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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第五章暗格里的十二张拓片(裂痕)

      第五次循环的警报声在凌晨两点响起。蒋允摸向枕下的虎符碎片,指尖触到一片湿润——那是昨夜尘缘鼻血滴落的位置,布料上还留着淡淡的铜锈味。他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突然想起第四章结尾尘缘说的话:“密码是你父亲的警号。”

      修复室的挂钟敲了三下,蒋允戴着棉质手套推开尘缘阁的侧门。暗格藏在博古架后的移门里,上次触发警报的指纹锁此刻静默无声,键盘上的数字键泛着幽蓝微光。他输入“072319”——父亲警号的后六位,金属齿轮转动的轻响里,抽屉带着冷香滑出。

      十二张宣纸拓片整齐码在丝绒垫上,每张都绘着青铜器残件的纹路,边缘用朱砂描着《百骏图》中马匹的眼睛:有的圆睁如铃,有的微阖似眠,唯一相同的是眼瞳处都嵌着极小的青铜碎屑。蒋允翻到第三张,呼吸突然停滞——拓片右下角用蝇头小楷写着“明辉哥亲拓于滇缅雨林”,落款是“阿芸”,正是尘缘母亲的名字。

      “第十二张。”尘缘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蒋允猛地转身,看见对方倚在修复台前,白大褂领口大开,蝶形胎记已蔓延至锁骨,皮肤下的青铜纹路像活物般蠕动,“拓片背面有你父亲的字。”

      最后一张拓片的背面,墨迹被水洇得模糊,却仍能辨出“7.23行动”“双生血脉”“阿芸带着缘儿先走”等字样。蒋允的指尖划过某个被涂黑的句子,突然听见尘缘轻笑:“他原本写的是‘若我死了,让小允替我保护缘儿’,后来划掉了。”

      诊疗室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尘缘踉跄着扶住修复台,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个青铜小瓶,倒出几粒黑色药丸——蒋允认出那是古滇文献里记载的“血锈丹”,用青铜器碎屑混合人血炼制,能短暂压制血脉共鸣。

      “别吃了。”蒋允伸手按住他发抖的手腕,触到滚烫的皮肤下有硬物凸起,像细小的铜片在血管里游走,“你耳后的胎记……”

      “和1997年监控里的女人一样。”尘缘仰头吞下药丸,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是我母亲。她抱着刚满月的我,被你父亲护在身后,当时走私犯的枪口距离她太阳穴只有十厘米。”他突然抓住蒋允的手,按在自己颈间的凹槽上,“知道为什么虎符能嵌进去吗?因为二十年前,你父亲把半枚虎符塞进了我母亲的棺材。”

      窗外传来野猫撕心裂肺的嚎叫。蒋允的手机在裤兜震动,无声显示着□□的短信:“蒋队!1997年案发现场的坐标,和博物馆展柜位置完全重合!”他刚要回复,尘缘突然指着拓片上的马眼图案:“十二件残件对应《百骏图》十二匹马,每收集一件,祭祀仪式就完成十分之一。现在——”

      “叮咚。”

      门铃在寂静中炸响。尘缘的瞳孔骤缩,耳后的胎记剧烈发烫:“是阿豹。”他踉跄着推开暗格旁的密道,“从后院走,他的手术刀淬了青铜器毒素——”

      铁门被撞开的瞬间,蒋允看清了来人:苍白如纸的皮肤,泛着金属光泽的红瞳,左手握着柄青铜改制的手术刀,刀刃上凝结的黑血正是前几次循环中,陈芳和林老板死亡时的症状。阿豹盯着尘缘颈间的凹槽,咧开嘴露出染着铜锈的牙齿:“小祭祀,该回家了。”

      尘缘突然将蒋允推向密道,自己转身抓起修复台上的青铜錾子。手术刀划破空气的锐响里,蒋允听见錾子刺入血肉的闷响,接着是尘缘压抑的痛呼。他猛地转身,看见阿豹的手术刀正从尘缘左肩透出,而对方手里的錾子,正对着阿豹心脏位置的青铜纹身——那是古滇祭祀中“祭品”的标记。

