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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兔子遇见胡萝卜(三) ...

  •   RW的签约询问与合同几乎就在那场盛大的电竞年会后发来。也许是因为林绪,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姜彦在经过多方思考后,最终选择答应签约。

      从说自己不会再打电竞到和林绪签约至同一家电竞俱乐部前后也不过一周的时间,变化很快,但它依旧发生了。

      就好像,无论什么时候,林绪始终能成为钓着姜彦的那根胡萝卜。
      姜彦的原则永远在为他变动。

      周日傍晚,姜家老宅灯火通明。

      传统中式风格的房子坐落于山头,水晶吊灯折射的七色光落在长长的红木餐桌上。

      姜彦坐在长桌末端,背脊挺得笔直。

      作为市内的“名门望族”,姜彦的奶奶生日却并不高调,只是应老人的心愿,简单地将一家人聚在一起,浅浅吃个饭。

      本应当十分欢乐的气氛却在姜彦母亲到来之后显得格外沉寂。

      只有姜瑆还在努力活跃气氛。

      主位之下的姜女士在为姜奶奶送上生日礼物,象征性地抱了抱她后便坐在一边。
      她保养得宜的面容在灯光下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只有眼底沉淀着经年累月打磨出的精光。

      “许久不见,姜彦。”一桌的丰盛菜肴,姜女士只浅尝了几筷,便拿起餐巾轻按嘴角,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下了席间所有低语,“不知道这次,你有没有重新考虑我四年前给你的选择——你是要继续做姜家人,还是见不得光的老鼠?”

      “妈妈……”姜瑆见席间状态不对,立刻起身,想要说什么:“橘子他也是才回来,今天就别谈这种事了吧……”

      “姜瑆,姜家规矩,母亲说话,你应该插嘴吗?”姜女士冷冷的一眼,使得姜瑆讪讪坐下。

      姜女士回头,看向末位的姜彦:“姜彦,我想,四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你考虑清楚,究竟是否要回到姜家。”

      “雅雅——”姜奶奶的话说音到一半,就被姜女士打断。

      “母亲,请您也体谅一下我作为一个母亲,看见孩子忤逆我的决定,将我的计划搅得一团乱的心情吧。更何况,姜彦早在四年前就扬言想要同我断绝母子关系。”

      这一句话后,场间的一切便无法再糊弄过去,就连粉饰太平都显得可笑至极。

      姜彦放下手中的筷子,指尖冰凉。
      他抬眼,目光掠过母亲精心描画的眉梢,掠过餐桌上那些神色各异的人脸,最后落到姜瑆紧张担忧的双眸和奶奶满面心疼的脸上。

      姜彦叹了口气:“姜女士,我的回答,依旧和四年前一样。我不愿意再做你收复父亲股票、势力的棋子,也不愿再听你的安排,一步步把自己变成你执掌公司的傀儡。我想做姜彦。”

      “或许你会觉得我很自私,但很抱歉,母亲。”

      姜女士细长的柳眉画的锋利至极。
      她涂着正红色口红的唇角极细微地向下压了压,随即又弯起一个无懈可击的弧度:“你确实很有骨气,姜彦。看来你这四年,还没有吃够苦头。过街老鼠,你又要翻起什么浪花呢——继续做你那名不见经传的小主播,连赛场都上不去么。”

      “我签了RW。”姜彦打断她,声音不大,却坚定而平静:“明天归队训练。”

      空气瞬间凝固。

      几道目光惊愕地投向他,带着难以置信的审视。

      姜瑆有些许猝不及防,惊诧之余,还带着浅浅的欣慰。

      姜女士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她搁在桌沿的手指蜷了一下,精心护理过的指甲在暗红丝绒桌布上划过一道浅浅的印子。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沉了下来,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姜彦迎着她的视线,清晰而缓慢地重复:“RW电子竞技俱乐部。我签了他们的团队赛合同,明天正式入队报到。”
      他顿了顿,补充道,“打THE WORLD。”

      空气中的硝烟味道已经蔓延开来,下一秒,“啪”的一声脆响,姜女士手边的餐盘被她猛地扫落在地。

      瓷器碎片四处飞溅,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一大片刺目的狼藉。

      “你重新签约了俱乐部?”姜女士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逼视着他,但她那种被忤逆的、近乎狰狞的怒火仅仅存在了一瞬间便妥善地被隐藏下去。

      她的声音冰冷,其间讽刺意味十足:“姜彦,你的确有本事,像你父亲那样。”

