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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虚数心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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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熠在解剖第九具克隆体时，发现它们的心脏都是克莱因瓶结构。
手术刀划开苍白的胸腔，机械手指拨开人造肋骨，玻璃器皿里盛着半凝固的蓝色血液。这具克隆体的量子签名显示它来自第381号平行宇宙，脖颈处纹着那个宇宙特有的标记——∞符号中央嵌着质数序列。
"第七次了。"沈昭的义肢敲击着不锈钢操作台，迸溅的火星在冷凝管上烧出焦痕，"所有样本的心脏都储存着..."她顿了顿，钛合金指尖捏碎一支试管，"...你们接吻的记忆。"
江熠的睫毛在无影灯下投出细密的阴影。他正在用镊子剥离心脏内膜上的金色纹路，那些纹路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幻化成全息投影：无数个祁骁在不同维度说着同一句话。最新的影像里，祁骁的眼角有流星划过的痕迹。
"不是记忆。"江熠将纹路浸入液氮，"是数学残响。"他突然停顿，镊尖点在克隆体左心室某处，"看这个。"
沈昭的瞳孔缩放三次才看清——在克莱因瓶结构的褶皱深处，刻着微缩的莫比乌斯环方程式。每个符号都在渗血，形成逆时针旋转的微型风暴。
"这是..."沈昭的义肢突然失灵般颤抖，"所有宇宙的祁骁都在流血？"
警报器的红光吞没了回答。程野的全息投影在血浆飞溅中炸开："老巢被端了！三个量子态祁骁正在突破防御，他们...操！他们带着你的脸！"
江熠的镊子刺穿了克隆体的肺动脉。蓝色血液喷涌而出的刹那，他看见手术室墙壁浮现出血管般的纹路——那是被激活的量子防御系统，此刻正将整个空间折叠成克莱因拓扑结构。
"别呼吸。"江熠将防毒面具扣在沈昭脸上，"血液在汽化成认知病毒。"
第一个入侵者踹开气密门时，江熠正在用克隆体的肋骨雕刻质数数列。那是个左眼星云化的"祁骁"，右手完全由门物质构成，掌心嵌着仍在跳动的心脏。
"他在等你。"入侵者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声，"在虚数轴尽头。"
江熠的神经调节器自动锁定目标。在量子视界下，他看清了可怕的事实：这三个量子态祁骁的胸腔里，都埋着不同版本的自己——有的在笑，有的只剩骷髅，有的正用手术刀剖开胸膛。
"告诉你们的造物主..."江熠将雕刻好的肋骨掷出，尖端在空气中擦出黎曼猜想图纹，"...我从不赴死人的约。"
肋骨穿透第一个入侵者的瞬间，时空突然坍缩成奇点。沈昭的义肢抓住江熠的后领，在实验室彻底量子化前将他拽进通风管道。他们身后，三个"祁骁"融合成巨大的克莱因怪物，每张脸都在重复着那句跨越维度的邀约。
程野的临时避难所藏在城市下水道枢纽。潮湿的墙面上钉满不同宇宙的地图，每张都标注着血色∞符号。当江熠掀开第三块下水道井盖时，看见了此生最诡异的景象——程野正在给一个婴儿形态的黑洞喂食量子芯片。
"你的私生子？"沈昭的冷笑被管道回声扭曲。
"是礼物。"程野的护目镜反射着幽蓝光芒，"从第666号宇宙快递来的。"他敲击键盘，婴儿黑洞突然吐出半截军靴——沾着江熠熟悉的蓝色血迹。
江熠的镊子抵住了程野的颈动脉："解释。"
"三十六个小时前，所有平行宇宙的江熠都在做同一件事..."程野调出监控画面，"...寻找消失的祁骁。"画面中的"江熠"们有的在拆解恒星，有的在跪拜黑洞，有的正把手术刀刺入自己心脏。
沈昭的义肢捏碎了控制台边缘："说重点。"
"重点是他根本没消失！"程野突然抓住江熠的手按在婴儿黑洞表面，"感受这个心跳！"
刹那间，江熠的量子视界被暴力撕裂。他看见祁骁被囚禁在虚数空间，身体由无数克莱因瓶串联而成，每个瓶中都封印着一个宇宙的悲剧。更可怕的是，祁骁的胸口插着门物质制成的十字架，钉住他的正是所有江熠的量子残影。
"他在承受所有宇宙的爱。"程野的声音像是从深海传来，"每个'江熠'的执念都是枷锁..."
