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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克莱因心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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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骁第一次听见星星的声音，是在意识精粹诞生的第七天凌晨。
那些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深海转动，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他睁开眼，看见月光穿过天文台的穹顶裂缝，在江熠沉睡的脸上切割出细碎的银斑。江熠的睫毛沾着未干的夜露，随着呼吸颤动，像垂死的蝶在振翅。
"别装睡。"祁骁的犬齿轻擦过江熠耳垂，"你的心跳快了0.3赫兹。"
江熠的眼皮微微颤动，却没睁开。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金色纹路——那是意识精粹留下的印记，形状像极了被解开的莫比乌斯环。祁骁发现他的指甲缝里嵌着极小的算式，用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字迹写着：**当∞遇见Ω，世界开始呼吸**。
玻璃珠内的星云突然剧烈旋转。意识精粹从江熠的领口滚落，悬浮在两人之间，折射出七彩光晕。祁骁伸手去抓，指尖却穿过虚影——那东西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的双生形态，既像胚胎又像黑洞。
"它在模仿我们。"江熠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宿醉般的沙哑，"昨晚你抱着它讲了三小时战争史。"
祁骁的嗤笑卡在喉咙。他看见精粹内部的星云正在重组，形成两团纠缠的光雾。更诡异的是，自己的心跳声正从珠子里传出来，118次/分钟的节奏分毫不差。
沈昭踹开门的巨响打断了这个清晨。她的钛合金义肢沾满某种紫色黏液，作战服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十五个帮派，三支雇佣兵，还有..."她将全息投影仪砸在实验台上，"你们的老朋友。"
投影展开的瞬间，祁骁的军靴碾碎了地板的瓷砖。画面里，林博士的量子态被囚禁在克莱因瓶结构的牢笼中，而操控终端的人——戴着他们永生难忘的黑玉扳指。
"祁老爷子还活着。"程野的声音从通讯器炸响，"而且他找到了反向利用意识精粹的方法！"
江熠的瞳孔瞬间扩散成星云状。在量子视觉下，他看清了扳指内部的结构：微型黑洞在奇点处旋转，吞噬着无数细小的意识碎片。最可怕的是，每个碎片都带着祁骁的量子签名。
"他在收集..."江熠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我们散落的纠缠态。"
祁骁突然剧烈咳嗽，蓝色血沫溅在精粹表面。那些血珠没有滑落，而是被吸入内部，在星云中心形成新的光点。沈昭的义肢发出警告蜂鸣："你的生命体征...操！他在通过精粹抽取你的量子态！"
天文台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程野的无人机群在窗外组成防御矩阵，却如同撞上无形屏障般纷纷坠毁。月光被扭曲成螺旋状，在地板上投下巨大的克莱因瓶阴影。
"不是抽取。"江熠扯开祁骁的衬衫，心脏位置的∞符号正在渗血，"是共鸣。"
仿佛印证他的话，黑玉扳指的投影突然实体化。祁老爷子的虚影踏着月光走来，军靴踏碎满地星辉。他的右手已经完全量子化，指尖流淌着与精粹同源的星云物质。