      而话音落下,姜奶奶的神情显而易见地黯淡下去。

      “父亲?”姜彦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任何温度。

      他站了起来,目光如刀,第一次对准姜女士,毫不退让地刺回去。

      姜彦绕过长桌,橙白色的运动鞋踩过地上的瓷器碎片,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一步步走到离母亲几步之遥的地方。

      这是他四年之后,第一次完完全全地站在姜女士的面前,用目光相对的方式同母亲开诚布公。

      “母亲。”姜彦开口,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穿透力,“我和我爸,不一样。”

      他微微倾身,压低了声音,却让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钻进姜女士的耳朵,钻进这死寂的大厅里每一个人的耳中:
      “爸爸唯一的本事,就是在被你当成你扩张版图的一块完美拼图,当作假想敌,一点点夺取权力之后,选择了退让,最后惨死在高速公路上。”

      “我不知道那一天的车祸发生了什么,但是母亲,你对于‘权力’和‘家庭’的选择,从来,从来都没有犹豫过。”

      “姜彦——”姜瑆在一旁大声制止,而身旁,姜奶奶的面色已经极具苍白。

      老人的目光中隐隐含泪,却并未出声。

      姜女士的面上褪去所有血色,惨白如纸。她的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音节,涂着蔻丹的手指死死抠住了桌沿,指关节绷得发白。

      “母亲,如果你知道,父亲的遗书最后,写的是对你感到抱歉,你会不会有那么一丁点的遗憾,自己曾经一点退路,都没有给他留下?”

      “你住口!”姜女士像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后退一步。

      她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随后狠狠扇了姜彦一巴掌,指尖颤抖得如同风中枯叶,声音嘶哑破碎,“姜彦,滚。我满足你,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姜雅的孩子。”

      大厅里落针可闻,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压抑的抽气声。
      所有人都僵在座位上,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巨大的水晶吊灯投下冰冷的光,将满地狼藉和这对母子之间剑拔弩张的决裂映照得无所遁形。

      姜彦被打得偏头,姜女士的指甲在他脸上留下几道深深的痕迹。

      但姜彦回头,没有再看她一眼。

      他挺直背脊,像一棵生长在极寒中的雪松,带着满身凛冽的寒气,转身。他走向主位旁那位自始至终沉默端坐、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他的奶奶。

      老人浑浊的眼里盛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有痛心,有无奈,更深处,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与悲哀。姜彦在她面前停下脚步,弯下腰,轻轻握了握老人布满皱纹、微微发凉的手。

      老人轻轻地,在姜彦耳边:“抱歉,彦彦,我没能教好你的父亲,也没能教好你的母亲,让你从出生起,就被迫活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

      “奶奶,”他俯身,在她布满岁月痕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很轻很轻的吻,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你的错,都没有错。”

      青年所有的锋芒与冰冷在这一刻尽数收敛,只剩下纯粹的孺慕:“生日快乐。祝您……健康长寿。”
      说完,他直起身,没有任何留恋,头也不回地走向大门。

      沉重的雕花木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发出沉闷的巨响,彻底隔绝了身后那片令人窒息的繁华、狼藉与破碎的亲情。

      夜风裹挟着浓重的水汽扑面而来,带着泥土和草木被雨水浸泡过的微腥气息。

      暴雨将至。

      沉甸甸的乌云低压在头顶,吞噬了最后一点天光,城市的灯火在远方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光晕。

      姜彦站在老宅冰冷华丽的廊檐下,身后是金碧辉煌却令人作呕的牢笼,前方是晦暗不明、风雨欲来的未知。

      他熟知姜女士的性格,今日的一切,都不可能就这样心平气和地画上句号。

      四年之前,他接受过姜女士的雷霆手段,四年之后,在脱离姜家后,他同样蚍蜉撼树。

      但他不想回头。

      姜彦深吸了一口潮湿闷热的空气,胸腔里翻涌的激烈情绪如同岩浆,灼烧得他喉咙发痛。

      他一步步离开姜家祖宅,坐上前往城市的车。

      车窗外,压抑了整晚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挡风玻璃上,瞬间连成一片模糊的水幕,雨刮器开到最大档位,发出急促而单调的“唰唰”声,徒劳地切割着前方被扭曲的光影和黑暗。

      姜彦漫无目的地在后座看着窗外。

      雨幕隔绝了世界,引擎的噪音和雨点敲打车顶的轰鸣填满了狭小的空间,反而带来一种奇异的、空洞的宁静。那些尖锐的对峙、母亲惨白的脸、满地的狼藉、奶奶那双盛满悲哀的眼睛……在脑海中疯狂闪回、冲撞,几乎要将他撕裂。

