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回来了 ...
-
炎热的夏天，教室里电风扇正在用力的旋转，刚做完一张试卷的陆丛正仰面盯着天花板看，然后问道：“你说这个电风扇会不会掉下来？”
赵开胜呆滞了一下，回答道：“你说的怪吓人的。”他拿出一本练习册，放到陆丛面前，“这里面的题目我那家教老师说都很典型，不过上面我写了答案，你抄下来或者遮住吧。”
“知道了...”陆丛打了个哈欠，强撑着要合起来的眼皮，拿出自己的本子开始做题。考试前夕，很多副课不是被主课老师挖走，就是变成自习，正好有足够的时间刷题。
赵开胜这货，在他那位极度严厉的一对一家教老师的辅导下进步很快，连边上的卉姐都忍不住夸赞了他一番。这让成绩处于中游的高松柏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层层追捕。
神气的赵开胜这几天走路都是仰着头，用鼻孔看人，但是身高上还是差了点意思，他的鼻孔只能对准高松柏的下巴。
反观陆丛，在顾延离开的这几天，他像是迷失在了知识的海洋里，抓上来的永远是水草海带。这放在之前都是顾延帮他安排好的，比如今天学哪个知识点明天就做什么题，他只要拿起笔埋头写就行。
如今的他已经沦落到要找赵老板要题做的地步了，还偶尔蹭蹭他那个家教老师的课，导致陆丛晚上做梦梦里都是赵开胜在和他那位家教老师理论的画面，还会愈演愈烈，最后扭打在一起。
醒着累，睡着了也累，这些天人都看着憔悴了几分。
“放学一起去买奶茶喝呗？”赵开胜问沈卉。
沈卉激动的说：“好啊，前两天出了个新品，正好去买一杯，再拉上盒子一起。”
赵开胜又问陆丛：“陆总去不去？”身后人不抬头也不吭声。
倒是陆丛确实是听进去了，就是在思考其他问题。
说到奶茶，他就想起那个还放在顾延租屋冰箱里的蛋糕，那么大一个吃是吃不完了，给楼下李叔还有春姐分点吧。不过他转头又想，虽然把蛋糕放在冰箱里，算时间也一天一夜了，还能吃吗，会不会坏了？吃了会拉肚子吗？而且，那个蛋糕上面还有一股焦味，焦糖味的蛋糕吗？
赵开胜叫他：“陆总？”
“嗯？”陆丛回过神来与赵开胜那暮气沉沉的双眼对视上，他眨巴眨巴眼，一脸无辜的问道：“怎么了？”
赵开胜皱着眉说：“什么怎么了，问你放学去不去买奶茶。”
“哦，可以啊。”陆丛答应的很爽快。
得到回答后，赵开胜没有转回身子，只是看了一眼左斜方那个空着的座位，嘟囔了一句：“我想延哥了。”
陆丛啊了声，脱口而出：“你想他干啥？”
赵开胜哀怨的说：“那当然是因为他是我们的同学朋友，亲人！那么多天没有见到延哥，还没有一点消息，我好害怕要是延哥就这么不回来了怎么办...陆总，你不想他吗？”
陆丛往右手边看去，目光低垂。
想啊，怎么会不想，今天还是顾延的生日，原本还想偷偷的给他庆祝，对他说十八岁生日快乐，但是...
