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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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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里,大力的敲门声惊醒了熟睡在客厅沙发上的何蕙,何蕙坐起来摇了摇睡晕了的头,转头看向紧闭的门。
咚、咚、咚……
又快又急的敲门声还在继续。
何蕙心中疑惑渐起,这里是郊区的别墅区,她才搬过来不久。
是谁?谁会在这样的雨夜里敲响她的门……
就在何蕙疑惑之时,门外的敲门声停了下来……
把盖着的毛毯披在身上,何蕙揣着忐忑不安的心脏赤着脚走在光滑冰冷的木地板上,一点一点地朝着门口走去。
屋外的雨声依旧,窗前的树叶抖动着发出了簌簌的响声,何蕙感受着自己狂跳的心脏走到了门后,她一手握上了金属的门把手,冰冷的的触感让她的神智清醒了两分,她另一只手掀开了门上的猫眼盖子,踮起脚尖朝着门外望去。
昏黄的路灯在不停的闪烁着,门外空无一人。
何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颈间疯狂跳动的血管总算平息了下来。
她往屋内走去,只是才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了门锁的转动声。
何蕙苍白着脸僵硬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那扇门,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窗外的树影在不断地闪动着,风更急了,雨却停歇了。
很快,几秒后门锁的转动声停了,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冰冷的寒风闯了进来。
一个浑身湿透的女人站在何蕙家的大门前。
屋里没有开灯,女人又背着光,哪怕何蕙努力辨认着,也并没有看清她的脸,只能从轮廓上依稀判断这是一个身形消瘦高挑的女人。
女人向屋里走了一步,十分熟练地摸到了门边的开关。
啪嗒一下,客厅和玄关的灯都亮了。
何蕙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线晃了一下眼,无法控制地眯了一下眼睛。
过了一会,适应了光线的何蕙朝着这个闯入自己家里的女人看去。
就这么一会女人已经关上了门,在鞋柜了拿出了家居鞋换上了,换好鞋后女人转过脸来。
何蕙看清了女人的脸,她瞪圆了眼,伸手捂住自己想要尖叫的嘴巴。
脑子里闪过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啊……这怎么可能?
她咽了咽了喉咙,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无法控制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这张脸是她在熟悉不过的……
七年了,七年太长,这么长的时间里连伤感都变得麻木了。
哪怕光线昏暗,何蕙也依旧认出了这个人是她已经死去七年的妻子粟云!!!
有些时候,何蕙都差点以为自己快要忘记这张面孔了。
女人直起腰看着何蕙,先是笑了一下,在看到何蕙光着的脚丫时,眉头微皱,用一种十分亲近又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
“怎么不穿鞋啊,地上多凉。”
何蕙的身上只穿了一套浅蓝色的真丝睡衣,赤着脚踩在木地板上。
捂住嘴的手放了下来,何蕙看清了她的脸,听着她说话,神情有些恍惚起来。
就连声音都一摸一样。
这个人根本就是她已经死去的妻子。
是她回来了……
在她呆楞的时间里,女人已经关上了门,寒风被拦在了门外,她脱掉了身上潮湿的外套,快步朝着何蕙走来。
下一秒,何蕙被人抱在了怀里,整个人都脱离了地面。
大概是因为这样的动作实在是太熟悉了,何蕙下意识地圈紧了女人的脖子。
两个人的体型差距有些大。
粟云十分轻松地用一只手托着何蕙的屁股,另一只手朝着她的脚摸去。
果然是一片冰冷。
“要是感冒了该怎么办。”
实在是有些心疼了,粟云的语气有些严厉,又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粟云抱着何蕙走上楼梯,朝着二楼的卧室走去。
何蕙没有说话,而是低头把脑袋埋进粟云颈窝里,紧紧地贴着她,她们肌肤相贴,她感受到了她温热的胸膛下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这是一颗鲜活地滚烫的心脏。
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是她的爱人,这是她的粟云。
她回来了。
可她为什么会回来?
何蕙的心情难以描述,鼻子一酸,眼里几乎是立刻就分泌出了泪水,泪水越聚越多在眼眶里打着转。
等粟云走到了二楼卧室的门口,几滴温热的泪水已经滴到了她的肩上。
“怎么了?”
粟云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安抚性地用手摸了摸何蕙单薄的后背,走到了床前想要把她放下来。
何蕙明白了她的举动,抽泣出声来,把人抱的更紧了,根本不愿意松开手。
“别……”别放手。
粟云没有办法只好抱着人打开了床头灯,手上换了位置,调了调姿势,直接抱着人坐到了床上。
“到底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何蕙不说话,粟云有些慌了神,强制性地扳过了何蕙的肩膀查看。
借着台灯的光,粟云看见了一张泪痕满面的脸,迷茫的,带着不敢置信的震惊。
此时的何蕙摇着头,脸上是慌乱不已,眼里的泪滑过通红的眼角,咬着下唇,手上死死捏着粟云的胸前的衬衫布料。
“你……”到底是怎么了?看到何蕙这幅慌乱的神情,粟云一愣,嘴边的话还没有问出口,何蕙就唧唧歪歪地又缠了上来,抱住了就不撒手。
粟云不知道缘由,只好回抱着她,时不时摸摸脖子,拍拍背安慰一下。
抱了一会,粟云摸了摸何蕙光着的脚。
果然,还是一片冰冷。
“乖,先穿袜子好不好。”
粟云的声线一如既往的好听又温柔。
只是何蕙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不为所动。
粟云实在是拿她没有什么办法,只好连衣服也没有换,直接掀开被子抱着人躺了进去。
两个人面对面侧身躺着。
何蕙身体蜷缩起来窝到粟云的怀里,不安地朝着她的方向挤过去,紧紧地贴着她。
粟云捧着何蕙哭花了的脸,用大拇指擦去了眼泪,而后亲了亲她的额头。
“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开心,嗯?”
