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郑明的行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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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贺绍钦的办公桌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他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逮捕令申请表格，手指悬停在键盘上已经超过五分钟。
"贺队，局长在等你的签字。"苏婷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叠文件，"所有证据都齐了。"
贺绍钦合上电脑："再等等。徐振华那边的调查结果还没——"
"刚收到瑞士警方回复。"苏婷走进来，将一份传真放在桌上，"徐振华过去六个月都在日内瓦的一家养老院，从未离开。监控录像和医护人员证明确凿。"
贺绍钦的胃部一阵下沉。最后一块可能为周时逸洗脱嫌疑的拼图也消失了。
"指纹、纤维、药物知识、作案动机..."苏婷一一列举，"再加上第五个案发现场墙上的留言...证据链已经闭合了。"
贺绍钦拿起传真，上面确实盖着瑞士警方的官方印章。徐振华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而周时逸...
他想起昨晚暴雨中的对话，周时逸提到郑明和他父亲的过节。太巧合了，所有证据都指向周时逸，而唯一可能为他辩护的人偏偏是郑明。
"先别惊动他。"贺绍钦站起身，"我去和周时逸谈谈，看他是否愿意主动来警局配合调查。"
苏婷皱眉："这不合程序。他可是连环杀人案的主要嫌疑人！"
"五起命案，没有直接证据。"贺绍钦抓起外套，"相信我，如果他现在逃跑，反而证明心虚。"
走出警局大楼，贺绍钦拨通了周时逸的电话，却无人接听。他转而打给诊所前台。
"周医生今天请假了。"接待员说，"好像是家里有事。"
家？贺绍钦这才意识到，尽管调查周时逸这么久，他竟从未去过对方的住所。他翻开档案，找到地址——城西的"翠湖公寓"18楼。
二十分钟后，贺绍钦站在1802室门前，按响了门铃。没有回应。他又敲了敲门："周时逸？是我，贺绍钦。"
依然寂静。贺绍钦蹲下身，从门缝看去——里面亮着灯。他试着转动门把手，意外地发现门没锁。
"周时逸？"他推开门，手不自觉地按在枪套上。
公寓宽敞明亮，却出奇地空旷，仿佛主人随时准备离开。客厅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心理学著作，茶几上放着一杯还在冒热气的茶。贺绍钦走近卧室，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
周时逸背对着门站在窗前，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听到声音，他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睁大："贺队？你怎么..."
"门没锁。"贺绍钦下意识解释，"我打过电话。"
周时逸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然："你是来逮捕我的。"
不是疑问句。贺绍钦的喉咙发紧："你知道？"
"猜的。"周时逸走向书桌，动作从容得不像一个即将被捕的人，"徐振华的不在场证明确认了吧？"
贺绍钦没有回答，但紧绷的下颌线已经说明一切。周时逸苦笑一声，从抽屉里取出一个U盘："这里有我调查的所有关于徐振华和郑明的资料。包括十年前我父亲准备揭发的那起医疗腐败案的内幕。"
"你早就准备了这个？"贺绍钦没有接。
"从你告诉我第五个案发现场有我的'指纹'开始。"周时逸将U盘放在桌上，"我知道迟早会走到这一步。"
阳光透过纱帘，在周时逸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贺绍钦突然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如果你是无辜的，为什么要准备逃跑？"贺绍钦指向墙角的行李箱。
"不是逃跑，是预防。"周时逸平静地说，"如果真凶能陷害我到这种程度，说明他在警局有内应。而最可能的人选..."
"郑明。"贺绍钦接上他的话，内心某个部分因周时逸与自己想法一致而松了口气。
两人陷入沉默。贺绍钦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郑局来电"。他看了周时逸一眼，按下接听键。
"绍钦，你在哪？"郑明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技术科有新发现！周时逸的信用卡记录显示，他在每起命案前都去过案发现场附近！"
贺绍钦的目光牢牢锁定周时逸："什么时候的消费记录？"
"昨天才从银行调出来的。还有更关键的——我们在徐振华的老实验室发现大量证据，证明周时逸近期使用过那里的设备！已经签发逮捕令了，你立刻回局里！"
电话挂断。贺绍钦缓缓放下手机："你最近去过明心诊所的实验室？"
"什么？当然没有！"周时逸脸上闪过一丝震惊，"那里十年前就废弃了！"
贺绍钦的手摸向手铐，动作却异常缓慢："周时逸，我现在要以涉嫌五起连环杀人案逮捕你。你有权保持沉默..."
