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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印子·锈色月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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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的蓝桉蜷缩在巷尾的垃圾箱后,嘴里全是血腥味。
三分钟前,她刚用偷来的水果刀捅伤了那个男人——那个害死她母亲却逍遥法外的畜生。可惜刀太钝,只划破了对方的胳膊,反倒激得他叫来四五个混混围堵她。
钢管砸在铁皮垃圾箱上的巨响震得她耳膜发疼。
"在这呢!"黄毛混混狞笑着逼近,"小贱人挺能躲啊?"
蓝桉握紧半截碎玻璃,盘算着怎么在死前多拉一个垫背的——
"喂。"
巷口突然传来清亮的女声。
月光斜斜地切进来,勾勒出一个高马尾的剪影。少女校服敞着,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黑背心,手里掂着半块板砖,脚边已经躺了个哀嚎的纹身男。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她歪头吐掉嘴里的草茎,虎牙在月光下一闪,"加我一个呗?"
黄毛骂了句脏话调转方向。蓝桉趁机扑出去,碎玻璃狠狠扎进对方大腿。混乱中她看见马尾少女一个肘击放倒两人,转身时校服下摆扬起,腰侧别着的甩棍闪过冷光。
"小心——!"
蓝桉的警告被金属入肉的闷响截断。阴影里窜出的第四个人,弹簧刀整个没入少女右腹。
血溅在蓝桉脸上,温热腥咸。
少女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反手抓住持刀人的头发,一记头槌撞得对方鼻骨断裂。警笛声由远及近时,蓝桉才发现自己正死死按着少女流血的伤口,校服布料吸饱了血,触感像块融化的红蜡。
"林默声。"少女突然开口,冷汗顺着煞白的脸往下淌,"记住了,别欠我人情。"
蓝桉的碎玻璃掉在地上。月光透过林默声濡湿的发梢,在血泊里映出细碎的光斑。
少管所的探照灯比月光刺眼百倍。
蓝桉蜷在禁闭室铁床上,听见隔壁传来规律的咳嗽声——每三声一顿,像是某种摩斯密码。放风时她见过林默声,那人裹着宽大的橙色囚服,腰间纱布透出淡红,却在放饭时偷偷把苹果塞给饿哭的十二岁小偷。
某个暴雨夜,蓝桉从通风管道摸到医务室,偷了两卷绷带和半瓶酒精。她撬开林默声的房门时,对方正对着小镜子给伤口换药。
"你来干嘛?"林默声从镜子里瞪她。
蓝桉把绷带扔过去:"还债。"
铁窗外闪电劈过,照亮林默声腰间狰狞的缝合线。蓝桉突然伸手,指尖悬在伤口上方一厘米处,没碰。
"为什么救我?"
林默声叼着纱布含糊道:"看你顺眼。"
少管所的档案室
深夜,刘义锋推开少管所档案室的门,手里拿着一份被火漆封存的档案袋。
他翻开蓝桉和林默声的案卷——上面只潦草地记录着“斗殴致人轻伤”,没有详细案情,没有受害者姓名,甚至连具体的判决时间都模糊不清。
“这两个孩子……”他指尖敲了敲桌面,目光落在蓝桉的照片上——她眼神冷冽,嘴角带着伤,却仍倔强地抬着下巴。
再翻到林默声的那页,照片里的少女笑得张扬,可锁骨下方那道狰狞的疤痕却清晰可见。
刘义锋沉默片刻,拿起钢笔,在两人的档案上划下一条横线,随后盖上了“封存”的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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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管所的操场
蓝桉坐在铁丝网旁,指尖摩挲着一把磨尖的牙刷柄。远处,林默声正和几个少年打架,动作狠厉,招招往要害招呼。
“蓝桉!”林默声踹翻最后一个人,擦了擦嘴角的血,冲她扬了扬下巴,“再来一场?”
蓝桉没理她,只是低头继续磨着牙刷柄。
林默声也不恼,直接在她旁边坐下,从兜里摸出一颗薄荷糖丢给她:“喂,你说我们出去后能干嘛?”
蓝桉接过糖,指尖微微一顿:“不知道。”
她没说出口的是——她早就查过,像她们这样的“问题少年”,根本不可能考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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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义锋的暗中安排
三天后,少管所的教官突然宣布——蓝桉和林默声被选中参加“特殊青少年矫治计划”。
“表现好的话,可以提前释放,甚至……有机会考警校。”教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们一眼。
林默声挑眉:“这么好?该不会是什么人体实验吧?”
蓝桉没说话,只是盯着教官递来的文件——上面盖着市局的公章,而签字人……是刘义锋。
当晚,刘义锋亲自来见了她们。
“我知道你们父母的事。”他开门见山,声音压得很低,“但我现在没法告诉你们凶手是谁。”
林默声眼神一冷:“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刘义锋从公文包里抽出两份崭新的档案,“如果你们想查清真相,就得先让自己有资格站在阳光下。”
蓝桉翻开档案——里面是一份完全清白的履历,甚至连少管所的记录都被抹得一干二净。
“为什么帮我们?”她问。
刘义锋站起身,目光沉沉:“因为你们父母的案子……不该就这么被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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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少管所的那天
林默声站在铁门外,仰头看着久违的阳光。
“喂,蓝桉。”她突然开口,“你说……刘队会不会是骗我们的?”
蓝桉低头整理着袖口,那里藏着一把磨得锋利的铁片:“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蓝桉抬眸,目光冷冽如刀:“考上警校,变强,然后——”
“——亲手揪出凶手。”林默声接上她的话,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笑。
远处,刘义锋站在车旁,看着两人的背影,缓缓吐出一口烟。
“振华,婉仪……”他低声喃喃,“你们的孩子,我会替你们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