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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和谐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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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白榆站在学生会办公室门口，指尖轻轻敲击着门框。周三下午是学生会新成员面试时间，作为会长，他本该提前半小时到场准备，却因为物理老师临时补课而迟到了十分钟。
他推开门，室内交谈声戛然而止。五位学生会干部围坐在长桌旁，而站在他们面前的，正是夏长赢。他穿着整洁的校服，双手插在口袋里，姿态放松得不像是在参加面试。
"抱歉我迟到了。"秋白榆快步走到主席位置，放下文件夹，"请继续。"
文艺部部长林小萱推了推眼镜："夏同学正在回答为什么想加入学生会。"
夏长赢的目光掠过秋白榆，继续道："我说了，因为班主任推荐。"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而且我对音乐有研究，可以负责相关活动。"
秋白榆翻开夏长赢的申请表，上面"特长"一栏龙飞凤舞地写着"钢琴"。他记得小时候夏长赢确实学过钢琴，但总是抱怨练习太枯燥，经常逃课去踢足球。
"申请表上你没写任何任职经历。"秋白榆抬头，"初中三年都没参加任何社团？"
夏长赢的睫毛微微颤动："没有。"
"为什么？"
"个人原因。"
秋白榆感到一阵烦躁。这种一问一答像在挤牙膏，夏长赢明显在回避问题。他正想继续追问，副主席陈明悄悄踢了下他的鞋尖。
"夏同学成绩很好，上学期全省物理竞赛一等奖。"陈明打圆场道，"我们文艺部正需要这种人才。"
秋白榆抿了抿嘴。他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但夏长赢这种拒人千里的态度实在令人恼火。他们曾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现在却连正常交流都困难。
"好吧。"秋白榆强迫自己回到专业状态，"下周开始筹备校园艺术节，你愿意负责音乐类节目初审吗？"
夏长赢终于直视他："可以。"
"需要提交详细的选拔标准和日程安排。"
"知道了。"
面试结束后，秋白榆故意磨蹭着整理文件，等其他人都离开后，他叫住了正要出门的夏长赢。
"等一下。"
夏长赢停在门口，没有转身："还有事？"
秋白榆走到他面前："我们得谈谈。"
"谈什么？"
"六年不见，你就没什么想说的？"秋白榆压低声音，"当年你不告而别，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
夏长赢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那时候太小，很多事记不清了。"
"你明明记得我们一起写的曲子。"秋白榆指出，"昨天我看到你笔记本上的乐谱了。"
夏长赢的手指微微蜷缩，这是他今天第一次显示出紧张："随便画的。"
"随便画能画出我们十岁时一起创作的旋律？第一小节是'星空下的约定'，你起的名字。"秋白榆步步紧逼。
夏长赢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秋白榆读不懂的情绪："那又怎样？人不能活在过去，会长。"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语气，"如果没有公事，我先走了。"
秋白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胸口发闷。他回到座位，从抽屉深处取出一本陈旧的黑皮笔记本。翻开扉页，夹着一张泛黄的乐谱，标题正是《星空下的约定》，下方并排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名字：秋白榆、夏长赢。
他轻轻抚过那些音符，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暑假，他们一起参加音乐夏令营，夏长赢总抱怨练习太枯燥，直到有一天，老师让他们尝试作曲。他们花了一整天时间，在夏长赢家后院的老槐树下，用一台走音的旧钢琴创作了这首简单的曲子。
"就叫'星空下的约定'吧！"十岁的夏长赢眼睛亮晶晶的，"等我们长大了，一起去看真正的星空！"
秋白榆合上笔记本，揉了揉太阳穴。现在的夏长赢像一座冰山，而他却可笑地抓着那些早已褪色的回忆不放。
三天后的午休时间，秋白榆在图书馆查资料时，无意间透过窗户看到夏长赢独自站在校园西北角的栀子花丛旁。那里位置偏僻，很少有人去，几株栀子花因为缺乏照料已经有些枯萎。
夏长赢站在花前，一动不动，仿佛在沉思。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瘦削的轮廓。秋白榆正犹豫要不要过去打招呼，却看到夏长赢伸手轻轻触碰一朵半开的花苞，肩膀微微颤抖。
他在哭吗？秋白榆不确定。等他再仔细看时，夏长赢已经恢复了平常的冷漠表情，转身离开了。
下午的学生会会议上，夏长赢提交了音乐节目选拔方案。令秋白榆意外的是，方案做得非常专业，不仅列出了详细的评分标准，还附上了历年优秀节目的分析。
"做得不错。"秋白榆由衷称赞。
夏长赢点点头，没有多言。
会议结束后，秋白榆宣布："下周开始艺术节节目初审，夏长赢负责音乐类，我和陈明会协助。其他部门按计划进行。"
散会时，秋白榆注意到夏长赢的笔记本从包里滑了出来。他捡起来，本想立刻还回去，却鬼使神差地翻开了最新的一页。
页面上密密麻麻记满了乐谱，是他们在会上讨论时夏长赢看似心不在焉涂画的。秋白榆惊讶地发现，这些旋律都是《星空下的约定》的变奏和发展，有些段落甚至相当复杂精致。
最后一页的角落里，画着一朵盛开的栀子花，旁边写着一行小字："为什么又是栀子花开的季节..."
