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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大图书馆之章（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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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么早就来了吗？”
图书馆的大门在晌午边时被打开，我看着来人，便起身迎接，是前两个月刚认识的克里斯，他身上的伤看起来已经完全好了，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不过，现在离约定的时间应该还有几天才对。
“需要维护的器具商队都还没有送来哦。”
我提醒他，他肯定是弄错时间了。
克里斯没有马上回应，只是掸掸自己袍子上的灰尘，走到衣帽架旁，将它脱下。
“我是特地这个时间来的。”
克里斯回答我，随意的瞥了几眼馆内的书架，视线最后停到了一个独立的大书架上。
“怎么了吗？”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他便移开目光。
“没有，只是觉得这里还是跟之前一样没有一点生气啊。”
“什么啊，一来就说这么刻薄的话？”
“嘛，别这么说，就当是打招呼了。”
“哪有人一开口就是这样打招呼的啊？”
我佯装生气，克里斯便立马转移了话题。
“提前来其实是要跟商队的那些人说点事。”他道，我便识趣地将他的无礼当成活跃气氛的寒暄就这样翻篇了。
“如果你之前肯告诉我的话，就能帮你转达了。”
我跟他说。因为之前跟他讨论和商队交接的问题时他还说不想让商队知道他的存在，结果现在又来讲这种话。
“回去之后才想起来的，反正都来了，我刚好有别的事情要确认。”
克里斯平静的回答着，一边整理他的领子。两个月没见，总感觉他变得冷淡了。
不过我们也只是第二次见面，他这样的反应或许才是正常的。
没错，不是谁都会像那个猫妖一样看到人就丝毫没有距离感地扑过去。
“那个，请问是什么事情呢？”
这样想着，我也不自觉地谨言慎行起来，克里斯或许是察觉到我语气的转变，开始带着疑惑的眼神看我，不过很快又将视线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果然变冷淡是错觉吧，啊哈哈，说不定这只是他普通的待人方式。这么一来搞得我到有些尴尬。
“这个塔楼，应该还有别的地方吧？”
他没有注意到我的窘态，只是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镶嵌的那块磨砂玻璃，第二大层的光就是通过这个照到内层的，上边还有彩绘。
我不懂克里斯这个“别的地方”的意思。
“上面确实还有两层，一层是类似庭院的一个整体的房间，最上的那层…除了一些石柱装饰便没有其他东西了。”
“哦？”克里斯转过头来，“真的吗？”
他带着仿佛要把我看透一般的笑意直视我的眼睛，我便心虚地将眼神瞟向别的地方：
“啊，嗯…”
关于这个我确实没有说实话，其实第三大层那边存在着一个我搞不懂的东西。
大概是类似于封印的——
“最顶楼，是不是有什么……”
克里斯神情依旧，他观察着我的表情，话语跟我的思维重叠。
“封印之类的。”
“诶？！”
心中所想被一下子说中让我吃了一惊，赶忙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
难不成连读心都会吗？！
我内心一紧，稍微有点害怕。结果克里斯只是笑笑。
“没有哦，只是上次整理图书馆时，在最顶层感受到了奇怪的魔力。
“和封印有点类似，但好像又有点微妙的不同，所以先问了。”
他这样说到，我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这样的措辞…
“你果然会读心吧…”
我囔囔道。
“怎么可能啊。”
克里斯一脸理所当然地反驳我。
“内心的想法又不像魔力一样能够感应到。”
他眉头微皱，看起来有些不满。
“话说，可以为我仔细介绍一下这个图书馆吗？管理员的话应该会很熟悉吧？”
他看向我。
太好了，看来应该是不会深究我刚刚隐瞒那个封印的事。
不过……
“虽说是管理员啦…”
我可没说过我很了解这个图书馆，最开始回过神来时就身处这个建筑里了，之前的事情也怎么都想不起来。
不过其实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生出想了解自己的身世和去外面的欲望，硬要说的话不是什么管理员，我只是借住在这边而已。
