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2、第一个世界32 ...
-
“不要。”兹伯恩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这股强硬的气势仅仅维持了一秒,他不自觉地抿了抿唇,态度软和下来,讨好的解释道:“我觉得戴着挺好的,雄主,您说呢?”
傅斯微抬眉骨,刻意放慢了脚步,学着兹伯恩的语调说:“我听雌君的。”
兹伯恩这次罕见地没有说那些惯常的恭维话,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他低下头,将那抹笑意藏进阴影里。
傅斯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却没有点破。
他摸了下兹伯恩的头顶,“下回给你买条别的颜色,这个图案太幼稚了,早知道你喜欢围巾,我当初就该选个没有图案的。”
“不幼稚。”兹伯恩在心中反复思量,最终只是简短地说了三个字。
他借着皎洁的月光,细细打量着围巾末端的圣诞老人挂件。
傅斯嘴角勾起弧度,玩味地说道:“原来你喜欢这种小装饰。”
眼前的景象让他意外,他以为前元帅这样的军雌,对于这种可爱的挂件不会有太大兴趣。
他们走进食堂,一些军雌好奇地望过来,但又不敢直视,只能偷瞄几眼。
兹伯恩昂首,扬起线条分明的下颌,脸上的神情不苟言笑,冷峻中透着威严,一头长发利落地掖在耳后。
他走过的地方,军雌们自然而然地挺直了腰板,屏息凝神。
傅斯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他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大大方方地和兹伯恩找了个空桌,拉开椅子叫他先坐下,自己再落座。
食堂空间宽敞,足够容纳几千军雌同时用餐,长长的桌椅整齐地排列,没有隔层和分区,所有反抗军都在同一层用餐。
偶尔会有虫交谈几句,但都压低了声音,保持着严明的纪律。
“我去取餐,您在这里等我一下。”
话音未落,兹伯恩便转身朝取餐窗口走去,没有征求雄虫的意见,他不想让雄虫感到任何不适或尴尬。
塞缪尔风卷残云般地解决掉一整盘食物,端着餐盘去排队添,排在了兹伯恩的后面。
“头领,您怎么把他带来了?您的雄主能吃下咱们食堂的东西吗?”他的话里充满了对雄虫的偏见和不屑。
兹伯恩面对副官的不友好,平静地解释道:“他只是想体验一下反抗军的伙食。”
他的副官之前没遇到良善的雄主。
说来唏嘘,塞缪尔与他的雄主自幼相识,两家比邻,从小便定下了婚约,成年后,塞缪尔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雌君。
婚后不久,那位雄虫便和其他雄虫一样,开始迎娶一位又一位的雌侍和雌奴,塞缪尔未能孕育子嗣,逐渐被冷落,降为雌侍。
自那以后,他搬到了第十一军的营地,再也没有回过家,他的雄主也不在意,后来那次远征……
塞缪尔嘟囔了一句:“他要是待会吐到食堂里,我哪还有胃口吃得下去啊?”
他总是管不住嘴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这话一出,兹伯恩抬手就在他的后脑勺上拍了一记,要是敢在帝国的地界上说这种话,有几条命都不够死的。
塞缪尔捂着脑袋,龇牙咧嘴地抱怨道:“头领,他到底给您灌了什么迷魂汤啊?您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兹伯恩瞥了他一眼,“傅斯阁下和那些雄虫不一样,他很特别。”
塞缪尔:“特别?他不就是个雄虫吗?有什么特别的?”
兹伯恩没说什么,有些事情,实在是不便言说,尤其是涉及到雄虫翻天覆地的变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双手端着两份餐回到傅斯身边,俯身放在桌上,随后展开餐巾,将它平整地铺在傅斯面前,鱼刀被放在餐巾的右侧,鱼叉摆放在左侧。
傅斯单手托着下巴,目光慵懒地落在面前的餐盘上,“这伙食还真是不错,有鱼有肉,还有饮料。”
餐盘里,炸得金黄酥脆的整条鱼鲜香,旁边是些烤得滋滋冒油的鱿鱼须,还有几张饼和饮料,怎么会与差字沾边?
“合您的口味就好。”兹伯恩呼出一口气,方才的顾虑实属多余,那颗悬着的心,稳稳落回了原处。
“宝贝,快坐下。”傅斯笑眯眯地说道,将手边的椅子朝着兹伯恩那边挪了挪,“你一直站着,你那些手下看见了,还不得以为我怎么着你了呢,我可不想背这黑锅。”
兹伯恩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没有,您对我很好。”
傅斯修长的手指握住鱼刀和鱼叉,动作优雅地将炸鱼切成均匀的小块,低头把鱼肉送入口中,慢慢品尝。
斜后方那张桌子坐着一位棕发军雌,名叫巴兰,他正戏谑地对旁边那位白发军雌说道:“伊万,你那双眼睛都快长在头领的雄主身上了,你看上人家了?”