"骁儿。"二十年没听过的称呼让祁骁肌肉绷紧，"你母亲给你留了份礼物。"
林博士的量子牢笼突然投射在众人面前。她的星云眼疯狂旋转，残缺的左手拼命拍打屏障，嘴型重复着某个警告。祁骁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读懂了那个唇语：【别相信心跳】。
精粹突然发出刺目强光。江熠的神经调节器自动激活，在空中绘出复杂的拓扑结构。在某个瞬间，所有人都看到真相：祁骁的心跳并非生物节律，而是林博士植入的量子计时器，此刻正指向倒计时终点。
"你才是真正的门。"祁老爷子的笑声震碎玻璃穹顶，"我亲爱的儿子。"
祁骁的军刀刺入虚影，却像划过水面般徒劳。更糟的是，刀身上的"骁"字开始逆向生长，笔画重新排列成陌生的符号——那是江熠在地下室刻过的质数方程。
"现在。"祁老爷子打了个响指，"让父亲教你最后一课。"
剧痛如量子洪流席卷祁骁的神经。他看见自己的皮肤正在褪色，骨骼透出诡异的蓝光，而意识精粹疯狂震颤着，将江熠的金色纹路染成血红。最恐怖的是江熠的眼神——那不是他熟悉的星云瞳孔，而是彻底的黑洞。
"江熠！"沈昭的子弹穿过祁老爷子虚影，却击中精粹外壳。裂痕蔓延的刹那，整个时空开始坍缩。
祁骁在意识消散前做了两件事：咬破舌尖将血抹在江熠唇上，然后按着他后颈的克莱因印记说了三个字。这句话形成量子烙印，穿透所有维度的屏障：
"计算我。"
当江熠在虚无中睁开眼时，首先恢复的是触觉。某种温暖的液体包裹着他，像母亲的子宫。接着是听觉——不是心跳，而是两个重叠的量子频率，以黄金分割的比例共振。
"欢迎来到门内世界。"
这个声音让他的量子视觉自动激活。眼前的景象超出所有数学模型的预测：无数克莱因瓶串联成巨大的神经网络，每个节点都漂浮着一个"江熠"和"祁骁"。有的在接吻，有的在厮杀，有的已经融合成发光的人形。
"我们是观测者的残响。"声音的主人从光雾中走出，有着祁骁的脸和江熠的瞳孔，"或者该说...失败的实验品。"
江熠的指尖穿透对方身体，捞起一把星尘："你们没能完成纠缠。"
"不。"残响指向远处，"我们完成了，于是诞生了..."
江熠看到了。在神经网络尽头，有个婴儿形态的黑洞正在吮吸光雾。它的啼哭形成量子风暴，每一次抽搐都创造新的宇宙。
"这才是林博士真正的目标。"残响的身体开始消散，"用无限个你们的爱，喂养终极武器。"
江熠突然明白了精粹的真相。那不是意识结晶，而是...雏形黑洞。所有宇宙的江熠和祁骁，不过是这个怪物的奶粉。
"他在等你。"残响完全消失前，指了指某个方向。
江熠转身，看见祁骁的量子态被钉在克莱因十字架上。他的心脏被替换成微型黑洞，118次/分钟的脉动正引发时空涟漪。
"杀了我。"祁骁的嘴唇没动，声音却穿透维度，"在我吞噬所有可能性之前。"
江熠的神经调节器开始解体。金色纹路逆流回精粹内部，每一道都是未说完的情话。他踏着量子阶梯走向十字架，脚下绽开无数个他们的初吻。
"你漏算了变量。"江熠吻上祁骁胸口的黑洞，"我从不计算爱。"
黑洞突然静止。在奇点处，江熠看到了林博士最后的记忆：二十年前的雨夜，真正的祁骁早已死在手术台，现在这个只是承载量子程式的躯壳。
"原来..."江熠的笑声带着血沫，"我们都是赝品。"
祁骁的眼角滑落蓝色结晶。在意识消散前，他的手指终于触到江熠的后颈——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与精粹同源的印记，形状是完美的心形质数。
现实世界在尖锐的蜂鸣中重组。沈昭的义肢插在精粹核心，程野的病毒代码正在逆向侵蚀祁老爷子的量子网络。而江熠怀中，祁骁的身体逐渐透明，胸口的黑洞坍缩成戒指大小的奇点。
"告诉所有宇宙的我们..."祁骁最后的呼吸凝成冰晶，"别相信心跳。"
精粹突然爆发出超新星般的光芒。当众人恢复视力时，祁骁和江熠都不见了，只剩地板上用血画着的∞符号，以及一行尚未干涸的算式：
【当爱成为唯一真理解，所有方程都会微笑】
（第五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