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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残烛 ...


  •   江南的雨总是缠绵,像化不开的血痂,一层层洇在沈砚的旧伤上。

      他蜷在漏风的茅屋里,听着檐下雨水滴答,怀里抱着烧得滚烫的阿棠。孩子才四岁,却已学会咬着唇不喊疼——像极了他那个薄情的父亲。

      “爹爹,我梦见……有个戴玉冠的人,说要带我走。”阿棠烧得糊涂,小手攥着沈砚缺了一指的右手。

      沈砚猛地僵住,药碗“咣当”摔碎在地。

      五年了。

      他以为萧凛早该忘了自己这个“已死之人”,可三日前在集市卖画时,分明看见几个佩玄铁令的暗卫在打听“擅画梅的瘸腿画师”。

      ——那是他。

      五年前枯井下的寒潭没要他的命,却废了他一条腿;南陵侯的刀伤让他早产,阿棠生下来就带着心疾;而萧凛赏的“化功散”虽假,可那根自扎的毒簪却蚀烂了他半张脸。

      如今,他是“已死”的沈砚,是江南小镇里靠卖画糊口的瘸子,是阿棠的爹爹……唯独不再是萧凛的影卫。

      “阿棠不怕。”他轻拍孩子的背,声音沙哑如磨砂,“爹爹在,谁也不能带你走。”

      可当夜,破败的木门还是被踹开了。

      寒风卷着血腥气灌进来,沈砚甚至没来得及摸到枕下的短刀,就被一道黑影掐着喉咙按在墙上。

      “五年不见,你倒是学会逃了。”

      熟悉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刃。

      沈砚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月光从门缝漏进来,照亮那人半边脸——萧凛。

      他比五年前更锋利了,眉宇间沉淀着摄政王的威压,玄色大氅上还沾着未干的血,不知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沈砚喉咙被掐得生疼,却死死咬着牙不吭声。

      萧凛冷笑,手指收紧:“装哑巴?当年在枯井里诈死的时候,不是挺能算计吗?”

      沈砚呼吸艰难,眼前发黑,却仍倔强地盯着他。

      ——五年了,萧凛的眼神还是那么冷,冷得让他想起自己跪在雪地里,求他赐一碗避子汤的那夜。

      “主……子……”他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却在下一秒被狠狠掼在地上。

      萧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扫过他瘸了的腿、毁容的脸,最后落在他缺了一指的右手上,眸色微暗。

      “谁准你碰本王的血脉?”他声音极轻,却字字诛心。

      沈砚瞳孔骤缩,猛地转头看向床榻——阿棠不见了!

      “孩子呢?!”他疯了一样扑向萧凛,却被一脚踹回墙角,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萧凛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本王的儿子,自然要带回王府。”

      “你休想!”沈砚咳着血爬起来,眼神狠得像濒死的狼,“阿棠有心疾,离了我活不过三日!”

      萧凛终于变了脸色。

      他一把揪住沈砚的衣领,声音压得极低:“你再说一遍?”

      沈砚笑了,笑得惨烈:“主子不是嫌我脏吗?可阿棠……流着我的血,也流着你的毒。”

      ——当年那根毒簪,不仅毁了他的脸,更渗入血脉,让阿棠生来带毒。

      萧凛手指微颤,猛地松开他,转身大步离去。

      沈砚瘫在地上,听着马蹄声渐远,终于崩溃地捂住脸。

      可下一秒,破败的窗外传来阿棠微弱的哭声——

      “爹爹……救我……”

      沈砚浑身血液逆流。

      萧凛没带走孩子。

      他只是……把阿棠吊在了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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