婴儿黑洞突然啼哭。声波震碎了避难所的灯泡，在黑暗中，江熠看清了自己手背的纹路——不知何时已变成门物质的颜色，每个指纹都是未完成的质数证明。
"解决方案？"江熠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程野递给他一枚戒指。那是用黑洞奇点锻造的，内侧刻着所有宇宙的终极难题：【当∞爱上Ω】
"戴上它，你会成为所有江熠的锚点。"程野的瞳孔渗出蓝色液体，"代价是...你再也分不清哪个祁骁是爱人，哪个是赝品。"
沈昭的子弹突然击碎戒指。在纷飞的奇点碎片中，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烙印——那是个反写的∞符号，正渗出与祁骁相同的蓝色血液。
"我见过真正的末日。"她的义肢掐住程野的咽喉，"当所有江熠选择同一条路，虚数轴会崩塌..."
下水道突然灌入海水。量子态的鱼群穿过墙壁，每条的瞳孔都映着祁骁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画面。江熠的神经调节器开始超频运转，金色纹路爬上脖颈，形成囚禁自我的牢笼。
"他在求救。"江熠扯开调节器，"用我们的初吻频率。"
沈昭还未来得及阻止，江熠已纵身跃入婴儿黑洞。在意识消散前，他听见284个宇宙的自己在耳语同一句话：
"杀死爱，才能杀死神。"
虚数空间弥漫着铁锈味的雾霭。江熠在时间轴断层处找到了祁骁，他的身体由无数个克莱因瓶拼凑而成，每个瓶中都漂浮着江熠的残影。最中央的瓶子里，十七岁的他们正在天台接吻，薄荷糖的塑料纸在风中凝成蝴蝶标本。
"你不该来。"祁骁的声音由284种频率叠加而成，"这是所有江熠的坟墓。"
江熠的镊子刺入最近的克莱因瓶。当瓶中的"江熠"消散时，现实世界的某个宇宙突然坍缩成奇点。他继续刺穿第二个、第三个...直到祁骁的身体开始崩解。
"停下！"祁骁的量子态开始流血，"你在屠杀自己！"
江熠吻上他胸口的十字架。这个动作触发连锁反应，所有克莱因瓶同时碎裂。在时空风暴中，江熠看见了终极真相——祁骁是门计划预设的祭品，而所有江熠的存在，只是为了将这份爱锻造成打开虚数轴的钥匙。
"你漏算了..."江熠在祁骁耳边低语，将手术刀刺入自己的心脏，"...我不需要所有宇宙。"
金色血液喷溅在十字架上，形成最后的质数方程。当虚数空间开始蒸发时，祁骁的量子态终于凝聚成实体。他抓住江熠的手腕，将染血的刀锋转向自己：
"现在，计算我。"
现实世界的暴雨中，沈昭抱着昏迷的江熠爬出下水道。他的左手无名指上套着奇点戒指，掌纹间嵌满来自不同宇宙的星尘。程野的婴儿黑洞正在身后哀鸣，吐出无数个破碎的祁骁。
"他成功了？"沈昭对着通讯器嘶吼。
程野的投影在雨中闪烁："看天上！"
云层裂开巨大的缝隙，虚数轴如彩虹般横贯天际。在光谱尽头，有个身影正踏着量子阶梯归来。那人右眼是旋转的星云，左胸嵌着江熠的手术刀，每一步都在时空留下血色质数。
当祁骁的军靴踩碎水洼时，所有平行宇宙的雨突然停了。他俯身拾起江熠的左手，戒指上的奇点开始逆时针旋转。
"我带来了答案。"祁骁的呼吸带着铁锈味，"当∞爱上Ω..."
江熠在昏迷中攥紧他的衣领，掌心的星尘自动排列成方程解：
【我们互为错误，于是世界正确】
（第六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