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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时之裂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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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花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
晏惊蛰推开实验室大门的瞬间，数百只蓝闪蝶标本从天花板上纷纷坠落。它们在空气中化为齑粉，形成一片蓝色雾霭。雾霭中浮现出一个全息投影——晏沉壁三十岁时的模样，正在操作一台形似纺车的古怪仪器。
“妈...？”
投影没有回应。晏惊蛰向前走去，靴底碾碎了几片蝴蝶翅膀，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兰夜白突然拽住他的手腕：“别动！”
一根几乎透明的丝线横在晏惊蛰咽喉前，微微颤动。丝线另一端连接着房间中央的纺车仪器，上面缠绕着发光的蓝色纤维。
“时间之弦。”兰夜白的折扇轻轻拨开丝线，“碰到会直接老化五十年。”
晏惊蛰后颈的胎记突然灼痛。投影中的晏夫人仿佛感应到什么，转向他们的方向，嘴唇开合却说不出话。她的影像开始闪烁，最终定格在一个惊恐的表情上。
实验室角落的老式录音机突然自动启动，发出母亲失真严重的录音：
“如果有人听到这段录音，说明小蛰终于找到了这里...时间观测局是个骗局...他们根本不是守护者...”
录音被刺耳的干扰音打断。兰夜白快步走到实验台前，手指拂过一台盖满灰尘的显微镜。镜筒下的载玻片上，一滴蓝色液体正在发光。
“时之泪的原液。”他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激动，“你母亲真的提取出来了...”
晏惊蛰正要上前，脚下突然踩到一个硬物。移开靴子，发现是半块黑玛瑙吊坠——与他耳钉的材质完全相同。
“这是...”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岁的自己跪在这间实验室里，将吊坠递给浑身是血的银发少年。少年胸口插着导管，却坚持把某个东西塞进他手中...
“你想起来了？”兰夜白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晏惊蛰猛地抬头：“那天你给了我什么？”
实验室的灯光突然剧烈闪烁。兰夜白尚未回答，窗外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摩擦声——七个霜降青悬浮在窗外，面具上的数字全部变成了“00”。
“来不及解释了。”兰夜白抓起时之泪原液塞进晏惊蛰手中，“喝下去！”
玻璃爆裂的声响中，晏惊蛰仰头饮下液体。原液入喉的瞬间，世界在他眼中彻底改变。
所有物体都延伸出半透明的丝线，兰夜白身上缠绕着成千上万根金色丝线，而他自己心脏位置涌出的却是蓝色丝线。更惊人的是，这些丝线全部连接着房间中央的纺车仪器。
“时间纤维...”晏惊蛰喃喃自语。他看见霜降青们身上延伸出的黑色丝线正试图切断他与纺车的连接。
兰夜白的折扇突然展开残余的最后一根扇骨，划向自己的机械心脏。青铜色血液喷溅在纺车上，仪器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现在！扯断你看到的黑线！”
晏惊蛰本能地抓住那些试图侵入的黑色丝线。触碰的刹那，他看到了可怕的一幕——无数个平行时空中的自己被困在4月18日，而每个时空的尽头都站着戴“大暑赤”面具的身影，正在抽取那些“晏惊蛰”的生命力。
“他们在豢养我们...”晏惊蛰嘶吼着扯断黑线。丝线断裂处迸发出刺眼火花，最近的霜降青惨叫一声，面具上裂开一道缝隙。
兰夜白趁机拽过晏惊蛰的手按在纺车上：“转动它！逆转时间纤维的缠绕方向！”
晏惊蛰用力旋转纺车把手。随着机械运转，整个房间开始扭曲变形。墙上的裂纹自行修复，散落的蝴蝶标本飞回天花板，连破碎的窗户玻璃都倒流回窗框。
七个霜降青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为首者突然扯下面具，露出令晏惊蛰血液凝固的面容——那是衰老版的他自己，脸上布满齿轮状的伤疤。
“你以为逆转时间就能改变什么？”衰老的晏惊蛰声音沙哑，“我们试过1389次，结局都一样...”
纺车突然卡住。晏惊蛰发现自己的双手正在透明化，皮肤下浮现出蓝闪蝶翅膀的纹路。兰夜白猛地将他拉开，残余的折扇划出一道空间裂隙。
“跳进去！”兰夜白推着他冲向裂隙，“别听他的鬼话！”
衰老的晏惊蛰发出凄厉大笑：“问问你的守护者，时之双子契约的真正代价是什么？”
裂隙开始不稳定地收缩。兰夜白在跃入前的最后一刻，回头对那个衰老的自己喊道：“这次会不一样！”
下坠。
无止境的下坠。
晏惊蛰感到时间纤维在周身流动，像母亲的指尖轻抚过脸庞。恍惚间，他看到一个银发少年蜷缩在培养舱里的画面——那是幼年的兰夜白，正透过玻璃注视五岁的自己。
“记住...”少年兰夜白的唇语在记忆里清晰可辨，“当你看见蓝蝶纷飞时，时间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双脚突然触到实地。晏惊蛰踉跄着站稳，发现他们落在一个圆形广场中央。十二座青铜晷雕像围成一圈，每座晷的阴影都指向不同时刻。
“观测局的核心时区。”兰夜白喘着气检查机械心脏，表面的蓝闪蝶纹路已经黯淡，“我们只有十分钟左右。”
晏惊蛰抓住他的肩膀：“那个衰老的我说的代价是什么？”
兰夜白的齿轮瞳孔微微收缩：“时之双子...一个锚定时间，一个承受熵增...”
