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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蒸汽钟表城(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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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惊蛰的靴底刚踏上时核塔的青铜地面，整座建筑突然发出呻吟。墙壁上的齿轮开始逆向旋转，缝隙渗出蓝色黏液，在他面前铺成一条闪烁的路径。
“欢迎回家，容器。”机械合成的女声从头顶传来。塔顶的机械心脏剧烈收缩，泵出瀑布般的时之泪，液体在半空凝结成晏沉璧的脸——却长着LN-000的机械眼。
沙漏疤痕突然灼烧。晏惊蛰低头看见自己的蓝血正被地面吸收，而那些吸血的齿轮迅速组装成微型卫兵，用时针长矛将他逼向走廊深处。
拐角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异响。他猛然后撤，原先站立的位置刺出六根青铜节肢——是之前在虫茧里看到的“晏沉璧”，此刻她的下半身已经完全机械化，躯干镶嵌在墙壁里，正用人类的那只手捧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心脏表面刻着：LN-011。
“多完美的时核共鸣。”它的机械爪突然伸长，“可惜容器不该有感情。”
晏惊蛰撞进主控室时，看见兰夜白被钉在齿轮王座上。七根青铜长矛贯穿他的四肢，心口的晷片正被强行替换成时核。更可怕的是——王座背后站着另一个兰夜白，正用折扇切割克隆体的喉咙。
“你终于来了。”镜像兰夜白转身，扇面沾着的蓝血组成一行字：自愿献祭。
真兰夜白突然抬头，机械心脏爆出刺目蓝光：“他的折扇是时核变的！”
晏惊蛰侧身闪避，扇骨擦着脸颊划过，在墙上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那些孔洞竟然开始呼吸，喷出的蓝雾中浮现记忆碎片。
幼年兰夜白被绑在改造台上，白袍女人将晷片按进他心口；铸铁教徒高喊“双生时核相噬；最后是镜像兰夜白把折扇刺入本体心脏，扇柄刻着LN-000。
“这些才是真相。”镜像的机械手指突然刺入晏惊蛰疤痕，“你才是备用容器。”
时核塔开始崩塌。晏惊蛰扛起真兰夜白冲向废液管道，怀里的躯体越来越轻——机械部分正在汽化成蓝雾。当他们坠入时之泪池的瞬间，池水突然形成漩涡，将两人卷向底部。
池底沉着青铜棺。棺盖自动打开，里面没有尸体，只有悬浮的晷片和一把刻满瓦瑞锡安文的短剑。
兰夜白突然挣扎起来：“不能碰……那是时核的……”
话未说完，池水突然凝结成镜面。倒影里浮现出令晏惊蛰血液冻结的画面
兰夜白站在时核塔顶，脚下堆满机械卫兵残骸； 他的银发完全变成蓝丝，心口插着晏惊蛰的青铜短剑；背景里的机械钟显示4:18，而铸铁教徒正在跪拜。
“这是未来？”晏惊蛰的蓝血不受控制地涌向晷片。
兰夜白用最后力气打翻短剑：“不……是时蛊的陷阱……”
剑刃划破池底，露出更深层的空间——无数个“晏惊蛰”和“兰夜白”的克隆体被蓝丝缠绕，正在向中央的黑色虫茧输送能量。
茧壳突然裂开，伸出的机械手上戴着与晏沉璧同款的青铜戒指。
虫茧裂开的瞬间，整个时之泪池沸腾如熔炉。晏惊蛰抓住青铜棺边缘，看着那只机械手完全伸出——
它根本不是人类的手。
由无数微型时核拼接而成的指节逆向旋转，掌心镶嵌着与兰夜白同款的机械心脏，只是更大、更狰狞。当它抓向晏惊蛰时，池底的克隆体们突然集体睁眼，声带振动出机械合成音：“容——器——认——证——通——过——”
兰夜白突然从半昏迷中暴起。他的银发完全化为导电蓝丝，缠住晏惊蛰的腰往后拽：“那不是手...是时核的本体！”
机械手抓了个空，却顺势刺入最近的一个克隆体。那个“兰夜白”瞬间干瘪，皮肤下的蓝血被抽成丝线，注入虫茧裂缝。茧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透明化，露出内部蜷缩的人形——
一个由时核和蓝丝编织的“晏沉璧”，它的胸腔敞开着，里面悬浮着刻有LN-0000的心脏。
“终于等到你。”它睁开没有瞳孔的机械眼，“我亲爱的时之泪。”
它的声带像是用齿轮和铜丝强行拼凑的产物，每个字都裹挟着金属摩擦的嘶嘶声，却又诡异地保留着人类语调的起伏。
当它说“亲爱的”时，尾音会突然拔高，像一根绷紧的琴弦在即将断裂时发出的尖细颤音；而说到“时之泪”时，喉咙深处又会滚出低沉的齿轮卡顿声，仿佛有锈蚀的轴承在艰难转动。
最令人不适的是笑声——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笑，而是铜管共振的嗡鸣夹杂着时核过载的电流杂音，像是十架老式打字机同时敲打在金属板上，最后以一个不自然的机械急停戛然而止。
晏惊蛰的疤痕突然自行裂开，蓝血如活蛇般射向虫茧。就在要接触的刹那，兰夜白用折扇斩断血线，自己却被反作用力甩向虫茧——
“不！！”
晏惊蛰的嘶吼声中，虫茧表面的蓝丝突然暴动。它们缠住兰夜白的机械心脏，开始强行拆解。齿轮崩落的瞬间，露出心脏核心处藏着的东西：一枚微型晷片，上面刻着幼年晏惊蛰的涂鸦。
“原来...你早就...”兰夜白咳出齿轮碎片，突然笑了，“真是...愚蠢的...计划...”
