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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蒸汽钟表城(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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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的白炽灯管在头顶炸裂，晏惊蛰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培养舱蓝液的眩光。
“他的记忆……是我的！”
兰夜白的折扇劈开控制台，火花四溅中，那些连接晏惊蛰的导管突然反涌——蓝血倒灌进数据屏，将加密文件《时蛊培育日志》暴力破解。
【LN-011实验体记忆清洗次数：1096】
【时之泪载体相容率：100%】
【最终阶段触发条件：双生时核相噬】
晏惊蛰的疤痕突然灼烧。剧痛中，他看见幼年的自己被绑在实验台上，而玻璃外站着两个白袍人：一个捧着青铜晷片，另一个……长着兰夜白的脸。
“想起来了吗？”观测局的“兰夜白”摘下面具，露出机械化的下半张脸，“你才是被培育的——”
真正的兰夜白从背后贯穿他胸膛，机械手指挖出一枚芯片：“……赝品。”
实验室开始坍塌。晏惊蛰拽着兰夜白撞进通风管，身后传来机械合成的咆哮：“你们逃不出时核的——”
管道内壁突然渗出蓝丝，缠住兰夜白残破的机械臂。那些金属部件正在融化，重新生长出的竟是人类骨骼！
“你的血……”兰夜白盯着自己新生的手指，“在逆转机械化？”
晏惊蛰突然将他按倒。一根青铜长矛刺穿他们刚才的位置——是那个被掏芯的“兰夜白”，此刻他胸腔空洞，却依然在笑：“容器……必须……回归……”
全息投影突然从天花板炸开，显示各平行世界的异常：
蒸汽钟表城的所有齿轮停转；
末日时墟的幸存者集体跪拜天空；
古王朝祭司长的面具自行碎裂……
“时核开始暴走了。”兰夜白扯开衣领，新生的人类心脏处浮现蓝光纹路——与晏惊蛰的疤痕同源。
通风管尽头是观测局的核心：时核熔炉。
熔炉中央悬浮着黑色虫茧，表面浮现出晏沉璧的脸，却又不断扭曲成LN-0000的机械形态。最恐怖的是茧壳下方——
无数个“晏惊蛰”和“兰夜白”的克隆体被蓝丝缠绕，正源源不断输送时之泪。
“母亲……？”晏惊蛰的蓝血不受控制流向虫茧。
虫茧突然裂开，伸出的不再是机械手，而是半人半时核的躯体。那张属于晏沉璧的脸温柔微笑，说出的却是机械音：“容器就位，开始最终融合。”
兰夜白突然将折扇刺入自己新生的心脏。
“你疯了？！你这人这么喜欢刺心脏吗？！”晏惊蛰去拦，却见他挖出的根本不是心脏——而是一枚刻着“泪为引”的青铜钥匙。
“这才是时蛊怕的。”兰夜白满手是血地将钥匙按进晏惊蛰的疤痕，“ta藏在你记忆里的……最后防线。”
钥匙转动的刹那，整个时空静止。晏惊蛰看见最深处，那个被遗忘的角落。
幼年的自己将青铜钥匙塞给银发孩童：“藏好它，别让妈妈找到。”孩童点头时，后颈的LN编号短暂变成LN-∞。
静止的时空突然被尖锐的齿轮咬合声刺破。
晏惊蛰站在凝固的时之泪液面上，看着虫茧表面的“第1097次循环”字样逐渐溶解，重组为更古老的瓦瑞锡安文：
「时核归一，泪尽蛊成」
脚下突然传来震动。熔炉底部的克隆体们集体抬头，他们的眼睛变成相同的机械蓝，声带振动出重叠的音浪：
“你——们——都——是——祭——品——”
兰夜白突然将折扇插入地面。扇骨分解成数百条蓝丝，刺入最近三个克隆体的眉心，强行抽取记忆——
全息投影炸开，闪现零碎画面：幼年晏惊蛰偷换实验药剂；铸铁教徒在时墟深处跪拜青铜棺；最关键的是一段被反复删除的影像：LN-000的实验体在机械心脏植入前，偷偷藏起了半枚晷片。
“原来…你早就背叛了时蛊。”兰夜白咳出蓝血，新生的人类心脏剧烈跳动，“用我的机械身躯…当保险箱？”
虫茧彻底爆裂。
真正的晏沉璧终于现身——她的左半身保留着人类女性的柔美，右半身却是时核聚合体，数千个微型齿轮在机械皮肤下蠕动。当她抬手时，整个熔炉的天花板坍塌，下起一场恐怖的齿轮雨。