“对了，馆内有一本黄皮的旧书，是手写本，里面记着这里的详细信息，我想直接看那本书比我口诉要更好。”
我回忆了一下书的厚度，大概是一厘米左右，便比划着问道：
“大概这么厚，没有封面，不过封皮应该是用兔皮包的，你整理的时候有印象吗？”
“诶——”
他挑挑眉，接着又摇头。
“没有，不过我应该一并把它放在那儿了。”
克里斯给我指了一个方向，那是在很高的地方，应该是第八层或者第七层的位置。
“F柜那一带吗……”
我自言自语道，结果被克里斯听了去，他立即问我：“什么？”
“是确定书籍位置的方法。”
我到角落把一张地毯拿出来，一接触到，就发现地毯上的毛柔软又洁净，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啊，居然把这个也弄干净了吗？”
这张地毯是我在地下室的其中一间房里发现的，现在被我当成施展飞行魔法的工具，我觉得它的花色清理出来肯定很好看，但凭手头的清洁工具却怎么也洗不干净。
本来都打算就这样凑合着用一辈子了，结果突然就看到了它原本的花色，它的花纹果然是我喜欢的类型：暗红色的复杂花边，金色底色，中心是跟边框同色的、算得上浮夸的大印花。就像童话绘中的魔法地毯一样。
“嗯，毕竟里里外外都彻底打扫了一遍。”
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问道：“要用来做什么？”
我将这地毯铺开，神情有些局促：“我的…载具？呃…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将飞行魔法作用到自己身上。”
我擅长的是木与风的魔法，照理说应该可以轻松的驾驭风才对，明明浮空魔法都成了日常的一部分，我也学习了怎样才能将浮空魔法的术式修改到能作用到人体身上。
但不知道是什么环节做错了，不论我怎么努力就是没办法飞起来。
“呣——”
克里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随即后退两步，一股轻风包裹着他，我就看见一个淡蓝色的魔法阵在他脚底转瞬即逝，他便双脚离地浮空了。
“这样不就好了。”
“不，所以到底是怎样啊，完全不懂！”
我愤愤爬上已经被我作用了浮空魔法的地毯。
感觉他只是在作秀而已，真气人。
我叹了口气，领着克里斯去刚刚他指向的地方。
“稍微改一改术式不就能用了吗？你都这么熟悉风魔法了。”
克里斯跟在我后面，一副想要长篇大论的样子。
“哎呀，你想说的那些我都有试过。”
我马上打断他。
“无论是构建术式时将作用目标换成自己，还是修改术式的发动方式都不行。”
我回头看克里斯的反应，不料却对上了他的视线，他便移开目光开始看起来周边的书架：“……这样，不过还有些方法，虽然也都是大同小异——不，总之先找书吧。
“刚刚你说的确定书籍的位置，具体是什么样的？”
克里斯停了下来，这里已经接近刚刚他指向的位置了。
“唔，这个是只有在内层才能用的定位法。”
我回答道，稍微想了想要如何组织语言，才再次开口：
“其实这些都是从我们要找的那本书上看到的，要不我先给你从头介绍一遍这座图书馆吧？”
我征求着克里斯的意见，他确实是要我详细说一说来着，如果一股脑地只讲解其中一个部分说不定会变得一头雾水。
见他点头，我便清清嗓子，开始了我的讲解：
“嗯，虽然没有书中的详细就是了——
“其实这座图书馆的所有空间在那本书中都标注了确切的名称和用途。
“比如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称作‘第一大层内层’。主要是用来阅读和存放书籍的。”
这些内容其实都是那本书中的，但我还是第一次跟别人解说。感觉就像正儿八经的图书管理员一样，这不经让我有点自喜，如果能再带克里斯到处逛逛就好了。
我指向地下室入口边的那一列书架，那边的一半书架都被一个设施替代了。
“那边有升降梯，用来快速去到别的大层，不过现在好像不太灵光了，大部分时间都启动不了……”
“唔——这样啊。”
克里斯若有所思地答应着，又跟我确认道：“那外面有窗户的那个空间就是外层？”
我点头，给他详细介绍第一大层的内外层。
“外层和内层不一样，它有规规矩矩地划分楼层，共十层，对应内层的十层书架，用来存放没有人看、也没有利用价值的古书籍——虽然现在整座图书馆的书都能称得上是古书了，但外层的书会比内层的还要古老。”
“这个我之前整理的时候已经发现了。”
我讲解的话被他一下子呛了回去。
怎么感觉这人好像比我更了解这个图书馆？
我咳嗽了两声，克里斯示意我继续。
