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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新上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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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吴阳终于在别人口中得知了这件事。
八点五十九分，吴阳到达办公室，刚放下包，他的同事温睿凑过来和他说他被老板选中去参加和董氏对接的大项目。
“啊？”吴阳眨眨眼，指了下自己，不确定道 “我吗？”
“是啊是啊，你本来简历就这么漂亮，老板估计就是看中你这点，才把你叫过去跟新项目的吧。”温睿捂着嘴笑个不停。
研发部众所周知，吴阳是他们部门的一朵奇葩。他有着漂亮的简历以及过人的天赋，从不加班，每天踩点上下班，硬是成了一条咸鱼。
多少人挤破了头也想参加董氏的项目，在履历上添上这浓墨重彩的一笔。吴阳却不想，他只想当一条没有压力的咸鱼，缩在自己的一方世界里生活。
吴阳不说话，坐下来打开电脑，温睿以为吴阳不愿意再搭理他了，就转着椅子回去敲代码了。
过了一会儿，吴阳拍他的肩，幽幽地问:“你想不想去，这福气给你好不好。”
语气之幽怨，堪比冷宫里疯掉的妃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什么坏事。
“想啊，那也得老板同意啊。”温睿眼神闪烁，语气真诚，“小阳，做完这个项目你一定会有所收获的，难道你就甘于天赋被埋没，一直做一条咸鱼吗？”
吴阳毫不犹豫地回答他。
“我乐意啊。”
听到吴阳的话，温睿哑口无言，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温睿试图劝说:“可你不是缺钱吗？董氏的项目肯定有奖金分红，你去肯定能拿到这笔钱...”
吴阳打断他:“行了，老板叫我去我还能不去吗，我只是不想去。”不但麻烦还要直接接触最高级的上司。他把后面那句吞掉了。
他还没见过这个最高级的上司呢，如果是个喜欢准时下班，不压榨员工的领导，他可以稍微积极一点。
下午一点，Mary召集他们去20楼开会，研发部去了六个人，吴阳慢吞吞落在队尾，跟着浩浩汤汤一行人上了电梯。
走进会议室，吴阳楞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拉开离老板最远的那把椅子坐下。
原来是他啊。
其实在昨天之前吴阳根本不知道新老板长什么样，只是从办公室的同事口中得知新老板是个高富帅，但吴阳对董清秋印象很好。
因为董清秋是吴阳在这个公司见过少数会准点下班的人。
吴阳放松下来，把手随意地搁在扶手上，准备听董清秋接下来的发言。
“都到齐了吧。”董清秋的视线扫过会议室，最后定格在吴阳身上，很快又挪开，“我们和董氏有个对接项目，是和神经芯片有关的游戏开发，需要我们先做一个小型游戏出来试水。”
会议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秉着一口气，想董氏果然大胆，这样的新开发得耗费多少精力与财力啊。
吴阳也皱眉，在心里计算这个研发项目的工作量。
董清秋继续道:“我知道这个项目会很难做，毕竟从来没有人尝试过把芯片和游戏结合在一起。虽然只是一个小型游戏，加上芯片就会变成一个大项目。”
“董氏的想法是做不植入的虚拟芯片，额外附在神经芯片的数据上，类似于DLC，效果和VR一样，我们负责的就是这部分芯片游戏制作。当然，这个项目的时间会很长，希望大家一起加油，共同完成这个项目。”
都是些老掉牙的套话，吴阳在心底依照他的主观意愿给董清秋打了个分，给的分还是很高的，足足8分。
只因为董清秋会准点下班。
会开完了，吴阳回到16层，温睿提着杯全糖奶茶蹭过来。
“小阳，董氏要做什么项目啊？”
吴阳瞥他一眼，打哑谜:“睿哥，董氏狮子大张口，这次项目投了好多钱进去。”
温睿听懂他不愿意多说项目的事，便笑了笑退回去，提醒他把奶茶喝掉。
买的是楼下那家吴阳最喜欢的奶茶，温睿倒是记得他的喜好。吴阳插上吸管，把奶茶放在一边没有喝，开始查新项目的资料。
这个项目说大也不大，董清秋说了一大串，也就是拿神经芯片吓唬他们。其实类似的项目别的公司也不是没有做过，只不过没激起水花，董氏想要在这个领域分一杯羹，以董氏的名头，那可是核弹的威力。
吴阳找到零散几篇相关文章，把关键词提炼整合了一下，两个小时写完了一个简短的分析报告，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五点四十六，该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
桌上的手机赫然出现两个字，吴阳没有接听，只是沉默地把东西收进包里。路过的温睿拍了下他的肩，提醒他有电话打进来了。吴阳全身僵硬，木讷地点了两下头，抓着手机往外走。
走到电梯口，他才重拨回去。
灰色的通话界面跳出“哥哥”，吴阳握着手机的掌心沁出薄汗，指尖微微泛白。听筒里机械的嘟嘟声像催命咒，让吴阳心脏被攥紧，随之颤抖。
一分钟后，电话还没有接通，吴阳把电话挂断，下意识舒了口气，连带着肩膀也塌下去，这才按了电梯按钮。
【@全体成员现在来20楼会议室开会】
没等到电梯，但是等到了董清秋发在名为董氏合作项目群的加班通知。
怎么回事？不应该一起准点下班吗？
吴阳按着那条消息看了几秒，在心里暗骂几句，又按了电梯向上的按键。
