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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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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姝是京画,戏伶族的掌上明珠,是京都圈著名的千金大小姐。
她在道上的绰号是仙姝,所以她的另外一个名字叫做京仙姝,比起白小伶,她更像是我的青梅。
因为她在京都开的一家京都拍卖行是我跟七叔最常去的地方之一,我和她也可以说是商业伙伴,所以我跟她见面更多,联系也更多比起白小伶更加频繁。
阿姝挽着秀秀的手腕,小白冷冷一个人站着,巫北臣微阖着眼。
我有些兴奋地喊着:“你们怎么也来了。”
阿姝左右一看,用定灵术把赵晨晖定住了,然后嘿嘿一笑:“当然是来恭喜你啦!”
恭喜什么?
阿姝松开许亭修,然后坐在我床边,兴高采烈地说:“你就解了一个灵境,在排行榜上就跟坐了火箭一样,窜到了第十位呢!”
那张排行榜各家都有一张,据说最初是云外仙门下弟子温戎亲手制成的,流传下来的最完整的一张在神龙族的祠堂,其余各家手上的那一份名单上只有活着的灵师的姓名,其余所有死去的灵师早已被掩去。
那张图经过改造之后,成了活的,并且十分敏感,任何动静都逃不开这张鬼图。
排开诗仙外,南脉现共有十五世家,算一圈下来,我们这一代算上我有二十五人。
当然,其中,有些世家并不热衷于解灵,例如世代从商的戏伶族,例如擅长贸易的鲛人派,例如隐世而居的精灵氏。
所以我排这个位置,纯属偶然。
阿姝起身,又挽住秀秀道:“我跟秀秀哥哥还有事。对了,过几天有拍卖会,你记得来看看。”
我冲她点点头,随后秀秀递了张名片给我,上面写着飞舞张扬的许亭修三个字。
我望着他们的背影,有些怅然。
秀秀头上有个哥哥带头排斥秀秀,秀秀就背井离乡来到了京城,在阿姝的支持下建立了自己的势力。
秀秀跟阿姝的关系是我们青梅竹马四个中最亲近的。
我看了眼小白。
唉。如果小白跟秀秀待在一块长大的话,她或许也会像阿姝一样活泼可爱。
不过她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她哪天要是顶着这张甜妹脸,真变成了甜美风格,我还不适应呢。
两人走后,巫北臣打了个响指,赵晨晖悠然转醒,我看向他,才发现他似乎一夜白了头,脸上也失了笑容。
他沉默良久,随后说:“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你们做了一些事情,我看到了。”
我手撑在洁白的床单上,尬笑说:“梦而已。“
“我跟着你们吧。”他没有理会我,自顾自说。
我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还是没有回答我,脸上带着点怅然,似乎陷在了回忆里:“从小到大,我做过很多奇奇怪怪的梦,我记得有个梦让我印象非常深刻。”
他说:“从前神都有个景府,是仙门第一世家,里面住着一位金枝玉叶的小少爷,叫景鹤。”
“某年子时,天降邪火,将景府烧得精光。除了那位少爷,其他人都被火烧死了。”
“后来少爷拜了师,学了符辞术,捏了个纸童,是府中管家,叫赵晨晖。”
“某年的某月这位少爷屠杀千人为景府上下几百人报仇,后来他坠了魔道,天降雷劫,他魂飞魄散。”
“那个纸童便千年轮回,成了我。”他脸上打着光,半陷着黑暗。
我听完,不知所措地笑了笑:“你这梦真好。”梦中居然还把我活了下来。
这个想法一出来,我就意识到有点不对劲,直到小白一个不留神,匕首“啪啦”落在地上,我才想起来这个故事不仅耳熟,而且还真实的发生过,这不就是白家那场大火吗?
紧接着,巫北臣阖着的眼微颤,离尘剑也应声而落。
小白掉东西情有可原,你又是为了什么?
老赵回头,并不惊讶,他又接着说,我相信这是真的,刚刚我也思考了很久,我并不相信这是假的。”
他看了眼门口:“除了刚走的那两位,你们这些人都在那个梦里。”
他说:“你们是雾仙。”
小白捡起东西,说道:“雾仙都是古时候的叫法了,那时候灵气仙气旺盛,成仙容易,雾仙都是仙客,更有甚者,成了神官,再往上是天庭的天官,我们可达不到这境界,所以我们现在只能叫做灵师。”
“你真想跟着我们?”巫北臣问,神色复杂。
赵晨晖摇摇头:“不是。”
巫北臣:?
白小伶:?
我:?
赵晨晖补充说:“不是你们,”他扭头看着我,神情诚恳:“我要跟的是你。”
巫北臣:“……”
白小伶毫不犹豫地嘲笑他。
我有点难为地解释:“这……不是我说了算的,这得问过我爷爷,我们的族长。”
老赵说:“我不管别的,我只跟着你,我和你有缘。”
我掀开被子,如果他不进家族的话,那就好说了,但我还是劝了句:“我可什么都不会,你跟着我,我保不住你。”
这时涂涂从巫北臣手心里钻出来,为多了一个玩伴而高兴:“没事的,赵叔也是纸人纸童,再捏一次就好了!”
