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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折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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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粒子砸在青砖上簌簌作响，沈砚跪在摄政王府书房外的石阶上，玄铁甲胄结了一层冰壳。他盯着自己呼出的白雾在月光下消散，恍惚想起十年前被萧凛从死人堆里刨出来那夜，也是这般冷得刺骨。
"跪够了就滚进来。"雕花门内传来砚台砸地的脆响。
沈砚叩首时，左肩的"凛"字烙伤撕开新血。推门便见满地狼藉间，萧凛正用他上个月拼死夺回的玄铁扳指——沾着西域剧毒的凶器——慢条斯理地刮擦奏折。
"主子。"他伏地时喉头腥甜，白日里替萧凛挡的毒箭伤还在渗血。
"南陵侯府送来十二名美人。"萧凛突然掐住他下巴，扳指边缘刮出一道血痕，"你说本王该回什么礼？"
沈砚瞳孔骤缩。三日前暗卫营截获密信，南陵侯以重金悬赏摄政王影卫的活体——要剜出经脉研究萧凛培养死士的法子。
"属下...愿往。"他咽下血沫，脖颈绷出青筋。
萧凛突然笑了，松开手任他栽倒在碎瓷上："脱甲。"
玄铁甲片砸地声里，沈砚听见自己脊椎在发抖。当萧凛冰凉的指尖按在他后腰旧伤上时，他竟荒谬地想起去岁冬夜，这双手曾拢着他冻裂的指节呵热气。
"南陵侯好男风。"萧凛的唇贴着他耳垂游走，吐息却比檐下冰锥还冷，"三日后，你会被灌醉送到他榻上。"
沈砚的指甲抠进掌心，腹中突然传来细微抽痛。他不敢低头，怕看见地上那滩血里映出自己惨白的脸——那里正孕育着一个本不该存在的生命，萧凛的血脉。
"求主子...赐避子汤。"他额头抵在萧凛靴尖前，却听见一声嗤笑。
"你也配？"萧凛踹开他，将个青瓷瓶踢到跟前，"这是化功散，喝干净了去伺候人。"
沈砚盯着瓶身上"七日断魂"的朱砂印，突然剧烈干呕。他想起上月萧凛生辰宴，自己躲在梁上守夜时，这人醉醺醺搂着南陵郡主说："影卫？不过是会喘血的剑罢了。"
瓷瓶被体温焐热的刹那，窗外传来幼童嬉闹声。沈砚瞥见萧凛抱着个雪团似的孩子经过回廊——那是他未来的王妃与南陵侯嫡子所生，金尊玉贵的小世子。
腹中又是一阵绞痛。沈砚仰头饮尽毒药，在剧痛中摸到袖中暗藏的银簪。簪头淬着他亲手从南境沼泽取来的"长相思"，中者每夜子时心痛如绞，却要熬足九九八十一日才死。
"属下...谢主子赏。"他叩首时，将银簪深深扎进大腿。
三日后，南陵侯府红烛高烧。沈砚穿着萧凛亲自挑选的月白纱衣，腰间玉带却勒得他小腹生疼。当南陵侯油腻的手摸进他衣襟时，窗外突然传来熟悉的竹哨声——是影卫营的绝杀令。
"侯爷小心！"他假意扑倒南陵侯，袖箭擦着耳畔钉入床柱。刺客破窗而入的瞬间，沈砚拧断颈链上的珍珠，毒粉混着血腥气炸开满室红雾。
他在混乱中撞开暗门，却被南陵侯一刀捅穿腰腹。剧痛中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腿根往下淌，沈砚却笑了，因为萧凛正持剑立在廊下，衣摆沾着他刚呕出的血。
"处理干净。"萧凛看他的眼神像看块脏了的抹布，"别留全尸。"
沈砚滚进枯井时，手里攥着片染血的襁褓——是趁乱从小世子身上扯下的。井底寒潭淹没头顶前，他想起太医那句"胎儿已三月"，想起萧凛说"你也配"，最后想起的是许多年前，少年王爷在雪地里朝他伸手："从今往后，你的命是我的。"
冰水灌入肺腑时，沈砚摸到腹部的伤口正在愈合。化功散是假的，萧凛要的就是他带着南陵侯府的秘密"死"在外面。他无声大笑，血泪融进漆黑的水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