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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蝉鸣方程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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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倒计时牌的数字卡在第17天时生了锈，粉笔灰在晨光中浮沉，像一场不会落地的雪。江熠的指尖擦过走廊窗台的裂缝，那里嵌着三个月前的量子风暴残留的蓝色晶体，触感冰凉如祁骁手术后的输液管。
"江熠！"班长的圆珠笔戳在他肩胛骨之间，"老张让你去领竞赛奖金。"
财务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会计的假睫毛在支票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江熠签字时，墨水在纸张上晕染出熟悉的星云图案——这是近期所有文书都会出现的异常现象，校方解释为"受潮"。
"恭喜啊。"会计的指甲划过支票边缘，留下细小的血痕，"你父亲要是还在..."她的声音突然卡顿，瞳孔扩散成量子旋涡状。
江熠的神经调节器在口袋里震动。他后退半步，看着会计的脸像融化的蜡像般坍缩，露出下方的机械骨骼——喉管处烙着X-17的条形码。
"第三个。"他对着袖口的录音器低语，"伪装成教职工的克隆体。"
警报声吞没了支票撕裂的脆响。江熠撞开消防通道的门时，初夏的蝉鸣正穿透量子防护网，在走廊里投下扭曲的声纹。祁骁的摩托斜停在梧桐树下，排气管喷出的蓝烟在空中凝成莫比乌斯环。
"上车。"祁骁扔来染血的绷带，"林小夏在体育馆。"
后视镜里的教学楼正在褪色。江熠的掌心贴住祁骁腰间的旧伤，那里新纹的Ω符号渗出淡金色液体："你注射了门物质抑制剂？"
"总比变成怪物强。"祁骁猛拧油门，碾碎满地蝉尸，"抱紧，这次要穿越三个防护层。"
体育馆的玻璃穹顶泛着病态的珍珠白。林小夏坐在篮球架顶端，白裙下伸出机械触须，正用染着星空蓝指甲的手指梳理长发。她脚下堆着七个昏迷的学生，每个人的胸口都嵌着质数编号的金属牌。
"迟到十七秒。"她的声音带着合成音特有的颤抖，"要接受惩罚哦。"
江熠的钢笔在掌心转出残影。当第一个金属牌飞射而来时，他踏着祁骁的肩膀跃起，笔尖刺穿牌面，在空气中绘出黎曼猜想图纹。量子屏障展开的瞬间，金属牌熔化成铁水，在地面蚀出尖叫的人脸。
"你还是这么无趣。"林小夏的触须缠住篮筐，"不如看看这个？"
全息投影在穹顶展开。画面里，六年级的江熠正在病床边握着母亲的手，而窗外闪过祁骁被按在手术台上的身影。当母亲的心电图归为直线时，小江熠的眼泪坠落在床单上，凝成蓝色结晶。
"你的痛苦..."林小夏的机械眼弹出镜头，"...真美。"
祁骁的军刀贯穿投影。在画面碎裂的刹那，他抓住荡下的篮筐铁链，借力跃至林小夏面前："别用他的记忆当玩具！"
体育馆的地板突然液化。江熠的调节器爆出火花，量子视界中看到地下埋着巨大的克莱因瓶装置——每个褶皱都困着一个哭泣的"林小夏"。真正的克隆体从地底升起，十七具身体组成人形蜈蚣，异口同声地唱着安眠曲。
"妈妈在看着呢。"她们的手指指向看台最高处。
校长的量子态正坐在那里，脸部像素不断在祁老爷子和江父之间切换。他手中的遥控器闪着红光，按钮上刻着：**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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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储水箱的铁锈簌簌剥落。江熠把祁骁按在阴影里包扎伤口，远处体育馆的方向传来持续爆炸声。蝉鸣突然静止，空气中漂浮着焦糊的甜味，像是烧化的电路板混着草莓糖。
"抑制剂还能撑17分钟。"祁骁的呼吸喷在江熠耳后，"够你解开那个方程吗？"
江熠的笔尖在储水箱上勾画。铁锈随着计算进程剥落，露出下方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不同年龄的"江熠"写下的质数数列，最早的可以追溯到他出生那日。
"这里是培养皿的起点。"他的手指抚过一道深痕，"我们都在瓶子里。"
祁骁的军靴碾碎蝉壳。他突然扯开江熠的校服领口，露出锁骨下新浮现的克莱因印记："所以这才是真正的你？"
闷雷碾过云端。暴雨倾盆而下的瞬间，储水箱轰然开裂，锈水如血瀑般冲刷着他们相贴的胸膛。在量子化的雨幕中，江熠看见无数个自己站在平行时空的天台，每个都对着虚空喃喃自语：
"当爱成为可计算变量..."
祁骁的犬齿刺破他的下唇。血腥味混着铁锈在口腔里爆开，像颗过期十七年的薄荷糖。他们身后，林小夏的克隆体们正攀爬外墙，机械关节摩擦出刺耳的安眠曲变调。
"这次换我当变量。"祁骁将自毁装置塞进江熠手心，"炸了这该死的轮回。"
高考倒计时牌在闪电中炸成碎片。江熠跃下天台时，看见祁骁在暴雨中张开双臂，胸口的Ω符号正吸收所有克隆体的量子流。当体育馆地底的克莱因瓶装置显形时，他按下了引爆器。
火光中，林小夏们的机械触须突然调转方向，刺入校长的量子态。在像素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江熠听到了母亲的叹息：
"数学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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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后重建的操场铺满新草皮。江熠站在领奖台上，手中的竞赛金奖证书边缘仍在碳化。祁骁的摩托停在场馆外，排气口喷出的蓝烟凝成∞符号。当校长宣布保送名额时，十七只蝉突然同时破土，在防护网上撞出星云状裂痕。
"接下来是学生代表致辞。"
江熠的指尖擦过麦克风。在量子视界下，他看到台下每个学生的后颈都有淡蓝色印记。他的声音穿透防护网，混着远方未愈的雷鸣：
"今日我以学校为荣——"
祁骁的摩托引擎突然轰鸣。在众人转头瞬间，江熠将金奖证书掷向天空。纸张量子化成亿万光点，在防护网外拼出巨大的克莱因瓶结构，映出地底仍在搏动的胚胎。
尖叫声中，江熠跃上摩托后座。他们撞破防护网的裂痕，碾过正在孵化的蝉尸，冲进盛夏炽白的阳光里。后视镜中的教学楼开始崩塌，砖石间渗出蓝色血液，宛如巨兽临终的泪。
"去天文台。"江熠的呼吸灼烧着祁骁的后颈，"那里有最后的答案。"
蝉鸣突然震耳欲聋。在十七岁的夏至日，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两道永不交汇的平行线，又像莫比乌斯环上追逐彼此的质点。
（第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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