机械“晏沉璧”发出刺耳的摩擦声：“LN-011，执行最终协议。”
所有克隆体同时爆裂，他们的蓝血在空中组成锁链，将晏惊蛰拖向虫茧。就在他要被吞噬的瞬间，兰夜白残破的机械手指突然刺入自己心脏，挖出那枚晷片——
“记住...”他将晷片按进晏惊蛰的疤痕，“时蛊最怕的...是...”
晷片与蓝血接触的刹那，整个时核塔静止了。所有齿轮停转，连沸腾的时之泪都凝固在半空。只有晏惊蛰能听见兰夜白最后的声音，像电流杂音里的叹息：“...是你选择记住。”
静止的时间突然被撕裂。
晏惊蛰跪在凝固的时之泪池面上，看着兰夜白的机械心脏在最后一刻爆发出刺目蓝光。那些光芒如利刃划破空间，在虫茧上方撕开一道扭曲的裂隙——
裂隙里是观测局的核心实验室。
白袍研究员们惊慌逃窜，而中央培养舱里泡着的赫然是幼年兰夜白的克隆体。更可怕的是，舱体连接的显示器正循环播放一段视频：以为白衣女子将青铜短剑刺入某个银发青年的心脏，剑柄刻着“LN-000”。
“这是...时间裂隙？”晏惊蛰的蓝血突然沸腾，疤痕处浮现出与幼年兰夜白克隆体相同的编号纹路。
机械“晏沉璧”发出齿轮卡死的摩擦声：“你竟敢...连接时核本源...”
它的机械手突然暴长，刺向裂隙中的培养舱。就在要触及的瞬间，静止的时之泪池突然翻涌，无数青铜手臂破水而出，死死拖住它的下肢——
那些手臂上全戴着铸铁教会的青铜镣铐。
虫茧突然自内部爆开。
飞溅的蓝丝如暴雨般席卷整个空间，每一根都折射着不同时间线的记忆：蒸汽钟表城的齿轮突然全部停转；末日时墟的幸存者集体望向天空；古王朝的祭司长手中晷片莫名碎裂...
“原来如此。”晏惊蛰擦去溅到脸上的蓝血，“时核暴走会影响所有平行世界。”
机械“晏沉璧”的躯体正在解体。她疯狂抓向那些记忆蓝丝，却只捞到一段特殊的碎片——
某个雨夜，幼年的晏惊蛰和兰夜白隔着实验室玻璃掌心相贴。
“不可能！”它的机械眼突然渗出蓝血，“这段记忆应该被...”
话未说完，铸铁教会的手臂突然发力，将它拖入时之泪池深处。池水沸腾着封闭前，晏惊蛰看见它最后的口型： “小心时核的——”
整个空间开始坍缩。晏惊蛰抱紧兰夜白残破的躯体，在坠入裂隙前的最后一刻，抓到了那枚从机械心脏掉落的晷片。
晏惊蛰在刺眼的白光中醒来。
眼前是纯白的实验室，墙壁上贴满数据报表，而自己正躺在与幼年记忆相同的培养舱里。舱外站着穿白袍的兰夜白——却戴着观测局的面具。
“记忆提取完成。”机械合成的嗓音从面具下传出，“准备执行第1097次时核重置。”
晏惊蛰的瞳孔骤缩。这个“兰夜白”的制服袖口，绣着半个青铜蝴蝶。
培养舱突然注入蓝色液体。窒息感袭来时，晏惊蛰发现自己的蓝血正在被抽离，顺着导管输向天花板——那里悬挂着巨大的黑色虫茧，表面浮现出LN-0000的编号。
“别挣扎了。”面具人按下控制台按钮，“你只是时蛊的...”
爆炸声突然打断他的话。实验室的墙壁被轰开，真正的兰夜白拖着残破的机械躯体冲进来，折扇劈开培养舱：
“他的记忆...是我的！”
两人相触的瞬间，整个实验室的数据屏同时显示乱码。晏惊蛰的疤痕爆发蓝光，在墙上投射出被加密的文件名：
《时蛊培育日志：双生容器可行性报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