“希望延哥能早点回来，过两天就是期末考了，我还想着摸他一把沾点运气。”赵开胜对着空气抓了一把。
陆丛：“...”你敢？
到了放学，沈卉扒拉着何姿跟她共撑一把遮阳伞走在路上。赵开胜在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就开始掏手机，左看右看确认没有老师的眼睛盯着他看，这才放心大胆的开始看起奶茶来。
“我喝这个。”赵开胜点好自己的，把手机递给陆丛，“你看看喝什么，直接点上就可以了。”
陆丛接过，在果茶一栏里选了一杯，然后还给赵开胜，赵开胜再把手机递给沈卉她们，说：“卉姐盒子，我这里点，我请客，不要客气。”
沈卉：“发财了？中大奖了？”
赵开胜说：“嘿嘿朝廷的救灾粮下来了。”
沈卉：“原来如此，那我俩就不客气了，下次我请回来昂。”
何姿挽着沈卉的手臂，对着赵开胜说了声谢谢，俩人低头看了起来。
这个时间段，学校附近的奶茶店生意一般都很好，店里人多，大部分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陆丛四人就站在店门外等着。
“陆总？”赵开胜拿手肘拱了几下陆丛，陆丛转过去看。只见赵开胜把手机屏幕对着他，对他说：“原来今天是延哥的生日，上次给他转钱加了好友，我刚发现给我推送生日提醒呢！”
沈卉闻言也凑近看了一眼，说：“还真是，那我给他发个生日快乐。”
何姿也说：“我也给延哥发一个。”
赵开胜：“我也要发，我再给他发个红包，祝他天天开心，嗯还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好了，发好了。”
沈卉吐槽了一句：“你跟人家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觉得奇怪吗？”
“哪奇怪了，不奇怪不奇怪。”赵开胜说着，看着愣在一旁发呆的陆丛，问他：“你不发一个吗？”
陆丛迟疑了一下，说：“呃...发过了。”
赵开胜问：“啥时候？”
陆丛回答：“刚刚。”
赵开胜：“？”你连手机都没拿出来，说什么屁话呢！
“还要等多久？”沈卉看着奶茶店里面的电子屏幕。
何姿说：“可能还有十分钟。”
沈卉：“好慢，等不及了。”
说话间，赵开胜看着陆丛不紧不慢的把书包放到胸前，然后把手伸进最里面的夹层里，把手机挖出来，就在挖出来时，手机亮了，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陆丛自言自语道：“谁找我？”
拉好书包拉链，陆丛点开那条消息，接着一整个僵硬住。
赵开胜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说：“快叫到我们的号了，陆总再等等。”
殊不知此时的陆丛已经完全是隔离在另外一个空间的状态。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发他消息的是消失了快将近两个礼拜的顾延。
而且顾延给他发的图片里面是那只昨晚胡子被烧的弯弯曲曲的尼尼，这不就代表着...
顾延回来了！
震惊之余，顾延又接连发了两条消息过来。
一条是：烤焦的胡须。
另一条是：我想你了。
陆丛颤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捏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指尖泛白。
“赵老板，下次你再请我，我先走了。”
他开口的同时，去往南衢路的公交车正好从不远处的十字路口缓缓驶来。
还没反应过来的赵开胜：“啥？咋了，你...哎你去哪儿？”
听到声音的沈卉和何姿同时抬起头，看着不明缘由已经跑远的陆丛，留下三张懵逼的脸。
沈卉：“他这是咋了？”
赵开胜张大了嘴巴：“我还想问呢。”
何姿：“奶茶好像好了...”
沈卉：“多了一杯。”
赵开胜：“...”啥情况？！
陆丛上了公交车没有找座位坐下，而是直接站在了后门处，这样一到站他就可以毫无阻拦的狂奔下去。
他靠着栏杆，缓缓地呼气吸气，平复好气息后，他打开手机，迫不及待的回复顾延的消息，但打完的字总是会被他反复删除。
莫名其妙的纠结，说点什么好，说我也很想你，说你回来了，说我马上就来见你，说...你还好吗？
陆丛弓着腰背抵在栏杆上，广播里放着一站又一站的下车地，越来越接近的南衢路。
车上的座位已经坐满，还有一些人站在了陆丛的身边。他手扶栏杆，另一只手在手机上打字，发送。
他说：“幸好没烧到毛，看着还挺可爱的。”
隔了几秒，他沉下心来，继续发：“我也想你了。”
“哥，车子开不进去的，停外面吧。”顾延坐在车上，对着顾霄说。
