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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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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清秋到达公司时已经是九点整。
他一点也不意外会在这个时候遇到吴阳。
董清秋的神色不太好，因为起晚了，他没有喷和平时一样味道的古龙水，也没有抹发胶固定头发，额前的头发落下，倒是衬得他没那么有疏离感了。
吴阳多看了他几眼，和董清秋对上视线后又默默移开眼睛。
16层到了，吴阳逃也似的跑出电梯，董清秋看表，九点零一，他迟到了。
回到办公室，董清秋抹上了他的发胶，喷上了香水，又变成了那个一丝不苟的精英领导。
他亲自到研发部去对接，看到一行人推着个蛋糕进来，上面的蜡烛写着数字24，董清秋就问了一句是谁过生日。
“董总，是我们部门的吴阳。”温睿嘿嘿笑了一声，“他是我们部门的老幺，能力很强的。”
董清秋“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莫名想起昨晚那个捧着一小块蛋糕的孩童。
为了营造氛围，研发部的人撺掇着关了灯，董清秋没有离开，研发部的人也不敢赶他走，独留他一人站在人群边上。
“你们干什么呢？”吴阳刚回来，灯没开，只看见一群人聚在他工位上，“怎么不开灯？”
“今天你过生日啊！”温睿率先喊起来，灯亮了，然后大家一起鼓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吴阳发自真心地笑了笑，目光扫过同事们的面庞，然后看到了站在最后面的董清秋...董清秋？
董清秋依旧是不苟言笑的样子，衬衫与西裤一丝不苟，连扣子都严谨地扣到最上方。
许是注意到他的视线了，董清秋上前一步，站到吴阳面前。
“生日快乐。”
吴阳一怔，肩膀传来的温度让他忘记了反应，他下意识要躲开，董清秋的手很快又收了回去，但那一瞬间的触感格外清晰。
“谢谢您。”他回过神，笑容挂在脸上，心里暗叫不好。
先是让他当组长，现在又是专门来给他庆生，董清秋到底要做什么？
蛋糕上“24”蜡烛的火花跳跃着，像极了吴阳此刻脑海中的警报。
下一秒，董清秋发话了:“下班前来我办公室汇报整理好的资料。”
吴阳两眼一黑，弱弱答了声好。
心理原定的-10分一下坠到底，吴阳没有心思再给董清秋打分了。
吴阳在心里骂着董清秋这个万恶的资本家，终于在五点一刻完成了资料细化。
“别丧着脸了。”温睿凑过来咬耳朵，“听说董氏给的奖金高达这个数。”他比划了个手势，吴阳的怨言呛在嘴巴里说不出来了。
“就算给的钱多也不能老薅我呀，要不是我之前整理了一部分今天又要加班。”吴阳干瞪着屏幕，心里不痛快。
下班前五分钟，吴阳抱着电脑上了20楼。
做完报告讲解，董清秋没有发话，指尖轻轻叩了两下桌面，吴阳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这样的拖延严重影响了他的下班时间。
于是他颇有些不耐烦地问:“董总，这份报告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你做的很好。”
让人意料之外，原来董清秋还会夸人呢。之前听温睿讲新来的老板要求很高，常常把方案打回去大改，吴阳没想过会得到董清秋的夸赞。
“那...我现在能下班了吗？”
“一起吧，现在地铁高峰期，我送你回去，顺便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董清秋起身，吴阳下意识后退两步。
什么问题不能现在说。吴阳心中警铃大作，盘算着怎么才能金蝉脱壳。
董清秋看了他一眼，叹口气:“还是你想去挤地铁？我又不会吃人，你就当做是员工生日福利吧。”
哪家公司员工福利是这个啊......