      直到车子到达预定的地点,他支付完全后,才惊觉自己在情绪激动之下定错了方向。

      路边,一家24小时便利店的灯牌在滂沱雨幕中透出一点模糊而温暖的橘黄色光晕,像黑暗海面上孤零零的灯塔。

      他向网约车师父道谢,关上车门。

      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头发和单薄的连帽衫,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却奇异地压下了心口那股燥热的灼痛。

      姜彦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步冲进便利店。

      “叮咚——” 机械的电子门铃声在空旷的店里响起,盖过了单调的背景音乐。

      夏日,便利店的空调开得很低,冷气扑面而来,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值班的店员是个年轻女孩,正趴在收银台后打瞌睡,被惊醒后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姜彦浑身湿透,头发滴着水,脸色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吓人。

      他径直走向靠墙的巨大立式冷柜,冰凉的玻璃门内侧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他拉开其中一扇,冰冷的白气“嗤”地涌出,包裹住他。

      冷气森然。一排排饮料整齐地码放着。他的目光没有焦距地扫过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最终停在最下层。那里,安静地躺着一排排圆滚滚的玻璃瓶——橘子味的汽水。

      熟悉的亮橙色标签,在冷柜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他蹲下身,伸出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下点着那些冰冷的玻璃瓶身,发出轻微的“哒、哒”声,像在数着某种无声的节拍。

      那些被他强行压抑的、关于林绪的记忆碎片,随着指尖的冰凉触感,不合时宜地、汹涌地翻腾上来。

      青训室里,那个瘦小却倔强的背影,被自己击败后紧抿的唇和强忍泪光的眼。
      医院长廊上,那个蜷缩在椅子上、接到奶奶病危通知后崩溃大哭的单薄身影。
      深夜网吧,那个被自己揪出来时像受惊小鹿般惶恐不安的孩子。
      还有——甜品店里,那个褪去了青涩、眼神却依旧亮得惊人,对他说“我来履行约定,预备和你签卖身契”的青年。

      【“只要你想,我就跟你走,去哪个队伍都行。”】
      【“我想赢。和你一起。”】

      在这一刻,他突然很想林绪。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胀,几乎无法呼吸。

      姜彦指尖点着冰冷的玻璃瓶,动作却越来越慢,最终停在半空,微微发颤。

      便利店里单调的背景音乐不知何时换了一首,舒缓的钢琴曲流淌出来,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更衬得他此刻的狼狈与孤独。

      姜彦随手拿了一瓶汽水起身,紧接着,口袋里的手机,毫无预兆地震动起来。

      持续不断的震动,在寂静的便利店里显得格外清晰,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姜彦没有立刻去掏手机,只是盯着关上的冷柜玻璃门上自己模糊而苍白的倒影,看着水珠顺着发梢滴落,砸在冰冷的地砖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震动固执地持续着,仿佛电话那头的人有着无穷的耐心,非要等到他的回应不可。

      最终,他还是慢吞吞地掏出手机。

      屏幕被雨水和指尖的湿气弄得有些模糊,但那串没有备注却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像一道微弱却灼热的电流,瞬间击穿了姜彦的心脏。

      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停顿了足有两秒。

      便利店明亮的灯光落在姜彦湿漉漉的睫毛上,细微地颤动。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指尖终于落了下去。

      电话被接通。

      “喂?”

      姜彦的声音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力压抑的紧绷。

      雨声被隔绝在玻璃门外,听筒里先是一片短暂的沉默,只有细微的电流声,接着,是清晰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彦哥?”林绪的声音穿透电波传来,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却又奇异地穿透了便利店冰冷的空气和他周身厚重的湿冷,直抵耳膜深处。

      那熟悉的清亮音质,此刻裹着一层薄薄的、难以掩饰的兴奋与激动。

      “是我,林绪。”

      林绪独属于青年人的欢快气息在耳畔炸响:“RW经理刚才跟我们说你签了合同,会成为我们新的补位队友?”

      他问话尾音克制不住地微微上扬,像紧绷的琴弦被轻轻拨动,泄露了主人极力压抑的狂喜:“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续约了呀!”