顾霄看了看附近，手指在方向盘上搭拉了几下，点头道：“确实，那就停边上走进去吧。”
这个时间段，路上人多车也多，且车大部分都是电动车。马路两边好像也没有什么不能停车的标识，顾霄就随意找了个不妨碍交通的地方停。
他把墨镜一收，下了车两人先把后备箱里东西拿出来。
身后的车一辆一辆的驶过，耳边充斥着男女老少的声音，顾霄环顾四周，景色尽收眼底。
“怎么了？”顾延问道。
顾霄说：“没，就是感觉这里的氛围有点不太一样。”
顾延笑了笑，把行李箱的杆子拉了出来，说：“一开始我也不太习惯，但久了后就会发现，这里挺好。”
白天总是很吵很闹，晚上却意外的静。
夜晚很黑，但当你抬头向上看时，却是可以装下一整个夜空的景色。
两人拿着东西，经过那条不长不短的弄堂，拐了个弯，来到楼底下。
顾延一下子就看见了手拿一把洒水壶，身着一条花花绿绿的小裙子的春姐。嘴里还哼着小曲，心情格外的好。
春姐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惊呼：“顾延，你终于回来了！”
顾延打了声招呼，却发现春姐的眼神只停留在他身上一秒钟，便游离到了边上的顾霄那里去。他看着春姐眼里散发的光芒，有些无奈的介绍道：“我哥，他送我回来。”
春姐点头如捣蒜，一把扔掉手里的洒水壶，整理了一下衣裙，把面前多余的头发撩至耳后，露出羞涩的笑容，掐着声音说道：“太辛苦了，要不来我家，我给你倒杯水喝...嘿嘿。”
第一次见面，春姐反常的行为让顾霄忍不住的皱起眉来。
但是，面前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想不起来。顾霄内心轻叹，出于自身教养礼貌的微笑着。
“呃...不用了，春姐我们上去了。”顾延说。
春姐嘟嘟嘴，一脸可惜：“那好吧，那下次一定要来哦。”
匆忙和春姐说完再见，两人向上走去。楼道里的窗户打开着，阳光照射进每一层的楼梯拐角。掉漆的扶手，弄花的白墙，无一不是在诉说着这里的陈旧。
“这儿离学校过去远吗？”顾霄问。
“不远。”顾延说，“公交车就在门口，过去十几分钟，很方便。”
来到租屋外，顾延掏出钥匙开门。一切就像平常一样，也就才两个礼拜，怎么感觉很久都没有回来了呢。
床上是被叠得很整齐的被褥，桌子柜子，角角落落都被打扫的很干净，窗台上的仙人掌好像变大了些，可能是错觉吧。
顾延把行李箱推进去，先拿了瓶水给顾霄。
顾霄接过喝了一口，这屋子是个开间，该有的都有，空间的话一个人足以。他看到桌子旁放着的那个猫爬架，上面还沾了很多白色的猫毛，问道：“你还养猫了吗？”
顾延看了一眼那个猫窝，“不算养吧，就是偶尔来我这里蹭个饭睡个觉。”
“哦...”
顾延在整理行李，顾霄就四处看看还缺点什么，好一会出去买东西的时候补上。
“我看你这里还能做饭，要不要一会多给你买点吃的放起来？”顾霄说着，便要去打开冰箱查看起来。而且这么久没回来，可能里面有些吃的就吃不了了。
“我...嗯？”顾霄打开冰箱门，一个包装精良的蛋糕突兀的出现在中间的夹层中。因为包装壳是透明塑料的，所以一看就是个蛋糕。
“怎么了？”顾延停下手中的动作，探出脑袋来看，“啊蛋糕。”是陆丛给他发的那个视频里的蛋糕。
“谁买的？”顾霄问，他还闻到了一股从冰箱里散发出来的焦糊味，“怎么有一股糊味？”
顾延听着一愣，脑海里浮现出那一幕，有点好笑。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那熟悉的猫叫声，猫大爷又掐着时间点出现了。
尼尼踩着欢快的脚步走进屋内，看见顾延后尾巴都支棱了起来，三两下就跳到他身边围着转，可劲蹭。
“好可爱好肥的猫咪啊。”顾霄看着面前的场景说。
尼尼耳朵一动，突然警觉起来。听到陌生声音的它脚底一抹油的往床底下跑，可那个白白的毛发使得它被看得一清二楚。
“他胆子比较小，陆丛总是说它怕人不怕猫。”顾延蹲下身来，对着尼尼喵了几声。
尼尼金黄色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它走出来后，顾延才看清它脸上的胡子，忍不住憋笑起来。他拿出手机，对着尼尼的脸拍了一张。
顾延看了一眼时间，心想这个点陆丛已经放学了吧。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心空唠唠的，好像少了点什么。他点开陆丛的聊天框，把刚拍的照片发了过去，还配文：烧焦的胡须。
接着发了句：“我想你了。”
这座城市叫海城，但海城没有海，也只剩一个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