。三番重复,告知三爷,请他善待你。”
听完他的话,郑紫旭眉头呈八字形,嘴角下撇,脸上的难过、委屈尽被时满秋看进眼里。
她整理好情绪,抬起头,眼眶红红地看着他,声音小小的,“我要见三爷。”
“三爷不在棋州,等他回来,我带你去。”
郑紫旭抿了抿唇,擦去眼中的泪,一抽一吸地问:“如果我要报仇,你在时家的日子会不会更难过啊?”
时满秋轻轻笑着,伸手刮了刮她脸上的泪痕,道:“我在时家本来就不受待见。我当然希望你能像李夫人所想的那样安稳生活,但你要去探寻真相的话,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郑紫旭眼眶又变红,她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道:“我很想知道真相!”
“好,我帮你。”
恍惚间,郑紫旭觉得时满秋是个可信之人。他说出的话居然能让自己内心安稳,好似有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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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金银行,副经理办公室。
时真学带着怒意走了进去。
时满秋面不改色,泰然自若道:“大伯有何事?”
“听说你去对面了?”
“是啊。”
时真学眼神犀利,仔细打量他,开口道:“你是时家人,要清楚自己应该站在哪边!”
“哦。难道每次看到小香栗,大伯心里没有一丝愧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