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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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郁闷地说：“原本我还打算请她吃糖的哦，可她就这么一下，不见了。”
寂染皱起眉。
星岑已经说兴奋了，还在絮絮叨叨地说：“还好我认路，不然就差点回不来了。那条路上长了好多白色的花，好香好香，我感觉我身上都变香了，哥哥，你闻闻。”
说着，星岑抬起手腕，放到寂染鼻子底下。
但寂染鼻子里还塞着棉花，只能敷衍道：“是很香。”
“是吧，下次我去摘几朵，全都送给你。”
“我陪你一起去。”
“可是，那样就不是惊喜了啊！”
“可你已经告诉我了，就不是惊喜了。”
“……啊，早知道我不说了。”
星岑的情绪来去很快，就郁闷了一秒，随后又很快兴奋起来。他献宝一样，飞快跑出去把轮椅推了进来。寂染笑着等他，然而看到轮椅的时候，还是微微有些诧异。
寂染想不到，星岑找到的，居然和他之前安全屋里那把，几乎完全一样。
寂染不知道那是不是未来科技。
在那时候，他只是无聊，被锁在安全屋里无所事事，于是他像是有了刻板行为的动物，每天坐着轮椅在安全屋里绕圈。
慢慢地，寂染发现，它并不是只有滑行一个功能，像是专门为瘫痪病人打造的，能辅助一个瘫痪病人，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比如它的坐板，能够从中间打开，还能调整高度和宽度，这样病患就可以自己上厕所。
另外椅背和坐垫周围，还有个好几条类似安全带的绑带。
一开始寂染还以为那是防止人因车速太快掉下来的安全带。
后来他才发现，这个轮椅有简单的变形功能，可以短时间处于直立的状态，让瘫痪的人能够短暂地站起来。
总之，这个轮椅，可以让瘫痪的人活得像个人。
星岑把轮椅推到寂染面前，殷切道：“哥哥，你快来试试。”
上轮椅并不容易，寂染再次需要星岑的帮助，但这次寂染的心态变得大不一样。
可能是感觉到寂染的快乐，星岑也一直冲他咧着嘴笑。
满头大汗坐上轮椅，寂染一点不觉得累，他迫不及待系上安全带，凭着记忆，去挨个试旁边的按钮。
星岑就靠在扶手上，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问题：“这个干什么的？”“那个是什么呀？”
一开始寂染还耐心回答，后面发现星岑只是想和他说话，并不是真的想知道。
于是他不再回答，而是打算直接操作给星岑看。他揉了揉星岑柔软的发顶，笑了一下，说：“在这里不要动，哥哥给你表演一个节目——极速飞车！”
说完，轮椅就嗖的一下，飞快滑了出去。
星岑正是爱玩的年纪，看寂染操纵着轮椅在屋里乱窜，两眼直放光。
但他不说话，就是站在边上，而每当寂染靠近的时候，他便偷偷捏紧拳头，目光像小狗般热烈地迎向他。
“喔！快看，星岑！”
嗖的一下，轮椅从面前掠过，前面就是一堵墙，随时可能撞上去。星岑紧张极了，整个人都绷紧了。
然而寂染却收敛了笑容，就像成熟的赛车手，在驾驶即将疾速过弯的赛车。
风驰电掣间，他熟练地一手操纵摇杆，一手轻微地调低速度。
星岑心都揪紧了。
“啊！”他两只手紧紧攥着放在胸前，咬着后牙根，激动地屏住呼吸。
直到寂染在离墙半根手指的距离，突然一侧的轮子飘了起来。星岑立刻紧张地睁大了眼睛，他小跑过去，打算在轮椅倒下前拽住后面的扶手。
然而，预想之中的撞击没有出现，一边轮子悬空，一边轮子紧紧贴着墙根，呜的一声，轮子擦着踢脚线，丝滑地滑了过去。
紧接着，哐当一下，悬空的轮子重新落地，成功转过了那道陡峭的大弯，然后载着寂染驶入旁边纵向排列的货架里。
星岑眼睛瞬间瞪圆了，在看到寂染好几次高难度冲击以后，眼睛里对寂染的崇拜越来越浓。
他简直觉得自己真是运气爆棚到破开天际，不然怎么会捡到这么厉害的哥哥！
“过来。”寂染忽然停下，他挑了挑眉，帅气地朝星岑招手。