      “蒋允!”尘缘的血滴在拓片上,青铜碎屑突然发出蜂鸣。蒋允摸出虎符碎片,看见尘缘颈间的凹槽正在渗出鲜血,两者的形状在血光中逐渐重合。阿豹突然发出非人的嚎叫,皮肤表面鼓起无数小包,像是有活物要破体而出。

      “拼合虎符!”尘缘的声音带着哭腔,“只有双生血脉的血才能激活——”

      当虎符碎片嵌入凹槽的瞬间,整间修复室剧烈震动。青铜器摆件纷纷浮空,拓片上的马眼突然睁开,十二道青铜光射向《百骏图》残卷。蒋允眼睁睁看着尘缘的身体变得透明,耳后的胎记化作蝴蝶形状,扑棱着翅膀飞向残卷。

      “抓住我!”尘缘的手穿过蒋允的手腕,却在即将消散时,突然凝实。他掌心躺着半枚虎符,正是蒋父殉职时紧握的那枚,“二十年前,我母亲把另一半缝进了我的血肉里。”

      时空裂缝在残卷前撕开,露出1997年滇缅雨林的雨夜。蒋允看见年轻的父亲浑身是血,正把个襁褓塞进树洞,襁褓里的婴儿戴着和银饰相同的脚链。父亲转身前,往树洞里塞了封信,信封上写着“给小允和缘儿”。

      阿豹的嚎叫突然变成尖笑。蒋允回头,看见他的身体已金属化,手术刀正对着尘缘后心。千钧一发之际,尘缘突然转身,用虎符划破自己手腕,鲜血滴在阿豹眉心的青铜纹上——金属化的皮肤瞬间崩裂,露出底下布满铜锈的心脏。

      “去拿信!”尘缘推着蒋允向裂缝,自己却被阿豹的金属手臂缠住脖颈,“那是你父亲没寄出的第七封信!”

      蒋允冲进裂缝的瞬间,听见尘缘的声音混着雷声传来:“虎符完整之日,就是循环终结之时,但代价是——”

      雨声突然消失。蒋允站在1997年的树洞前,泥土里露出半截信封,封口处的火漆印正是古滇双生蝶纹。他刚要捡起,远处传来枪响,年轻的父亲应声倒地,而抱孩子的女人——尘缘的母亲——正握着染血的虎符,向他露出微笑。

      “小允。”她的声音和尘缘惊人地相似,“带着缘儿,去看没有诅咒的月亮。”

      世界开始扭曲。蒋允低头,看见自己的手正在透明化,而裂缝另一头,尘缘被阿豹按在修复台上,手术刀正缓缓刺入他心口的虎符凹槽。他想喊,却发现声音被卡在喉咙里,只能眼睁睁看着尘缘抬头,对他扯出个凄凉的笑,唇语分明在说:“这次,换我保护你。”

      裂缝闭合前的最后一刻,蒋允终于捡起了那封信。信封上的字迹被雨水洇开,却仍能看清最后一句:

      “如果有一天你和缘儿相遇,请告诉他——”

      ——字迹在此处被血渍覆盖,而当蒋允翻开信纸,发现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照片:一岁的自己和襁褓中的尘缘,被父亲抱在怀里,背景是燃烧的走私犯仓库,浓烟里隐约可见古滇文写成的“双生祭”。

      修复室的挂钟突然发出刺耳的报时声。蒋允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手里紧攥着半枚虎符——完整的虎符。而办公桌上,不知何时多了张染血的拓片,正是第五章暗格里的第十二张,背面新增了行血字:

      “第七次循环,释空会在博物馆顶楼等你。”

      他的手机疯狂震动,□□的来电显示已被标记三十次。接通的瞬间,少年带着哭腔的声音炸开:“蒋队!博物馆展柜里的《百骏图》……图上的马,眼睛全变成了红色!”

      蒋允冲向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却在捧水洗脸时愣住——掌心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和尘缘相同的蝶形红痕,而镜子里,他后颈的皮肤下,正浮出极细的、青铜色的纹路。

      暴雨再次倾盆。修复室方向传来玻璃爆裂的巨响,混着救护车的鸣笛,像极了1997年那个夺走父亲的夜。蒋允摸向腰间的配枪,突然发现枪柄上的“缘”字,此刻正在渗血,而远处的天空,竟隐隐浮现出十二匹青铜马的轮廓,踏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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