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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盛夏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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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撕开五月的燥热,阳光在沥青路面蒸腾起扭曲的热浪。
一道高挑的身线站在上河一中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校服领口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迹。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他掏出屏幕,看到手机里被刷屏的道歉短信。
"徐轶啊!我今天有事请假了,忘给你说了,抱歉抱歉!"柳德桦的声音像被揉碎的锡纸,在听筒沙沙作响。
"柳德桦,你死去吧!"徐轶对着手机翻了个白眼,指尖在电源键上重重一按。
他把手机调成静音,随手塞进书包。心中满是烦躁。原本约好一起上学的伙伴突然爽约,让他在这酷热的天气里更添几分不悦。
穿过爬满凌霄花的长廊,教学楼传来刺耳的预备铃。
徐轶踩着铃声晃进教室,前桌王安娜正叼着棒棒糖涂指甲油,指尖流淌的珠光色,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他同桌的课桌永远像被台风过境——同桌又把零食包装袋堆成了小山。
"数学课,要死了。"徐轶把课本拍在桌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像群黑色蚂蚁在纸上乱爬。
他偷偷瞥向讲台,数学老师正背身板书,粉笔灰簌簌落在发间。
睡觉!
徐轶扯下校服外套盖住头,趴在臂弯里。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背上织出金色的网格。
"徐轶!"头顶的布料突然被抽走。
广波主任的脸出现在窗口。这位矮胖的教导主任常年顶着锃亮的脑门,此刻正用圆珠笔敲着他的课桌。
“困了不知道站起来?"
“我没睡”徐轶一副伸手不打不打笑脸人的表情
“没睡?你看看你脸上是什么?”
广波主任伸手指了指
徐轶脸颊上还印着衣褶的纹路。他跟着主任走到走廊挨训。
听见王安娜憋笑的声音:“哇塞了,徐轶,你睡觉怎么又被逮了,怕不是大喇叭暗恋你,每次睡觉被他看到。”
被称为大喇叭的人就是广波,去掉名字的原因,还有一点就是,巨能说,训起话来滔滔不绝,能把人说得头晕脑胀。
徐轶骂了句滚,“给我一根”
“喏,棒棒糖”王安娜翻了下包,掏出一根棒棒糖
“?”
“我要烟”徐轶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烟没有,就只有糖,爱吃不吃”王安娜说完便要把糖收走
徐轶眼疾手快把棒棒糖夺了下来。
徐轶指尖灵巧地扯开棒棒糖包装纸,甜腻的草莓香气刚漫出来,就被门口一道清冷男声截断。
"徐轶,老班让你去办公室。"
他烦躁地啧了声,把糖纸揉成团塞进口袋——自从广波主任那次抓包,他的课间就没消停过。
踩着走廊斑驳的树影走到办公室门口,徐轶忽然僵住。
粉白糖棍还攥在掌心,周围却连个垃圾桶影子都没有。正犹豫要不要把糖揣回书包,眼角瞥见一抹藏青校服掠过。
"同学,请你吃了。"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手,将棒棒糖塞进对方手里。
那人猝不及防地踉跄半步,徐轶这才惊觉对方身形比自己还要高半头。还没等他看清对方的脸,办公室门就被推开,陈琳老师的声音传来。
"徐轶怎么回事?上课又睡觉?"
他慌忙转身,跑向门内的瞬间,后颈突然掠过一丝凉意。是少年身上若有若无的木质香,像暴雨前的松林,裹挟着薄荷的清冽,竟将五月正午的暑气都冲散了几分。
那缕香气萦绕在鼻尖,直到他被老班训话时,仍在记忆里挥之不去。
徐轶瘫在课桌上,手指机械地滑动着手机屏幕,短视频的配乐混着窗外蝉鸣,让闷热的午后愈发昏沉。
突然,"咚"的一声闷响惊得他差点把手机甩出去,抬眼正对上王安娜刻意甜美的笑容——那双弯弯的眼睛里藏着他再熟悉不过的算计。
他太清楚王安娜的套路了,每次王安娜露出这种表情,准没什么好事。
"铁子~"
她故意拉长的尾音黏得像融化的太妃糖,"帮人家去艾甜带两份蛋糕呗?”
涂着美甲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活像某种精心设计的诱饵。
徐轶眼皮都没抬,随手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不去,我可不想绕远路当跑腿。你自己长腿干嘛用的?"
"拜托!我要上晚修欸!"王安娜突然垮下脸。
因为住宿和走读不同,住宿生要在放学过后再上一段时间晚修,而走读生不用,这也是徐轶走读的原因。
哀怨的腔调里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住宿生不配拥有美味蛋糕吗?"
见徐轶装聋不理他
果然,女孩瞬间炸毛,精心维持的甜美面具碎了一地:"徐!轶!"
她气呼呼地叉腰,马尾辫随着动作晃得厉害,"今天作业我全包了,行了吧?"
话音刚落,又立刻切换回讨好模式,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口,"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苦命人呗~"
徐轶盯着她变脸如翻书的模样,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
他抓起书包甩在肩上,起身时故意叹了口气:"说好了啊,作业要是写稀巴烂,你完了。”
刚到蛋糕店时,徐轶都震惊了。
看不见头的队伍,如长龙般排着。既然是答应别人的,哭着也要信守承诺。
暮色给街道镀上蜜糖色时,徐轶终于排到蛋糕店门口。玻璃橱窗里的奶油蛋糕闪着诱人的光泽,他开口询问王安娜想的款式,店员却抱歉地说:"抱歉,您要的款式卖完了。"
徐轶黑着脸,默默骂了一句
排这么久算什么,算我倒霉吗
“算了,那就拿这俩个吧”无奈之下的选择。
他已经想到王安娜如同霸王龙般张牙舞爪,能把他吃了。
走出蛋糕店。
衣角突然被人轻轻扯住。他回头,撞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来人戴着口罩,露出的眉眼却像浸在晨雾里的远山,校服袖口露出半截冷白的手腕。
同款校服?学校大半人徐轶都认识,就算不熟了也打过照面,可面前这位徐轶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谢礼。"
那人的声音像冰镇过的威士忌,带着让人战栗的磁性。
还没等徐轶反应过来一个印着樱花图案的纸袋塞进徐轶手里。
“?”徐轶眉头抽了抽
"下午的棒棒糖。"
记忆突然翻涌。下午在办公室门口,他随手把棒棒糖塞进一个男生手里,只记得那人身上有雪松混着阳光的味道。此刻这人却突然出现,还带着莫名其妙的谢礼。
"不用!"
他总不能说那糖是因为找不到垃圾桶,才给他的。
徐轶想把袋子塞回去,对方却后退半步,像在玩一场无声的追逐游戏。
徐轶脾气噌的一下上来了,他在我和跳恰恰舞吗?
“给你”徐轶冷着脸抵过去
“就当交个朋友了。”
“你这人这么受不起吗?”徐轶硬生生把袋子塞了回去。
最后那人低头看了看转身离开,背影融进黄昏的人潮。
神经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