星岑连忙两眼星星地小跑过去，就看寂染拍了拍膝盖，酷酷地对他说：“小孩，要不要搭车？”
接下来星岑完全玩疯了，缠着寂染在不大的储存室里绕了一圈又一圈。
他尤其喜欢寂染带着他玩漂移。每次看到轮椅快撞墙，他都会激动地攥紧寂染的衣角，屏住呼吸，然后在成功躲避后，长长地松口气，发出兴奋的尖叫声。
吃饭的时候，星岑还很激动，他兴奋地说：“以前我也有小汽车的，上面有按钮，我按一下，车子就会嘀嗒嘀嗒响，然后冲出去，我就要抓住方向盘，像这样——”
说着，他模仿着开车的动作，认真地讲给寂染道：“只要这样，我就撞不到其他人。可是他们都朝我挤，和我抢，我就……”
说到这，星岑突然卡壳了，眼神里出现一瞬间的茫然：“我就……”
“就什么？”
“不记得了。”星岑挠挠头，迟疑地说，“好奇怪，我突然一下就不记得了。”
星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明明是记忆里很清晰的画面。
他记得自己开着小汽车，顺着医院的回廊往前开。
可在经过一个转弯的时候，突然听到哐当一声巨响，然后大脑就变得一片空白。
就好像……好像有人拿了块橡皮擦，把接下来的画面从记忆中擦掉了。
星岑觉得奇怪，他拿起镜子，去看自己的头，怀疑地说：“我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我看看。”寂染说。
星岑立刻凑了过去。
寂染假装翻了翻他的头发，然后夸奖道：“你这个旋是聪明旋，说明你很聪明。”
“嘿嘿。”
“所以你脑袋没坏，但不吃东西，营养就补充不上去，你就会变笨。”
寂染把罐头里比较瘦的红烧肉挑出来，放进星岑面前的空罐头里，看他还在拿镜子照后脑勺，便敲了敲桌子，催促道：“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快吃。”
“唔，好吧。”星岑放下镜子，拿起勺子把最大的一块瘦肉舀进嘴里。
但罐头里的肉太干，嚼起来有些困难。他扶着脸，鼓着腮帮子努力嚼了几下，又抱起水瓶喝水，再继续嚼。
“多吃点，下午我们还要出去。”寂染又往他空了的勺子里，放下一块瘦肉。
“啊。”星岑放下水，他终于艰难地把肉咽下去，音量便没控制地大了一些，在寂染耳朵边喊：“不在家里继续玩赛车了吗？”
“……”寂染感觉自己耳膜都要穿孔了。
他按了按嗡嗡作响的耳朵，说：“你不是说带我去街上看看吗？”
星岑严肃地纠正他：“是带你看花。”
“差不多，都是一条路。”寂染低头看了眼腕表的时间，说：“快点吃，我们争取晚饭前回来，晚上那些怪物会十分活跃，我们得赶到那之前。”
吃完饭后，寂染还是按照老规矩把背包装满。自从有了医院死里逃生那回经历，他总会把急需用品装进备用包里。
手电筒，营养剂，罐头，药品，还有星岑喜欢的巧克力。
不过现在在星岑强烈要求下又加了爆酸柠檬糖，以及那张星岑说有妈妈味道的毛毯，还有从玩具店找到的大天使——星岑坚持要把圣剑骑士随身带着，于是装着玩偶的水壶又被他背在了身上。
装好东西后，寂染把备用包放到门口，然后让星岑坐在自己膝盖上，又把另一个装有随身物品的包塞进他怀里，让他抱好。
接着，他操纵轮椅，慢慢驶出了超市。
星岑举起手电筒，一边负责地照亮道路，一边认真地指路。
就这样在黑暗的树林里穿行，行进了约七八分钟的时间，就到了星岑说的那条两边种满白花的路了。
那花的确香得惊人，在他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闻到一股浓郁的异香。
那花还特别大，几乎每一朵都和星岑脑袋差不多，看起来像百合，纯白色，但并不多，每隔半米左右，才会长出一朵。
难怪星岑不会迷路，这些花在树林里整齐地种了两排，中间还空出来一条两米平坦的道。
这一点非常奇怪。
因为在这个无序的世界，出现有明显人类行为特征的景观，是一件光看起来就有点诡异的事情。
灌木丛也和树林里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的灌木丛像是被人特地修剪过，四四方方。而那种有异香的白花，则盛开在灌木丛的中间，看起来有点像某种特定的标记物。