整座熔炉在尖锐的金属嘶鸣中震颤，穹顶的青铜管道突然爆裂，无数齿轮倾泻而下——那不是普通的机械零件，而是活着的时核碎片。
每个齿轮都长着细密的铜刺，边缘泛着蓝血的荧光，在空中高速旋转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它们并非自由坠落，而是像被某种意识操控着，组成绞杀阵列：
第一波是拳头大的主齿轮，表面凸起时针状的毒刺，专攻四肢关节；
第二波化作蜂群般的微型齿片，专门寻找伤口钻入血管；
最致命的是核心齿轮——足有怀表大小，中央嵌着缩小版的机械心脏，所过之处连时之泪都被切割成碎沫。
晏惊蛰的蓝血护盾刚成型就被击穿。一个齿轮擦过他脸颊，瞬间撕开皮肉，血珠还未落地就被吸进齿缝。更恐怖的是，那些沾了血的齿轮开始分裂增殖，转眼就形成小型飓风。
兰夜白突然拽着他扑向虫茧残壳。齿轮群在逼近的瞬间突然急停——它们不敢触碰茧壳上干涸的蓝血，仿佛那是某种禁忌。
“看齿轴！”兰夜白咳着血指向核心齿轮。晏惊蛰这才发现，所有齿轮的轴心都刻着极小的11:11，而此刻它们正在集体转向——
4时18分。
铸铁教徒预言的时间到了。
更糟的是，那些齿轮沾血后竟开始复制，转眼就形成小型时核风暴。
“小心！”兰夜白推开他，自己却被三个齿轮贯穿腹部。鲜血喷溅在虫茧残壳上，竟让那些时核短暂停滞——
他的血也有抑制效果！
晏沉璧的机械眼突然收缩：“不可能…除非…”
齿轮雨停了？
停歇的刹那，晏惊蛰终于看清了，瞳孔剧烈收缩。
他看见她了——
那个十年前死在爆炸中的女人，此刻正半嵌在虫茧残骸里。她的人类左脸还保留着记忆里的模样，甚至左眼角那颗淡褐色的泪痣都分毫不差。可她的右半身……
齿轮在皮下蠕动，蓝丝从指缝间钻出，胸腔裸露的机械心脏上刻着LN-0001。
“妈…？”
这个字眼从喉间挤出来时，晏惊蛰自己都惊了一下。十年了，他以为早该忘记怎么叫这个称呼。可当那张脸微微转动，左眼流露出他熟悉的温柔时——
——右眼的机械瞳孔突然缩成针尖。
“容——器——就——位——”
机械声带摩擦出的声音彻底击碎幻觉。晏惊蛰的蓝血突然沸腾，不是出于战斗本能，而是某种更尖锐的、几乎要撕开胸腔的东西。
时蛊怎么敢——
他盯着那颗机械心脏上母亲的名字缩写，突然暴起前冲。不是冲向敌人，而是直接徒手插进她胸腔，抓住那枚跳动的时核。
“把她…”金属碎片割得他手掌血肉模糊，“……还给我！”
“晏惊蛰！”兰夜白一直在后面看着，此刻终于忍不住想上前，但他还是停下了。
虫茧突然爆开更多蓝丝。它们缠住晏惊蛰手臂时，他清晰看见母亲的人类左脸在流泪，而机械右脸却在笑。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时蛊没有选择完全吞噬她。
他的母亲被做成了活体囚笼。
晏惊蛰的手指深深陷进那颗机械心脏，蓝血顺着指缝渗入齿轮缝隙。他听见"咔嗒"一声轻响——时核外壳裂开一道细缝，露出里面蜷缩的蓝色光团。
那是母亲最后的意识碎片。
“惊蛰...”
机械合成的杂音里突然混进一丝真实的人声。晏沉璧的左眼瞳孔微微扩大，右脸的机械纹路出现短暂的停滞。她的人类手指颤抖着抬起，似乎想触碰儿子的脸，却在半途被体内的蓝丝强行拽回。
“杀...了我...”
这句话说得支离破碎。她的左唇在哀求，右脸的机械嘴角却扭曲成狰狞的笑。更可怕的是，那些从她体内钻出的蓝丝突然调转方向，开始缠绕晏惊蛰的手臂——时蛊在通过她的身体吸收时之泪！
兰夜白的折扇破空而来，斩断最关键的几根蓝丝：“她的神经末梢被改造成传导器！”
晏惊蛰却像没听见。他的手掌还按在那颗机械心脏上，感受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跳动频率：一边是母亲将死的人类心律，一边是时蛊贪婪的能源抽取脉冲。
“你答应过...”蓝血从他眼角滑落，滴在母亲人类侧的脸颊上，“要带我去看蒸汽钟塔的...”
这句话像某种密钥。晏沉璧的机械右眼突然暴起无数血丝，人类左手的指甲深深掐进自己机械化的右臂。她正在用最后的人性与时蛊争夺控制权！
虫茧残壳突然爆炸。
飞溅的碎片中，晏惊蛰看见母亲的人类嘴唇做出最后一个口型：
“动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