伊万嚼着嘴里那块干巴巴的大饼,满不在乎道:“阿卡木星上难得能见到一只雄虫,我多看两眼怎么了?这也不行?”
巴兰鄙夷:“多看两眼?我看你这眼神可不止是看看那么简单,怕是心里早就想着怎么去给他当雌侍了吧。”
“你放屁!”伊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炸了毛,放下手中的大饼,引得食堂里其他军雌纷纷侧目,“你才想给他当雌侍!”
巴兰见状,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恼羞成怒了?被我说中了吧。要不你去问问头领,看看他愿不愿意让他的雄主娶你。”
“你个傻逼!”伊万脸色涨红,抄起手边的餐盘就朝巴兰砸了过去。
巴兰反应极快,一个侧身轻松躲开了飞来的餐盘。
那餐盘带着未吃完的烤鱿鱼须和半杯饮料,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直地朝坐在不远处的雄虫飞去。
“啪!”
餐盘连同里面的食物和饮料,全都泼洒在了雄虫的后肩,顺着雄虫的披风缓缓流下。
伊万瞬间僵住,脸色由红转白,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字在回响:“完了。”
“和我可搭不上边,是你砸的。”巴兰悠闲地挑起一根烤鱿鱼须,放到鼻子前闻了闻,随即露出一个欠扁的笑,“好香啊。”
这里是阿卡木星,冒犯一位雄虫不会有什么后果,但这位雄虫还是头领的雄主,身份尊贵,那便另当别论了。
在兹伯恩到来以前,反抗军的日子过得艰难,军需匮乏,粮食短缺,许多军雌甚至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
抑制剂更是稀缺资源,不少军雌因为精神海濒临崩溃而命悬一线,星币却不足,只能绝望地等死。
是兹伯恩照亮了他们。
他高价从别的星系商虫那里为他们购置了大量的抑制剂,还确保了伙食的供应,让每一位军雌都能吃饱穿暖。
就像在第十一军时,兹伯恩元帅多次用调令从管教所中解救出一批又一批的军雌,在战场上为他们挡下无数致命的流弹。
十一军有个不成文的共识,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找元帅,他一定能给他们解决。
在他们心中,兹伯恩就是他们敬仰的领袖。
此刻他们敬仰的头领正屈膝半蹲在雄虫面前,用纸巾给雄虫擦肩膀。
傅斯蹙眉,肩膀上的疼痛让他不适,但他忍住了,安抚兹伯恩道:“没事,只是可惜了你这件披风,脏了。”
兹伯恩低垂着眉眼,“是我的失职,雄主,我没有管束好手下,您刚刚叫我坐旁边,我却自作主张坐在了对面,没能替您挡住。”
他屈膝欲跪,傅斯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接过纸巾,自己擦着肩膀上的污渍。
“我倒是庆幸你坐在对面,不然我们两个可能都会溅到,真不是什么大事,回去后,你给我吹吹就好了。”
兹伯恩不明白,傅斯为何如此宽容,如此好脾气,换做其他虫,恐怕早已大发雷霆。
他站直了身子,视线转向后方的始作俑者,“伊万,过来道歉。”
伊万战战兢兢地上前,诚惶诚恐地说道:“阁下,万分抱歉,是我的疏忽冒犯了您,请您原谅。”
傅斯摆了摆手:“算了,你回去吃饭吧。”
“怎么会有雄虫这么好说话?”一个军雌忍不住低声喃喃。
食堂里的其他军雌显然也有着同样的困惑,都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在他们的经验里,雄虫向来是高高在上、难以取悦的,像伊万这样犯了错的军雌,头领再怎么维护他,也得挨一顿骂,按照常理还会挨上几十鞭子。
这位雄虫阁下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轻描淡写地就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兹伯恩沉声道:“明日自行加训,巴兰也一同参加。”
雄虫虽不追究,但纪律不可废,必须赏罚分明,反抗军有反抗军的规矩,严守军规,才能让这支队伍真正成为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头领这是手下留情了,至少不用挨鞭子。
傅斯闻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气,他对兹伯恩的信息素非常敏锐,军雌的信息素在正常情况下是绝不会外泄的。
一旦出现外泄,只有一种情况。
兹伯恩感到异样的燥热从体内涌起,眼前蒙上了一层薄雾,面颊也泛起红晕,他下意识地攥紧了傅斯的手,指尖微微颤抖。
无需多问,傅斯便知道兹伯恩的发情期到了。
在公共场合,信息素的外泄无疑会让兹伯恩尴尬难堪,傅斯当机立断,拉起他走出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