寂染环视了一圈周围，那种古怪的感觉，变得更多了起来。
“哥哥，你等等！我去给你摘花！”星岑从轮椅上爬下去，飞快跑到灌木丛旁，准备去摘里面开的最艳的那朵。
寂染担心起来：“小心点，别靠近，先拿其他东西砸一下。”
这是他们试探植物是否变异的方法。
星岑立刻听话地后退几步，然后在地面上四处寻找。
他看到不少树枝，但总觉得这不好那不好。
寂染一开始还有耐心等他慢慢挑，后来看他拿着两根差不多的木棍，在那里纠结那根更直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直接随意点了一根：“你用这个！”
星岑不太乐意：“这根有点弯。”
寂染就指另一个。
星岑犹豫了下：“这根更弯。”
寂染的耐心在这一瞬间告罄。
他直接抢过一根，果断扔进灌木丛里，然后在星岑目瞪口呆的目光下，指着他手里仅剩的一根，说：“就这个了。”
“可是……”
“这根长得最好看。”
“唔，好吧。”星岑闷闷不乐地甩了两下棍子，一走一踹地踢着草坪，朝灌木丛走去。
寂染看他都要踢到灌木丛了，还在心不在焉，便大声叫住他：“小心点，你还记得之前我们之前见过的那个灌木丛吗？”
“哪个？”
“你说像圣诞树那个。”
星岑脸色顿时大变，他不再吊儿郎当，而是紧张起来。
于是星岑迅速调整步伐，从一走一踹，变成了一步一挪。
他小心翼翼靠过去，在离灌木丛还有一米来长的时候，他突然“啊”地大叫一声，飞快冲过去，举起木棍往草丛里猛地一戳。
接着，不等任何反应，他赶紧转身，用力迈开小短腿，一边仓惶大叫，一边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朝寂染猛然飞扑过去。
星岑死死抱住寂染的小腿，紧张地问：“哥哥，它有没有变？”
寂染摇头，星岑便松了口气，他捂着胸口说：“吓了我好大一跳哦。”
说完，他又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寂染不明白他自顾自乐什么，就看他一边举着棍子，一边模仿自己刚才戳灌木丛的样子，在那里哈哈笑了好久。
直到笑得差不多了，他才猛然想起自己的目的——要摘花，便又匆匆跑到灌木丛里。
然而，等他把花茎握在手里，扯了一半，便“咦”了一声，停在了原地，寂染就听到他疑惑地问：“哥哥，这是什么？”
寂染操纵轮椅，来到星岑身边，低头去看。
就看到在拥挤繁杂的枝干下，有一块白色的石板，平铺埋在土壤里。
而那朵花，就从石板底下钻出来。
是墓碑。
一座很小的墓碑，只有鞋盒那么大。
寂染瞬间沉默了，他拉着星岑退后，让他待在轮椅后面，自己去看清石板上写的字。
【Lily
Feb.1.2086
Jun.13.2092
She died in the apocalypse，and also from humanity’s greed.】
星岑不懂那是什么，他从寂染身后探头出来，盯着上面的文字，试探着念出来：“1，2086，13，2092……唔，这都是什么意思？”
寂染这一次没有回答，他只是转开轮椅，来到另一朵白花下，扒开灌木丛——
又一个墓碑。
寂染突然感到有些难以呼吸，他的手指颤抖，看完墓碑上的信息，深吸一口气，沉默地来到第三个，第四个……
这些带着浓烈香味的白色花朵下，全是小小的白色石碑。
而且……全是孩子。
四至七岁不等，全部死于同一天，也就是世界末日的那一天。
寂染的眼底忽然有些发酸，他用力揉了揉，做了个深呼吸。
而星岑在这时候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面前的那朵大白花，想要把它摘下来，寂染赶紧上前拉住了他。
就在这时，他看到这朵白花下石板上的人名，写着：小花，五岁。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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