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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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星岑点点头，他打开水壶，看了一眼，又忍不住问，“哥哥，你带了我的大天使吗？”
“带了，在蓝色背包里。”
“毛毯呢？”
“不是喊你收起来吗？”
“哦，我放在黑色包包里了。”
“那就都带上了。”
两个背包分别放在星岑左右，把他小小一团夹在中间。他不太放心地左右打开，看了一眼，确认东西都在，这才放下心来。
躁动的夜晚褪去，宁静的清晨到来，四周一片漆黑，但寂染却安心起来。
浓郁的香味溢满空气，他们缓缓驶入白花坟场。这里和所有的墓地相同，都有种诡异的幽静，却不让人感到害怕。可能因为知道墓主人都是一群和星岑差不多大的孩子，寂染反而觉得心疼。
寂染不由自主放缓了速度，再次经过这里的心情已经迥然不同。
和这里被隐藏得很好的石碑一样，所有的草木也被照料得很好，寂染甚至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死后也被埋葬在这里就好了——至少能保证自己有个完整的尸体，不至于被食腐类的怪物挖出来吃掉。
至于星岑，他皱了皱眉，没继续往下想。
“哥哥。”
星岑忽然叫住了寂染。
“什么？”
“我想上厕所。”
“那你等下，我——”
“噗——”
星岑憋红了脸，他捂着肚子，小声说：“我好像吃坏肚子了。”
说完，又一声“噗”。
寂染一顿，憋住呼吸：“马上就出去了。”
“我憋不住了！”星岑直接放下水壶，从轮椅上跳下去，忙不迭朝旁边开着白花的灌木丛跑去。
寂染立刻大喊：“再跑两步，离那花远点！”
静静待了五六分钟，星岑还没回来，他忍不住问：“是拉肚子吗？”
“唔。”星岑没说话，能听到他还在用力发出呃呃声。
又过了十来分钟，寂染终于听到星岑的呼唤声。
他声音有些虚弱，陈述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实。
“哥哥，我没带纸。”
“我给你拿过来。”
“可是——”
“什么？”
“……我腿麻了。”
“要我把你拉起来吗？”
然后就听到星岑带有哭腔的声音说：“可是我，呜呜，我摔到便便里了。”
寂染：“……”
*
星岑边哭边洗手，身上的衣服裤子全丢了，浑身光溜溜地踩在草地里。
寂染没办法帮他擦身体，只能拿着矿泉水，让水流细细倒下去。
星岑哭起来没完没了，他忍不住皱起眉，说：“已经洗得很干净了，裤子衣服都丢掉了，身上没有脏东西了。”
星岑摇头，痛彻心扉般，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是哭，而且声音还越来越大。
寂染有些头疼，想了想，问：“要不要用酒精？酒精可以消毒？”
星岑思考了一下，勉勉强强点头。
寂染从包里拿出纱布，在上面浸满酒精，再递给他。
星岑便用有酒精的纱布当做搓澡巾，弯着腰，把小腿和屁屁认认真真擦了一遍。
“还要吗？”
星岑点头，没再哭了，只是还一抽一抽地打嗝，仔仔细细把自己全身都擦干净，连指甲缝都没放过，反复用纱巾叠成的小角往里搓。
寂染盯着他半晌，终于忍不住问：“你是有洁癖吗？”
“啊？”星岑茫然地抬头，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
“没什么。”寂染深吸一口气，催促道，“快点，我们该走了。”
“等我一下。”星岑说完，跑去捡扔在地上的矿泉水瓶。
寂染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就见星岑把用脏的纱布挨个塞进空瓶子里，再把装垃圾的瓶子，搁在轮椅旁边的空水杯架上。
看他墨迹完，寂染突然问：“那你脏衣服裤子怎么办？”
星岑一下僵住了，他惶恐地睁大眼，看了看寂染，又回头看看刚刚上厕所的方向。
“我……”
星岑艰难地捏紧拳头，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红着眼睛，颤抖着问：“哥哥，能借给我你的撬棍吗？”
寂染脸色大变，骤然抓住撬棍，深吸一口气，说：“其实，你的衣服是纯棉的。”
星岑懵懂地看向他。
“棉花就是植物，所以衣服也是植物。”
星岑张大嘴，怀疑地问：“真的吗？”
寂染操纵摇杆，转过身：“嗯。”
“可它没有叶子，也没有花啊。”
“不是那种植物，它不会生长，但会自然降解，变成营养素回归到土地里，帮助其他植物更好的生长。”
“什么是降解？”
“就是……就是分解，腐烂掉。”
星岑犹犹豫豫：“可是……”
“我要走了，你走不走？”
星岑立刻停下没完没了的询问，老老实实爬到轮椅上，重新把水壶挂在脖子上，握住两边的把手，乖乖等寂染发动。