赵晨晖可能真就什么都无所谓了,所以他看见三个小纸人都出现,他脸上也没什么掀起大风大浪的神色。
我坐直了点,说着:“如果他真是纸童,那捏造他的那位景鹤前辈必定登峰造极,我捏不了像赵叔这样的纸童。”
巫北臣捏着瓶子里的康乃馨的花瓣,低垂着眼,不知道抱着什么心理说了一句话:“不一样,他只是,探看红尘,滋生了魂灵与血肉。”
小白过来拢好我的被子,疑惑地“嗯”了声,直白地问:“你怎么知道?”
巫北臣好像站得很远,恍然间,仿佛看见他自山巅而来,云雾缭绕中,我只能看见他古朴的玉质面具。
回过神,却发现是我的错觉。
他冲小白伸手,他手心躺了几枚古时的铜钱,有一枚落在了地上,骨碌碌地滚着,小白诧异:“你还会占卜?你拿走吧,我又看不懂,我们这一代很少有人学占卜了。”
巫北臣敛眸,拢起铜钱捻玩,我又掀开被子下了床,问赵叔:“你那是什么时候的梦?”
赵叔说:“很小的时候。”
我道:“不,不是,我问的是你梦里景府的时间。”
我捡起那枚掉落的铜钱,却脑子嗡着。
我怔神间,巫北臣冰凉的手指探向我额头,赵叔的声音好像出现在我的梦里一样:“好像1500年前吧,反正过了很久。”
赵叔见着我状态似乎不是很好,担心道:“你要不先躺着吧。”
我摇摇头道:“没事,你们先去忙吧。”
赵叔一步三回头,最后还是先去办丧事了,小白跟着出去帮忙。
我很难受地靠在巫北臣肩头,无意识地“哼”出声。
巫北臣伸手接过我手里那枚铜钱,问道:“很难受吗?”
我点点头,最后他犹豫着轻触我眉心到睡吧,不知道是不是受赵叔影响,我还真梦到了我成了神都景府的少爷,但这个梦很零碎迷乱,有时我还看见身着青衫的神官从山腰下来,有时是我在与人青梅煮酒,被蒸着的雾气吹迷了眼,有时却是情欲昏头。
可真是见了鬼,这明明是两个大男人。
我被吓醒了,揉了揉头,被铜钱翁晕了的难受感已经散了。
我抬头,猝然间看见了巫北臣悠远而深邃的眼神,仿佛他看了我很久一样,他悠悠问了句:“醒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我下了床,跟着他一道走。
我:“我……的……”
他歪了头,看我。
我斟酌了下措辞:“那三个纸人怎么在你那儿?”
他还没有说话,涂涂就爬了出来,阴森森说:“是你把我们给忘记了,大少爷!”
吉吉跟着帮腔:“就是,要不是这位小师爷,我们早就困在里面了!”
我道:“哪有这么夸张,灵境一散,你们跟着引魂灯一块走就是了。”
毛毛嚣张地说:“你理亏,不准反驳。”
巫北臣弯了下唇角,我看忽而愣了一下,心说:“原来你还会笑啊。”
他并没有要把三个小纸人还给我的意思,而他们自己也没有要回来的自觉,我就不太好再提了。
去到赵叔家,我发现这居民楼有一棵树,是一棵槐树,正是刘兰涓那个灵境的灵眼,有两层楼那么高,有一截枝丫,刚刚好够着赵叔家的窗户,难怪我当时看灵眼时的视角这么奇怪,原来我当时是趴在人家窗上看的。
上了二楼,李寒飞恰巧从隔壁出来,似乎是见我眼熟,看了我一眼,我回头向他礼貌一笑,他站着,停了一会儿,欲说还休,最后还是犹豫着下楼去了。
其实有很多瞬间我们都会与灵境中的人相遇,但我们彼此仅有恍然一面之缘,有时只觉得我们面善,所以多看了两眼。
丧礼那天,赵晨晖宴请了十里乡亲。
上坟时,巫北臣燃着香,捻了些香灰进珠子里,给了赵叔,赵叔小心翼翼收好,向他道谢。
春晓两人被葬在山腰。
天色暗时,夕阳暖光藏在风里,空气里流光暗涌,霞光一片,红影动摇。
半山腰视野很好,头顶半是暗杂红的淡色云团,半是几片渐变光影接着的零散星光。
蝉虫嘶鸣,却万籁俱静。
脚下是漫天灯光,衔接延伸至远方的天边云际,带着尘世独有而遥远的喧嚣。
赵叔长叹,最后看了一眼,说道:“走吧。”
跟赵叔暂时道别,我跟巫北臣去了春晓的娘家,我们看到了那个孩子。
是个姑娘,两岁,圆润可爱,粉妆玉琢。
我向小姑娘勾勾手,她就乐颠乐颠地过来了,我拿出了事先弄好的快递,里面是之前卖离尘剑的钱,就当作是赵叔的工资了。
我把东西给了小朋友,让她转交给家人,她重重地“嗯”了声,点着头,往家里跑去,回头时还看了我们好几眼,我向她挥手告别,她也冲我们挥了挥粉白白的小手。
回到店里时,林青从放着电视,躺在我的贵妃榻上睡着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可恶的臭狗熊!”都没能吵醒他。
我把他叫醒,让他准备好端起他的老板架子,他问:“又怎么了?”
我说:“指不定一会儿要多少人过来贺喜呢,我才不想跟他们周旋套近。”
果不其然,没多久店里就装满了人,不熟悉我的人对着林青从就拱手贺喜:“恭喜鹤儿哥,哎呀,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我:实不相瞒,你还真就看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