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赴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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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双被传送到微生凛身后。
他俨然理智全无，外泄的异能无差别攻击身边所有生命。许双的陡然靠近令他产生危机感，微生凛下意识集中力量攻向身后。
在此之前他们从未全力以赴地对战过，是以这竟然是许双第一次直面S级的无效化。感知被最大限度地削弱，反应力变慢，意识跟着一起模糊不清。不仅如此，赖以生存的空气被攫取，体内的水分也仿佛要被抽干。
但是许双执意向前踏进了一步，好像是在主动走近已知的虚无。
山体突然一阵异动，坡面下深埋的能量石破土而出，汇聚在空中。
许双轻眨右眼，视野里重新白线遍布。他来过这里、接触过能量石，这里的规则便轻易具象为被他操控的白线。许双将代表能量石的白色线条扭在一起，强行改变了它们的性状。
微生凛转身向许双走来，想要控制住他阻止这场地震。
就在他回过头的一瞬间，能量石在他身前化作一柄长剑，直直刺入他的胸口，对准心脏。
一击即中。
许双愣了一下，这一剑远比设想顺利得多。他快速调整过来，连忙让微生凛体内的能量石碎成能量微粒，趁势涌进他的身体各处。
超过自身负荷摄入大量能量石对一般异能者来说无异于自寻死路，因为那会导致失控，甚至引发能量爆炸。但对于此刻处于失控状态的微生凛来说，却恰恰相反。他作为龙族混血，本身就拥有强大的身体素质和异能，这些能量石对他而言，更像是一剂强心针，能够帮助他稳定失控的异能。
微生凛的失控症状果然有所缓解，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明，只不过胸口依然留着一截能量石剑。
龙族与生俱来的护心鳞嵌合在胸口处，平时无法用肉眼看见，危急时刻能抵致命伤。许双没有把握能在那个节点迅速控制住护心麟的规则，铸剑时有意增加了能量石的用量，以确保在破除护心鳞防御的同时，还能够对微生凛产生足够的影响。
但是未料微生凛的护心鳞反倒像是认为他才是主人一般，顺从他的心意，并未现身替微生凛挡灾。
等微生凛已经恢复大半神智，许双动了动手指，打算将剑身中剩余的能量石拆解送回地下。
又一次无效。
许双不免有一瞬间怀疑了自己的判断。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到底有多年应对失控的经验，即使他看不到代表微生凛的白线，也能确定他目前并未处于失控状态。
“欺骗许部长是应该付出一些代价。”微生凛走到他身前，伸出双手，作势要抱他。
许双飞速退后一步，“你胸口的剑！”他话还未说完，却发现那最后一截剑自己动了。微生凛向他靠近一点，剑便相应地插进微生凛胸口一分。直到这柄剑再次将他捅了个对穿，微生凛分解剑柄确定不会伤到许双，才终于抱到了人，“——气消了一些吗？”
这回没有许双帮他控制着伤口规则，能量石也没有化成微粒，微生凛的胸口后背渗出的尽是鲜红的血液，他却只顾着用异能抹去许双身上不慎被他沾上的猩红。
给微生凛输入能量微粒的方法有很多，故意刺他一剑，委实是许双带着报复的用意。但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又不合时宜地有点心软。
于是许双没回应他这句话，随他抱着。手指悄悄试着摸了摸微生凛颈侧生出的微小龙鳞，不是很硬，奇妙的触感蹭得指腹痒痒的。“你这次是真失控吧，龙化程度居然只有这么轻。”许双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手上的动作却没忍住重了重。
他在纪检部伪造了微生凛的失控症状，哪知道微生凛对他表现出来的那些行为也全是假的。关桐告诉他微生凛越狱的那一刻，许双就知道自己被骗了，微生凛愿意配合进入零度监狱显然是有所预谋。
都是那些过界的异常行为成功让他放下警惕，以为微生凛失控之后就真的就会把他当成……
烦人。
微生凛哪里能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用力把许双抱得更紧了一点，“老婆。”他亲亲许双的耳朵，喊一声老婆，又亲亲他的嘴唇，再喊一声。微生凛仗着刚刚补充过能量石，肆无忌惮地将许双反抗的异能全部吞噬，就这样乐此不疲地重复下去。
直到许双终于承受不住，红着耳尖躲开，却因为被亲得腿软不得不留在他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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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坡重新恢复了生机。
巨树于须臾间拔地而起，夜晚朦胧的淡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无垠绿意。枝叶交错之间，如同水墨被意外打翻，洇散的颜色深深浅浅。
这场称得上神迹的异变源于传说生物与“未知”的联系，微生凛抵抗失控时的能量波动会自发地持续影响绝望坡山体内能量石形成的磁力场。即使微生凛并非纯血龙族，在他彻底从失控中恢复过来的这一刻，他所处之地依然受到了他的影响。