来到管制点的废墟，寂染直接进了商业街的特产店。
刚拉完肚子，星岑有些饿了。他坐在展示台上一边吸营养液，一边等寂染。
寂染给他找了一件T恤，上面映着粉色的卡通海豚，看着挺可爱。
但这衣服最小的尺码也是成人穿的，星岑穿进去，一边的肩膀马上就露了出来，两条小腿也被盖得严严实实，一不小心就会踩到衣角。
就算拿绳子系，衣服也实在太厚，只穿了一小会儿，星岑就热得直喘气，额头全是汗。
寂染只能放弃，重新去翻找，看能不能找其他衣服。
这时候，星岑扭身去翻旁边的背包，他先是翻出了巧克力。
但因为闷在包里，又经历过大火的高温，巧克力已经半融化了。黏糊糊的褐色糖浆溢出纸壳，好在外面还有一层透明塑料袋，没有漏在外面。
星岑想到什么，厌恶地一瘪嘴，把之前非常喜欢的巧克力扔回包包里，再也没了胃口。
寂染回头，看他恹恹的，以为是没找到合适的衣服不开心，便操纵轮椅，回到商业街上，看有没有童装店。
但这里除了卖特产和文创，就是各种食品饮料店。
直到商业街的尽头，他才看到一家挂着巨型游泳圈的店铺。
星岑跟着寂染轮椅走进去，看寂染在货架上翻找，不安地问：“哥哥，你是想游泳吗？”
他回想之前两次不太好的记忆，一次看到有人跳岩浆，一次掉进有鱼怪的脏水渠，他不太建议在这个地方游泳。
“不是。”寂染说，“我只是在给你找衣服穿。”
说完，寂染从货架上找到一套未开封的蓝色两件套泳衣，上面还有星岑喜欢的卡通图案，便把它递给星岑说：“你试试这套。”
星岑拿到手里，看到卡通不由眼睛一亮，赶紧拆开包装袋，展开来看。
随后犹豫道：“哥哥……”
“什么？”
“这好像，是女孩子的。”星岑把上衣放在胸前，给他看，那还有微微凸起的胸垫。
寂染果断拿回来，塞回货架上，一张脸涨得通红。
终于，寂染找到了小孩子穿的泳裤，外加一件小小的紫色防晒服，虽然是长袖，但很轻薄，穿着甚至有凉飕飕的感觉。
泳裤可以当内裤用，于是寂染还给自己找了合适的尺码，又多拿了几条，全一股脑装进购物袋后，再指挥星岑，用绑带系在轮椅的扶手上。
就像欧美爱情电影里，那些结婚的小汽车上被系了很多易拉罐，他们也在轮椅后面系上了许多随身行李。
三个花花绿绿的塑料袋，还有两个合不拢拉链的背包，以及一根竖着绑好的撬棍，还有系在左右扶手边各一的手电筒。
星岑终于不用举手电筒了，他得到了一双新鞋子——镶了很多卡通版海洋生物的大拖鞋。
他不太喜欢大章鱼，选的是一条海马，还有一条黑白相间的小虎鲸，与一堆颜色不一的海星。
拖鞋不太合脚，走在路上会啪嗒啪嗒响。
星岑忽然得了趣，一个人绕着柱子跑。随着奔跑，耳边不断响起的啪哒声，就像有人在后面追他，于是他越跑越快，玩得越发起劲。
寂染没有理他，他正在偷偷处理自己受伤的手掌。
不想被星岑发现，所以他特地躲了起来，免得小孩大惊小怪。
寂染咬咬牙，用酒精简单清洗了手掌。可能是因为之前太多汗水和污垢，以至于烫伤看起来触目惊心。但当他用酒精冲洗伤口，再拿纱布一点点擦拭干净后，发现并没有那么糟糕。
那些巨大的水泡，在他握操纵杆的时候磨破了。他只记得当时感到了一阵难以承受的剧痛，就像手掌被放在了粗糙的石磨盘上反复地摩擦，疼得他几乎以为自己的手掌会烂掉。
他甚至好几次忍不住想，破掉的水泡会不会引起感染，自己需不需要吃一颗抗生素。
可问题是没有抗生素。
于是他又开始焦虑，明明他拼了命从恐怖的怪物口中逃脱出来，而最后却很有可能会死于微不足道的细菌感染。
然而等他用酒精清洗完伤口却发现，自己的手掌只有几处深褐色的灼伤。而水泡瘪掉的皮，只需要被轻轻一撕，便轻而易举地脱落了下来，没有一点疼感，就像是不小心黏到手掌的胶水形成的薄膜。
寂染忍不住把手掌贴近自己的眼睛，想再看仔细一些，然而，什么也没有看到。
甚至连伤口，也消失了。
寂染僵硬地把手伸远，又再次贴近。期间他使劲地闭上眼，再睁开——手掌上仍旧没有伤口，只有几块颜色较深的色素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甚至感觉那疤的颜色，正肉眼可见地慢慢……变淡了。
用力握拳，寂染不敢再看下去。
他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他的身体发生了改变，这让他感到慌张。
从医院醒来，发现自己恢复了视力听觉，寂染感到惊喜；当发现自己背上多了个人工脊椎，他感到稀奇；当他发现自己能依靠这个人工脊椎走路后，他感觉无比幸福。
而此时此刻……
只有恐慌，像缓缓上涨的潮水，一点点漫延。
寂染有一瞬间感到无法呼吸。
他有个可怕的猜想，自己和这里的所有动植物一样，基因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 45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