“总、总之，内层和外层从平面图上看起来就是个同心圆……那、它们之间只有书架的暗门能互通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我试探着问克里斯，结果得到了他肯定的回复，只好暗自叹口气，继续道：
“外层如果想要上下层的话走起来还是很费劲的，不管上下楼都要绕上一圈，升降梯占用了它的空间，所以每层有两个楼梯口。如果要在外层换楼层的话不如找暗门进到里面来换层比较方便。”
“其他三个地方倒没什么好说的，地下室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地下室，用来生活的地方。
“而这个彩绘玻璃的上面。”
我指了指头顶。
“被称做‘第二大层’，刚刚说过的，一个小庭院，是这座图书馆采光最好的地方，有很多盆栽，也有书架，不过上边大部分都是文学作品，应该是用来休闲放松的场所。
“再往上便是‘第三大层’，你说的那个有着奇怪封印的地方，那就是最顶层了，只能通过升降梯出入，不过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一些石柱罢了，虽然我也能感受到那个东西的魔力波动，但找不到它的确切位置……
“喂……有在听吗…？”
我这样滔滔不绝地说着，结果回头一看发现克里斯似乎并没有听进去。
“啊，恩。在听。”
他盯着书架，像在思考些什么。
“你继续，我顺便给这些书划分范围，待会我们好找。”
我撇嘴，内心迸发出不满，却又拿这人没办法，只得把埋怨的心情揉进一句短小无力的抱怨中：
“真是的…好好听人讲话啊…”
而这句话只让克里斯给了我一个半秒不到的眼神。
我再次叹气。
“不过其实要说的话……也就是关于图书的定位方法比较重要。
“为了方便交流我们还是统一用它这边给的术语比较好。”
我看着他，他便点点头：
“你说。”
啊，真的有在听啊…
“大致就是——内层的每个书架都有对应的位置称呼，比如……”
我靠近书架，抽出一本书，给他解释：
“这本书所处的位置便称作第七层H柜4行，那个层数的数字用的是雅兰蒂亚文字的写法，用来代表内层书架的层数，然后每层有26个书架，分别对应26个大写的维奇拉字母。
“书架的量词为‘柜’，这个书架是H柜，然后显而易见，每个书架又有10行，所以这样一个坐标就出来了。”
“……这样啊。”
克里斯将注意力转到我这边来。
“理解了的话确实会比较好找书就是了。”
“不过想再细分精确到某一本书就不行了啦，而且也要能记住书在哪才能知道它的坐标不是吗？对于普通人来说根本就是本末倒置嘛。”
我耸耸肩，把书本放回原位。
我倒是能记住这个图书馆绝大部分书的位置——在克里斯整理之前，这是我个人的一个绝活，这在想要看什么、或者给借阅的人找书时是非常方便的事情，所以唯独在记忆力方面我是不会示弱的。
“说起来，怎么确认书架的编号？”
克里斯问道。
“它这边会刻标记，”我飞到第七层书架的上边，指着边缘的字母，“每个书架都有，熟悉的话就信手拈来了。”
“呣——”
他扫视了一圈周边的书架，一副明了的样子。
“那这就好办了，我刚刚还在烦恼该怎么划范围呢。”
克里斯顿了顿，我看到他与书架稍微拉开些距离，顿时觉得有些不妙。
“那么从第六层开始，七、八、九、十层的E柜到V柜，大概这样一个范围。
“啊，第九层和第十层大概是全部。”
“等等等等，为什么有这么多啊？！”
我看着他划的那些地方，这不就相当于是整个内层的顶端吗？！我们要在这么多书里面找到那一本吗？！
话说直接给我说全部啊，这划没划有区别吗？
我拼命忍住想吐槽的冲动，克里斯则不紧不慢：
“没办法，这个图书馆没有做封面的书太多，我全部放在一起了。”
克里斯道，又突然想起来什么。
“对了，我是按它们内页的首字母排列的。如果能知道那本书的内容就好办了。”
他看着我。
“这样范围还能缩小一些。”
“谁还会去记这种事情啊！——本来是想这样说的。”
我双手叉腰，脸上露出自豪的神情。
“刚好我就能记得，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嚯……”
克里斯挑挑眉，等着我公布答案。
“它的第一句其实很简单啦，‘关于大图书馆馆内设施详解’这样。
我说完，克里斯只是思考片刻，便指出一个方向。
“这边，第七层和第八层的K柜到O柜。”
说罢，我们俩都飞过去，立马分头开始一行一行仔细看了起来。
不过，我刚刚就有个疑问……
“为什么会占两层啊……首字母都一样的话给我全扔在同一层啊，哪有这样分类的……”
“我又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讲究，是我自己看着办的。”
克里斯轻描淡写道，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话说就算是自己看着办来的，横竖也不能分布成这样吧，到底是按照什么标准来的啊……