      姜彦握着手机,听着那熟悉的、带着少年气尾音上扬的“彦哥”,感受着对方话语里那份毫不掩饰,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欣喜若狂。

      便利店惨白的灯光落在他湿透的肩头,林绪不加掩饰的声音却宛如汩汩涌出的热流,迅速蔓延开至姜彦全身,驱散了刺骨的寒意和翻涌的戾气。

      姜彦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另一只握着橘子汽水的手还体会着玻璃瓶的冰凉触感。

      姜彦的喉咙有些发紧,他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很轻,几乎淹没在便利店的背景音乐里。

      但林绪显然捕捉到了。电话那头的气息明显更急促了一些,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快:“我很高兴,彦哥。”

      青年人的情感真挚而热烈,在这一秒,就这一秒,姜彦突然脱口而出:“林绪,我没带伞,现在在外面,回不去了。”

      电话那头,林绪明显地沉默下去,就在姜彦准备用一句玩笑话划过去时,林绪突然轻轻询问:“彦哥,你在哪?我来接你。”

      姜彦微微一怔。

      在哪?

      他茫然地抬眼环顾四周。

      便利店的落地玻璃窗外,是倾盆而下的、被路灯映照得一片迷蒙的雨幕。

      雨水冲刷着街道,汇成浑浊的水流,沿着路边高低的石阶奔腾。

      世界仿佛只剩下这一方被雨水隔绝的、灯光惨白的孤岛。

      姜彦下意识地报出了便利店的名字和路口。

      林绪的声音斩钉截铁,仿佛某种不容置疑的承诺:“我马上到!”

      电话□□脆利落地挂断,只剩下一串忙音在耳边单调地重复着。

      姜彦维持着接听电话的姿势,手机依旧贴在耳边,冰冷的塑料外壳被掌心的温度焐热了些许。

      便利店里舒缓的钢琴曲还在流淌,店员趴在收银台后,一切如常。

      姜彦走到便利店收银台结账,准备推门出去时,身后的店员突然开口:“先生,现在外面在下大雨,您要不在这里避避雨,等待会儿雨小一点再走?”

      姜彦回头,神情温和:“不用了,有人来接我。”

      “哦哦。”店员点头,又从抽屉里摸出一把伞,递给姜彦:“那您拿着伞等吧,待会儿放在外面的雨伞架上就好。”

      好像生活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会在你濒临崩溃之际,用一星一点的小善意将你从深渊托举起来。

      时间仿佛被雨水泡得粘稠,缓慢地流淌。

      姜彦在便利店门口,打着伞。他半蹲着,像一只迷路的小狗,一只手握着一瓶没开封的橘子汽水。

      亮橙色的标签在昏暗的暴雨里好像格外刺目。

      姜彦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也不知道,林绪的那句“等我”是否只是兴头上的说说而已,但他就这么呆愣地蹲在原地。

      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更加狂暴。

      偶有雨点因狂风密集地砸在便利店的玻璃门上,发出沉闷的敲击声。

      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偶尔有车灯刺破雨幕,也是匆匆掠过,留下一道模糊的光带和更深的寂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便利店外,刺眼的车灯由远及近,穿透厚重的雨帘,两道雪亮的光柱猛地刺破迷蒙的雨幕,最终停在姜彦的身前。

      驾驶室的车门被人推开,一道身影裹挟着漫天风雨,最终停在姜彦跟前。

      姜彦从伞下缓缓抬头,看见青年举着黑伞,关切的目光:“彦哥。”

      是林绪。

      他显然也是匆忙赶来,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灰色连帽卫衣。

      雨势很大,即便有伞,也将人淋得透心凉。

      林绪根本顾不上被雨淋湿,那双亮得如同蕴藏了万千星辰的眼睛,像是燃着两簇永不熄灭的火焰,灼灼地、毫不闪避地凝视着姜彦。

      这双眼睛,姜彦见过太多次。

      四目相对,暴雨的轰鸣在此刻从姜彦的世界被无形的屏障隔绝了。

      林绪深呼吸,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翻涌的情绪堵住。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猛地将那个被雨水浸透蹲在地上,看起来可怜至极的身影一把拉起来,带上车。

      青年就像一颗滚烫的星子,骤然坠落于迷路小狗的荒原。

      姜彦死死握紧那瓶橘子味的汽水,指尖微微发颤。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暖流猛地冲上鼻腔,猝不及防地撞开了他死死绷紧的心防。

      姜彦在车上仓促地低下头,试图掩饰瞬间泛红的眼眶和喉头剧烈的滚动。

      他的视野有些模糊,隔了许久,他才对开车的青年递出那瓶汽水:“林绪,橘子汽水,你喝吗?”

      姜彦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几乎不成调,带着一股无法被抑制的艰涩。

      到达目的地,家楼下的林绪将车停下,笑着回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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