“说人话！”
“你母亲设计的共生系统。”兰夜白扯开衣领，露出机械心脏上细小的裂痕，“我的心脏吸收你产生的时间污染，让你能正常生活。但每次时间跳跃，裂痕都会扩大。”
晏惊蛰想起那些平行时空中被困的自己：“所以观测局在收集...”
“不同时间线上的你，是的。”兰夜白苦笑，“每个‘晏惊蛰’都是优质能源。
广场突然震动起来。十二座青铜晷同时发出刺耳鸣响，晷针疯狂旋转。地面裂开无数缝隙，蓝光从地底渗出。
“他们发现了！”兰夜白拽起晏惊蛰跑向最近的一座晷雕像，“触碰晷针！那是时间跳跃节点！”
晏惊蛰的手指即将碰到晷针时，一道黑影从地缝中窜出——是那个衰老的自己，枯瘦的手指死死扣住他的手腕。
“别信他！”衰老的晏惊蛰眼中流出血泪，“每次跳跃他都会忘记更多，最后变成纯粹的杀人工具！你看看他的心脏！”
兰夜白突然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啸。他的机械心脏迸发出刺目红光，银灰色长发无风自动。折扇残柄化作利刃，毫不犹豫地刺入衰老者的咽喉。
“这次...不一样...”兰夜白的声音变得机械而冰冷。
衰老的晏惊蛰在消散前，将一个冰凉物体塞入晏惊蛰手中——是半块青铜晷碎片，上面刻着“时之双子，同生共死”。
晷针终于被触碰。时空再次扭曲的瞬间，晏惊蛰看到兰夜白的机械心脏完全变成了红色，而对方眼中的齿轮纹路正在消失...
他们摔在一片紫藤花海中。远处是母亲的研究所，但比之前看到的任何记忆都要崭新，墙上的藤蔓才刚刚发芽。
“这是...什么时候？”
“你母亲去世前三个月。”兰夜白的声音恢复正常，但眼神变得陌生，“我们得赶在观测局成立前找到她。”
晏惊蛰握紧手中的晷碎片：“你不记得刚才的事了？”
兰夜白困惑地皱眉："刚才我们不是在对抗霜降青吗？"
研究所的门突然打开。年轻的晏夫人站在门口，怀中抱着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正是幼年的晏惊蛰。她目光直接略过成年版的二人，看向远处的天空。
“来不及了...”她轻声说，将小男孩推进门内，“小蛰，记住妈妈的话，紫藤花开时...”
一阵突如其来的飓风卷起漫天花瓣。晏惊蛰想冲向前，却被兰夜白死死拉住：“那是过去的投影，我们干涉不了！”
“那我们来这里干什么？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晏惊蛰怒吼。
“找最初的时之泪！”兰夜白指向研究所地下室窗口，“你母亲一定在那里藏了——”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胸口突然刺出一根银色长矛，矛尖滴着青铜色血液。时间观测局的制服从虚空中显现，戴着“谷雨”面具的刺客缓缓抽出武器。
兰夜白跪倒在地，机械心脏发出不祥的“咔咔”声。晏惊蛰后颈的胎记突然展开成完整的蝴蝶形态，蓝色光芒照亮了整个花园。
“终于觉醒了...”谷雨的声音带着诡异的愉悦，“时之祭司最后的血脉。”
晏惊蛰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苏醒。他抬手对准刺客，所有紫藤花瞬间静止，然后如利箭般射向对方。
谷雨的身影在花雨中消散，只留下一张面具漂浮在空中。面具自动飞向晏惊蛰，贴在他脸上。
无数记忆洪流冲刷过意识。他看见母亲跪在大暑赤面前哀求；看见幼年兰夜白被强行植入机械心脏；看见无数个自己在时间循环中崩溃...
最可怕的是，他看见现在的兰夜白站在大暑赤身侧，面无表情地按下某个开关，而实验室里的母亲开始尖叫...
“啊——！”晏惊蛰扯下面具摔在地上。兰夜白艰难地爬向他，胸口的伤正在恶化。
“那不是真的...”兰夜白咳出青铜色血液，“观测局...会伪造记忆...”
晏惊蛰颤抖着举起晷碎片：“那这个呢？上面说我们同生共死，你却从没告诉我！”
兰夜白的瞳孔开始扩散。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轻声说：“因为我想让你...有选择的权利...”
研究所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夜空中，第一颗流星划过。
晏惊蛰抱起昏迷的兰夜白，走向那个充满秘密的建筑。他知道，答案就在母亲的地下室里——而这一次，他必须独自面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