许双的异能特性使他在不算明亮的光线之中也能清晰地察觉到微生凛的变化。微生凛身上凸起的龙鳞不再，象征龙族的异瞳也恢复原状，只有其中映出的许双倒影始终如一。
许双偏头避开了微生凛即将落下的吻，“终于肯醒过来了，不知道队长用着我可还舒心？”他在几个字上格外咬重字音，于是这句话在听者耳中便添了另外一种暧昧的含义。
明明知道许双只是想表达自己被利用的怒气，微生凛脑子里依然不由自主地装满了脏东西。
但是他熟悉许双的脾性，在他兴师问罪的时候只能强行制止住自己不该有的想法，正色对许双解释道：“以关桐一贯的效率来看，大部分信息你应该已经知晓。我假装失控混进零度监狱就是为了劫狱，前线有人受了很严重的伤，反抗军迫切需要医生进行救治。”
“假装？”许双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
“组织里有专人计算出来羽蛇蜕皮的时间，又多次开会敲定以绝望坡为地点。这里的能量石并未被联盟控制，能够为我随意使用。只要操作得当，我只会陷入轻微的失控状态，无需太久便可自行清醒过来。”微生凛说到这里，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唯一没算到的是撞上纪检部常规巡察，意外遇见了你。”
谈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可以称得上是反抗军弄巧成拙。
反抗军为了让微生凛能够顺利入狱，特意声东击西，大肆吸引联盟军的火力。这样一来，他们便能够悄无声息地将捕获的羽蛇暗中运输至绝望坡。接下来只要微生凛在巡逻小队面前“意外失控”，凭据S级失控异能者对联盟的吸引程度，微生凛定然能够顺理成章被关押进零度监狱。
但是他们没想到联盟军会为了应对突发状况临时增调人手，让例行巡察的差事落到了好像很闲的纪检部头上。
作为一处受联盟忽视的磁力场所荒地，绝望坡通常不会被纳入巡察名单。
只有纪检部部长会秉持着一如既往的严谨作风，在带队时不放弃范围内任何一个地点，哪怕是禁地绝望坡。
“难怪我感觉你在和我打的时候总想把我往外引。”许双逆着光，昏暗恰到好处地掩住些许他的神情，“你怕我失控。”
但下一秒，他微微抬头，枝桠间洒落的光点在他脸上一闪而过，许双无端笑了一下。
微生凛毫无预兆地被美色晃了眼，回过神来的时候许双已经挣脱了他的怀抱。微生凛已然将能量石尽数吸收，被迫回到两人实力相当的局面。绝望坡不比纪检部，在这里百无禁忌，如果许双动真格，即使是微生凛也难以强行将他钳制。
“可我还是失控了。”许双道。
微生凛罕见地迟疑了两秒，下意识去追许双的目光。
许双的眼瞳偏灰，又惯常没有什么情绪，因而总是显露出一种没有生命力的冰冷。微生凛和那片和平时别无二致的灰对视片刻，近乎自语地低声感叹：“我们又又好像已经不怎么抗拒失控了啊。”
他没有深入这个话题，转而笑道：“你亲自来解决我这个麻烦，看来联盟那边似乎还没有想好应该如何处置险些酿成大祸的许部长。”
“那你呢？成功劫狱之后却仍然留在这里，好像也不是太担心刚刚找回医生的反抗军转眼失去S级主力。”许双反问他。
许双在定位到微生凛所在地时，和关桐思考过同一个问题。
如果微生凛想躲，他为什么还要继续留在这一座城市？——许双的异能使用到极致，目前也只能稳定掌控一座城市的规则。
等意识到微生凛在绝望坡，许双又产生了新的疑惑。
微生凛正是从此处被他押送至零度监狱，绝望坡的能量石将当初他们交战时的能量波动如实记录下来。S级异能者留下的痕迹难以自然磨灭，失控的微生凛显然对许双的异能有所排斥，但他依然选择在这里抑制失控。
唯一的解释是，微生凛希望避开联盟军的同时，也能够让许双快速找到自己。
许双扭曲规则传送到绝望坡，与其说是纪检部追捕越狱的俘虏，不如说是一场赴约。
因为他们双方手中都有让对方很感兴趣的筹码。
“你想找我单独谈事情，我来了。”许双站在离微生凛一步之遥的距离，用一句话制止了微生凛想要向他走近的动作，“但是……阿凛，你骗我，我好难过。”
微生凛现在才敢确信他是故意的。
些许暧昧的说辞、意味不明的笑以及现在展露出的委屈，都是他有意为之。
微生凛妥协一般停在原地，向他解释：“我推测出来你和联盟谈的交易较为顺利之后才决定动手。我信任你，我们之间的合作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会因为迟迟没有正式谈判而改变，而病人却没有多少等待的时间了。”
“哪怕你再等两天离开就不会失控？”
“两个小时都等不起。”微生凛深深看向他，“假如联盟没有和我们合作的意图，我最终也会选择强行劫狱，即使负责看押我的部门是纪检部。”他放缓了语气，几乎是一字一句道：“许双，我为利用你而郑重道歉。尽管道歉对你我来说是最没用的东西。”
微生凛递给许双一块黑金相间的芯片，“这是权限ID，密钥是反抗军成立的日期。更实际的补偿是，无论你代表联盟提出什么条件，我都会签署条款。”
许双依言将芯片插入自己的手环之中。
“挺有意思。”许双想，“我才被收走纪检部的权限，反倒拿到了反抗军的。”
另外，许双很清晰地看到了微生凛和许然的不同。同样是和他站在对立面的处境之下，微生凛却并不会选择避讳这个话题粉饰太平。
尽管许双通过感知察觉到他不是真的在为欺瞒而歉疚，他只是不舍得让自己生气太久。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