“……”
我嘴角抽了抽，话到嘴边，还是选择咽下去继续埋头找书。
他的分类真差劲。
我内心嘀咕道。看着眼前的书，我发现偶尔会有一些很精美的成书混杂在里面，那些是图书馆的防御机制，看来克里斯并没有动它们。
我莫名感到欣慰，虽然使用魔法时要顾及着它们确实是有些不方便，但这些东西总归也象征着图书馆的一部分，如果被拆掉的话我还是会失落的。
估摸着在这一片找了一刻钟左右，我看到了那本黄皮书。
“啊，找到了。”
我抽出书来，转头去看克里斯，刚好撞上他闻声而来的目光，还有，他怀里揣着的几本无名书。
“嗯哼，你运气不错。”
“不是，为什么手里会有这么多书啊？”
我看着他手头的那几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书，感情他还花了时间去找别的，难怪是我先找到。
“你这家伙根本就是在闲逛吧？”
我抱怨道，结果这个魔法使倒是一脸理所当然。
“我当然有在好好找，只不过是顺带挑选一点之后呆在这边的消遣，”他看了一眼我手中的书，“下去吧。”
“哦、好。”
我答应着，跟克里斯下到地面，这里我起了个耍帅的念头，在快落地时纵身一跃，从地毯侧面跳下稳健落地，而地毯则正正好平铺在了书桌前。
这是我引以为豪的一项技艺，本来是很帅的一个动作才对，但我做完后才想起来——
“哦？”
克里斯发出了赞叹，随即感叹道：
“真熟练啊。”
“在你这种什么魔法都可以熟练使用的人面前表演这个真的很无趣啊——”
总觉得有点班门弄斧，我泄气地将书放在了桌上。
“别这么说，这不是做得挺好？”
他脸上头一次浮现出了一点点愉快的神色，语气中似乎又带着一丝嘲笑，接着便拿过我手里的书一边翻阅了起来。
这个人实际上性格真的很恶劣吧！
大概是见我脸色不佳，他便补充道：
“这可是很认真的夸奖。”
这句话倒是像随意说出来的…
“感觉一点也不可信...”我小声的嘟嚷着。
不过克里斯并没有接话，一时间内层只有翻书声。
“...........”
“...............”
“话说这个四千余万册是....？这个图书馆最多应该也就只能容纳七万多本书而已——”
克里斯指着书上介绍藏书数量的那句话，手抵住下巴思考起来。
我也从这番话里得到了一些启发，凑到克里斯跟前，他这时候开始快速地浏览起书中的内容来。
“对了，你这样一说的话，或许第三大层那边的是个什么入口。”闻言，克里斯停下翻书的手，侧耳听着我的发言，“只不过现在门被关了，才造成了像封印的错觉，说不定那是图书馆真正藏书的地方？”
“……”
克里斯没有做表示，只是又继续翻起书来。
他这种态度搞得我好不自在，刚想开口，他便道：
“空间扩展可不是那么好施展的魔法，维持一个稳定的空间不仅需要持续的……魔力供给…还有……”
克里斯说话声越来越小，表情却凝重起来，最后他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又快速地翻起书来。
“怎么了？”
“那个结界。”
克里斯回答我，他应该是指包裹着图书馆的大结界。
“让一个范围那么大的结界展开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不仅耗费魔力，维护起来也繁杂，但以前在图书馆活动的那些人还是做到了，而且还让它在无人维护的情况下存在了那么长的时间。
“所以我觉得你刚刚的那个说法说不定也能成立。”
克里斯翻书的手没有停下，继续跟我说：
“我刚刚在书中看到了那个结界的介绍，如果这个封印也是图书馆的一部分，那么应该也会有相关的内容才对。”
“话说真热情啊……”
我盯着克里斯的动作，感觉他现在兴致特别高涨。
不过……
“没有哦。”
他刚好在我话音刚落时停止了翻书，这本泛黄的书中，页面被撕掉的痕迹在中缝上并不显眼，但他还是注意到了。
“这本书有几页被撕掉了。”
我说。
这是我之前查看时就发现的，这本书事无巨细的记录下了关于图书馆的所有事情，但之后却被什么人唯独挑出这几页下来撕掉了。
“……”
克里斯的嘴微微张开来，没有回话，只是用指尖触碰着那些残页，过了一会才开口道：
“七张，七张纸被撕掉了。”
话毕，他又往下翻了翻，便合上了书。看来没有能让他感兴趣的内容了。
“接下来呢？打算做什么？”我问道，克里斯便站起来，无奈舒了口气。
“去第三大层看看吧，很多东西凭感觉是得不出结果的不是吗？”
他重整旗鼓，顶着一副“感觉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的表情朝升降梯那边迈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