但老板都这么说了，吴阳总不好再推脱，缀在董清秋后面走了。
一到停车库吴阳又不敢坐董清秋的车了，钉在董清秋的车面前走不动路。
那可是宾利诶，就连他哥都没有买这么豪的车。
“要我给你亲自开门吗？”
董清秋的声音从驾驶室传来，吴阳硬着头皮上了车，然后畏手畏脚地系好安全带。
吴阳低着头，心里警报狂鸣，不自觉弓起背。
“别紧张，只是不想占用你下班时间。”
董清秋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方向盘，目光透过挡风玻璃落在远方，吴阳看到他的指尖泛着青白，被卷起的衣袖下臂膀的青筋清晰可见。
车里弥漫着好闻的雪松香，吴阳的神经却紧绷起来，他总觉得接下来董清秋问的会是一个不得了的问题。
吴阳吞了下口水，说请问吧。
“你简历上的生日是假的？”董清秋打开储物格，抽出一张纸，正是吴阳的入职简历，上面的出生年月被董清秋圈了起来。
吴阳瞳孔骤然收缩，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
“不是。”吴阳强扯出一个笑，声音哑得不像自己，“董总连员工档案都要亲自核查吗？档案上生日是阳历，我过阴历生日。”
“抱歉，只是出于对员工的诚信度考究。”董清秋继续问，“还有一个问题。”
“你的简历很完美，为什么会想到来这里工作，凭你的这份简历，去董氏上班也不是问题。”
这个问题并不比上一个好回答，吴阳的呼吸又是一滞，车外的霓虹灯在他脸上投下变换的光影，喉结滚动了一下。
“因为......”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安全带的边缘，“我没什么梦想，就想找份安定的工作，当一条咸鱼。”
董清秋低笑一声，说:“就只是因为这个？那现在可当不成了。”
吴阳猛地咳嗽起来，不知该怎么接茬，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像是某种危险的信号，他想要挂断，董清秋的声音又响起。
“不接吗？”
吴阳僵住了，屏幕上“哥哥”两个字刺得他眼眶发烫，他摇摇头，把电话挂断。
“看来你也有不想面对的麻烦。"董清秋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节奏莫名让人心慌，"那你又是为什么要在简历里隐藏自己的编程大赛冠军经历，这么好的经历不写进去吗？”
“你调查我？”吴阳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他只觉得血液凝固，记忆不可控地涌来。
那个不幸的开端。
“不是调查，那场比赛我也参加了，他们和我说少儿组的冠军只有九岁，我在那里见过你。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一直在藏拙。”
“因为...”
“因为我不想加班...”这句是发自真心的，吴阳可以发誓他绝对没有一丝谎言掺杂在其中。
董清秋不再问了，把人送回家，和他说明天见。
吴阳从车上下来终于感觉能呼吸了，他蹲在路灯下狂吸了两口空气，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脑海中翻涌出一些画面。
九岁的他第一次站在那么多人面前，接受着夸张的赞誉，他捧着奖杯走下台，许清晏站在台下朝他笑，对他说恭喜。
当时他说了什么？
吴阳将头埋进臂弯里，不愿意再去想。
可是手机不断蹦出的消息提醒他，他无法逃避，这都是他的命。
许清晏给他连发了十几条消息，几近逼迫地要求他回电话，又放低了姿态说早点睡吧，明天再回。
吴阳头疼欲裂，无意识地摸了摸额头那道已经愈合的疤，打字:
【告诉阿姨叔叔我下周会回去的】
这晚，吴阳久违地做了个梦，梦到了他的父母，明明已经记不清脸了，却还是很想他们，醒来的时候眼眶里竟盛满了泪水。
八点整，吴阳走进办公室，还没等把包放下，董清秋的消息又发过来了。
【@吴阳明早需要看到研发部的框架方案。】
【另，请各组长加下我的微信，方便后续工作对接。】
吴阳点进那个墨蓝色的头像，不情愿地加上董清秋的好友，董清秋的朋友圈只有一条，是关于出国和朋友们的合照。
董清秋大概人缘很好吧，他被簇拥在当中，笑得很明媚，与现在的成熟形象不同，照片上的他看起来年轻而鲜活。
看完那张照片，董清秋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吴阳眼疾手快地把权限设置成仅聊天。
【董总:在关权限？】
吴阳又把权限打开了。
【没有啊董总，你看】
董清秋原本是手滑点进了这个小猫头像里，正好小猫头像发来好友验证，董清秋明白了这是谁。
吴阳发朋友圈发得不勤，一个月也就三四条，倒是没有吐槽上班，大部分是风景照，最新一条是一张蛋糕的照片，是在研发部见过的那个蛋糕。
董清秋还没看完他的朋友圈，页面突然变成白色，他刷新了一下什么都看不见了，他很快明白过来，小猫头像是把他设置成仅聊天了。
他本来不该窥视员工的私人生活的，但昨天吴阳在车上蜷缩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疑，让人多想。于是董清秋没忍住，发出了那条消息。
果然，一秒后董清秋又能看到吴阳的朋友圈了，他对此很满意，又发出去一条。
【下次发朋友圈不许屏蔽我。】
吴阳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骂上司能不能离员工的私生活远一点，一边打字回复:
【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