"看够了吗？"
冷冽的声音让秋白榆猛地合上笔记本。夏长赢站在门口，眼神比往常更加冰冷。
"抱歉，我只是..."
"还给我。"夏长赢伸出手。
秋白榆递过笔记本，两人指尖短暂相触，夏长赢像被烫到般迅速缩回手。
"那些旋律...你一直在完善我们的曲子？"秋白榆忍不住问。
夏长赢将笔记本塞进包里，转身就走。
"等等！"秋白榆追上他，"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抗拒谈起过去。我们曾经是好朋友，不是吗？"
夏长赢停下脚步，没有回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对我来说不是。"秋白榆固执地说，"我记得我们所有的约定，包括那个星空下的..."
"够了！"夏长赢突然转身，眼中闪烁着秋白榆从未见过的激烈情绪，"你以为只有你记得吗？我记得每一件事，每一句话！正因如此..."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正因如此，现在这样才是最好的。"
秋白榆怔住了。这是重逢以来夏长赢第一次流露出真实情感。
"什么叫'现在这样才是最好的'？"他追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转学？这些年..."
"别假装关心了。"夏长赢打断他，"你只是好奇而已，会长大人。我们早就不是朋友了。"
说完，他快步离开，留下秋白榆站在原地，心中充满无名的挫败感。
那天晚上，秋白榆辗转难眠。凌晨一点，他决定去学校天文台清静一下——作为天文社社长，他有钥匙。经过音乐楼时，他却听到隐约的钢琴声。
这么晚了，谁会在那里？
秋白榆循声走去，音乐教室的窗户透出微弱的光。他悄悄靠近，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到夏长赢独自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舞动。
那旋律他再熟悉不过——《星空下的约定》，但比他记忆中的版本更加丰富、更加忧伤。夏长赢的演奏技巧远超儿时，音符如流水般倾泻而出，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秋白榆屏住呼吸，看着月光下的夏长赢。此刻的他卸下了所有防备，眉头微蹙，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嘴角偶尔随着旋律轻轻抽动。有那么一瞬间，秋白榆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活泼爱笑的童年玩伴。
曲子接近尾声时，夏长赢的手突然停在琴键上方，久久没有落下。他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秋白榆的心猛地揪紧了。他想推门而入，却又怕惊扰这一刻的脆弱。最终，他默默退开，在月光下记下了今晚听到的旋律片段：
```
[乐谱]
右手旋律：
E - D - C - B - C - D - E - E - E (高八度)
D - D - D - E - G - G
E - D - C - B - C - D - E - E - E
D - D - E - D - C
左手和弦：
C大调 - G大调 - Am - F
C大调 - G大调 - F - C
```
这是他们童年旋律的核心段落，却被夏长赢演绎得如此哀伤而美丽。秋白榆将乐谱小心折好放入口袋，抬头最后看了一眼音乐教室的灯光，悄然离去。
他不知道夏长赢为何深夜在此弹奏他们的曲子，也不知道那些未落的泪为谁而流。但有一点他很确定——夏长赢远比他表现出来的更在乎他们的过去。
而秋白榆决心找出这背后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