粟云不太明白何蕙此时的反常,她温柔地抚摸着何蕙哭地有些发烫的脸。
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死了七年的妻子忽然一下出现在眼前论谁都要慌一慌。
何蕙哭的有些累了,侧着头定定地看着粟云的眉眼,粟云的正看着她,目光一如往常的温柔眷恋,何蕙一时清醒一时迷茫,头脑里一片混乱。
如果说是梦的话,这一定是一场失而复得的美梦,就不要醒来了吧。
何蕙窝在粟云的怀里闻着熟悉的味道,胡思乱想了许久终究是没能扛住睡意,闭上了眼,安稳地进入了梦乡。
有的阳光从半拉着的白色窗帘处进来,照亮了大半个卧室。
阳光铺洒在印着小黄色雏菊花的被褥上,床上的人一只白皙的胳膊搭在被子外边,睡脸十分的恬静。
很快随着时间的推移,几缕阳光攀爬到了正在睡觉的人的脸上。
床上的人眉头紧收,连眼皮也动了动,看起来随时要醒来。
抬起那只搭在外面的胳膊遮住了刺眼的太阳光,还是觉得晃眼,何蕙于是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
睡得迷迷糊糊的何蕙意识逐渐回笼,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瞬间整个人呈弹射状在床上坐了起来。
目光慌乱地在房间里四处搜寻。
在看到整个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之后,何蕙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重重地倒回了床上。
两秒后何蕙睁开眼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发起了呆,刚刚睡醒的脑子还有些呆滞。
这大概真的只是一个梦吧。
真是要疯了,一个已经死去七年的人又怎么会回来。
是太想她了吗?
“真是脑子出毛病了。”何蕙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拉起被子把自己的脸埋了进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可这个梦实在是太真实,连被子上都有她身上的味道。
粟云的身上有一股味道,那是一种干净清爽的小草味,何蕙对这种味道实在是在熟悉不过。
在床上磨叽了几分钟,何蕙起身下床,穿上拖鞋迈着懒散的步子,走向主卧的卫生间洗漱。
水龙头哗哗啦啦流出了水,何蕙低下头泄气一般地捧了几捧水拍在了脸上,她撑着台盆的边缘,抬头看向镜子里的人。
那双眼睛没有什么神彩,眼皮有些微微地肿,泛着红像是才哭过一样,几缕头发沾上了水,贴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整个人看起来颓废又脆弱,却又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甚至因为这份脆弱使得她更为动人。
镜子里的人牵动了一下嘴角,确定了此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荒诞的梦境。
也对,一个死了七年的人又怎么会突然回来。
总不能说诈尸了。
何蕙对于自己脑子里蹦出来的这个想法感到荒谬,随即否定掉。
这不可能……
先不说从钉死了的棺材板里爬出来难度系数有多大,就说棺材上三四米深的土,要是能爬出来真是见了鬼。
更何况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年,死了七年的人怕是连尸体都已经白骨化了。
明明知道了这是一场荒诞的梦,但浓厚的失望袭来时,还是会让人感到难过,何蕙背靠着台面缓缓地蹲了下去,抱着自己的胳膊把身体蜷缩起来,疲倦不堪地闭上了眼。
心里闷了一场雨,雨落在地上汇成了河,江河成海,压抑许久的思念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堤坝瞬间决堤。
再明媚的阳光都照不进这样阴暗的角落。
何蕙的肩膀耸动着,泪水终是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极力抑制的泣浬声在并不宽大的卫生间中放大,在阵阵回响中,落寞又凄凉。
没有尽头的想念实在是太难捱了。
可哪怕是再悲伤,生活也要继续。
何蕙哭了一场,心情还是低落的,但已经平缓了下来,她擦干了泪,离开卧室慢吞吞地朝着楼下走去。
只是她走到楼梯口时就停了下来。
楼下传来了奇怪的声响。
何蕙的目光看向了声响传来的方向,是厨房。
厨房有人……?
难道是进贼了?
厨房推拉门的磨砂玻璃上映着一个女人的影子。
何蕙无言地看着这道身影,心中生出了一道荒唐的猜想。
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
又是……梦吗?
何蕙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多少次这样在梦里醒来了。
她知道只要她一下楼,或者说她一推开那扇门,那个人就会消失。
在梦里,她无法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