刚到会议室他就开始后悔没有先回去把包放下，不然他也不会和董清秋两个人在会议室面面相觑。
吴阳只好把电脑打开，假装在整理资料。
“吴阳，有准备一些资料吗？”董清秋突然开口。
这把吴阳吓了一跳，他属实是没想到董清秋会记住他一个小员工。
吴阳点点头，想了想把电脑转过去，给董清秋讲解:“这几篇文章，是其他公司做的相关游戏，只不过他们步子迈太大，想要直接在芯片上动手，没有什么成果。”
董清秋看他一眼，没有说话，但吴阳看懂了，这是示意他继续讲。
他倒是把资料都粗略整理完了，但要把整理好的都说出来，未免有些急功近利了。况且，棒打出头鸟，他原本有意藏拙，现在做事效率这么高，万一被董清秋看出来怎么办。
吴阳支支吾吾地又说了几个点，说自己了解得还不是很透彻，自认为装得相当到位。
董清秋一挑眉，把电脑推回去一点，他的视线和吴阳对上，看得吴阳浑身发毛，吴阳就坐回离董清秋最远的位置去了。
等人都陆陆续续来会议室，董清秋终于宣布开这个会的目的。
“研发部的组长就由吴阳来担任吧，条理很清晰，我很看好你。”董清秋正色道。
吴阳的天塌了。
他这辈子没担任过组长一类的职务，梦想只是混吃等死，董清秋为什么非要让他这条咸鱼当这个组长！
早知道就不这么早来会议室了！
属于董清秋的计数板上，一个鲜红色的8分瞬间变成了-10分，还标上了无数句咒骂。
“成员彼此熟悉一下，没什么异议就散会吧。”
回到出租屋，吴阳瘫倒在床上，这是他上班以来回家最晚的一天。
他还傻傻地以为董清秋和他是一类人，都喜欢准点下班。是他想错了，像董清秋这样的领导怎么会和他是一样的。
他蒙在被子里，呼吸有些不顺畅，直至要窒息的那瞬间，他才猛然坐起身。
一旁的手机亮了。
【哥哥:妈妈下周六过生日，回家吧，我很想你。】
【哥哥:生日快乐羊羊。】
吴阳闭上眼，没有回复。
黑暗吞噬了一切。
董清秋再次睁眼，被扑面而来的腐朽气味呛了一下。
夜色如墨，浓稠得几乎要滴落下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丝绸睡衣，光裸的脚踝，连脚底沾染的泥沙都与前几次分毫不差。
又来了。
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作为一个习惯掌控全局的人，这种失控感令他极度不适。理智告诉他这不过是段乱码导致的幻觉，但指尖触碰木板时粗糙的质感、鼻腔里挥之不去的鱼腥味，都在挑衅着他的认知边界。
之前他已经在这里探索过了，他走不出这里，活动范围只到码头尽头。
这里像一个赛博鬼打墙，董清秋能闻到气味触碰实物，也会有相应的感觉，任何东西都不会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而且每次醒过来都会产生同等的疲惫。
董清秋只能寄希望于研究所，希望他们能快点找到删除这段乱码的方法。
他站在码头边缘，咸涩的海风夹杂着腥味灌进鼻腔，他还没有完全适应这种刺鼻的气味，只能微秉着气，沿着边缘往前走。
有些腐烂的木板在脚底下发出呻吟，董清秋数着自己的脚步——二百七十三步，与之前完全一致。这个空间是不会改变大小的，精准地就像是游戏场景一样。
董清秋突然停下脚步。
远处传来细微的水声。他眯起眼，看到那个瘦小的身影正机械地晃动着双腿，仿佛在模仿人类"坐在码头边"的动作。
他缓步靠近，脚下躺着一只被潮水冲上来的水母。那团凝胶状的生物突然爆开，粘液溅在他的脚上——触感冰凉滑腻，和现实毫无二致。他胃里翻涌不止，深深吸了口气，终于忍住了想吐的冲动。
孩童闻声转头，黑洞洞的眼眶里突然闪过一串代码般的荧光。
董清秋走过去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孩童手里捧着什么站起来，下身是一团虚影，董清秋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哥...哥...”孩童嗓子里挤出机械的声音，含混不清，“蛋糕......”
董清秋终于看清楚了，孩童手里捧着一小块老式蛋糕，插在上面的蜡烛闪烁着诡异的红光，映照在孩童脸上，平添了几分恐怖。
是特殊剧情？写代码的人竟然给NPC也设定了生日。
董清秋弯下腰，摸了摸孩童的头发，问:“今天是你的生日？”
孩童只是不断重复那几句话，额头上的疤痕在红光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刺眼，董清秋伸手摸了摸那道疤，痂痕层层堆叠，边缘呈现出不规则的撕裂状，像是被钝器打的。
他心里涌现出一股怪异感。
为什么一个NPC的设定这么齐全......除非，原本这个孩子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而他的介入改变了这个世界的运行。
那为什么偏偏是他？
那道疤痕突然泛出蓝色的光，灼烧感刺痛了董清秋，他条件反射地缩回了手。
诡异的蓝光消散了，面前出现噪点，数字在眼前涌动，董清秋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头部传来剧痛，火辣辣的灼痛蔓延开来，钝痛与刺痛交替袭来。
好痛，好痛......
眼前炸开一片白光，董清秋整个人如同坠入深渊，意识不断下沉。
痛感消失了，他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冷汗浸透的睡衣紧紧贴在董清秋身上，胸腔里那颗还在猛烈跳动的心提醒他，刚刚那都不是真的。董清秋从床上爬起来，灌进一口凉水，终于清醒过来。
光从窗外透出来，董清秋扭头看去。
天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