"你不会真的相信这些所谓的新证据吧？"周时逸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昨晚我们才讨论过郑明可能涉案！"
"我只相信证据。"贺绍钦机械地重复着警校教条，却无法直视周时逸的眼睛，"转过身，双手放在墙上。"
周时逸一动不动地站着，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你知道这些证据有多容易被伪造吗？信用卡记录、实验室痕迹...特别是对一个熟悉警方调查流程的人来说。"
"比如前警察？"贺绍钦反问，"比如郑明？"
"或者现役警察。"周时逸冷静地说，"比如你。"
这句话像一记重拳击中贺绍钦的胃部。他猛地向前一步，几乎贴到周时逸面前："你他妈在暗示什么？"
"我只是陈述逻辑可能性。"周时逸毫不退缩，"毕竟，你是唯一一个在所有案发现场都出现过的警察。"
两人呼吸交错，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火药味。最终，贺绍钦后退一步，掏出手铐："转身。最后一次警告。"
周时逸深深看了他一眼，慢慢转身面向墙壁，双手抵在冰冷的墙面上。当手铐"咔嗒"锁住的瞬间，他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我妹妹的案子..."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希望你能查到底。不为我，只为那些女孩。"
贺绍钦没有回答，只是例行公事地宣读米兰达警告。但当他押着周时逸走向电梯时，手指却刻意松了松手铐的齿距——不至于挣脱，但能减轻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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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刺眼。
周时逸坐在金属桌前，手腕上的手铐反射着冷光。他看起来异常平静，仿佛这只是又一次普通的心理咨询——只不过角色对调了。
单向玻璃后，贺绍钦观察着里面的情形。郑明亲自负责审讯，这很不寻常——作为副局长，他早就不直接参与案件调查了。
"信用卡记录怎么回事？"贺绍钦问旁边的技术员。
"四笔消费。"技术员调出地图，"每家店都距离案发现场不超过500米，时间都在案发前48小时内。"
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像真的。贺绍钦皱眉："监控录像呢？"
"只有最近一笔有。其他的...巧合的是，都刚好是监控系统维护期间。"
贺绍钦的刑警直觉警铃大作。他转向另一台电脑："徐振华实验室的证据？"
"更确凿。"技术员调出照片，"发现了周时逸的指纹和头发，还有使用过的实验设备，残留物检测出DMMP成分。"
照片上周时逸的"签名"清晰可见——实验记录本上的字迹与墙上留言如出一辙。但贺绍钦注意到一个奇怪细节：所有"证据"都集中在一个区域，像是被精心布置的展览。
"现场勘查报告呢？谁负责的？"
"郑局亲自带队。"技术员压低声音，"说是案情重大，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审讯室里，郑明正将一叠照片推到周时逸面前："认识这些人吗？"
周时逸扫了一眼——五位受害者的生前照。他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只在新闻和案件资料上见过。"
"那这个呢？"郑明又拿出一张照片。
周时逸的呼吸停滞了一秒。照片上是徐振华，躺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手术刀。死亡时间应该很近——血液还未完全凝固。
"什么时候的事？"周时逸的声音异常冷静。
"今早发现的。"郑明冷笑，"巧的是，凶器上有你的指纹，周医生。"
单向玻璃后的贺绍钦猛地站直。这太明显了——栽赃！徐振华刚被排除嫌疑就立刻被杀，证据还全部指向周时逸？但当他环顾四周，却发现所有同事都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审讯室内，周时逸突然笑了："郑局长，你知道什么是'过度证明'吗？"
郑明皱眉："少来你那套心理学把戏！"
"这不是心理学，是基本逻辑。"周时逸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当所有证据都完美指向一个人时，通常意味着有人在刻意安排。"
郑明拍桌而起："你是在指控警方栽赃？"
"我只是指出一种可能性。"周时逸的目光透过单向玻璃，仿佛直接看向贺绍钦，"就像我昨晚说的——真凶很可能就在警局内部。"
贺绍钦的掌心渗出冷汗。周时逸是对的，这一切太像精心设计的陷阱。但作为刑警，他不能仅凭直觉就否定确凿证据...
"贺队！"苏婷匆匆跑来，"法医室有发现！张岩说让你立刻过去！"
法医室里，张岩正对着显微镜调整焦距。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地说："贺队，看这个。"
贺绍钦凑近目镜——放大数百倍的纤维样本，表面附着微小的晶体。
"精纺羊毛纤维上的不是普通灰尘。"张岩兴奋地说，"是一种特殊的矿物质粉末，只在城北老工业区那几家废弃工厂有。"
贺绍钦立刻明白了含义："凶手的工作室在那里？"
"更关键的是这个。"张岩调出另一组图像，"我重新比对了所有案发现场的纤维，发现除了精纺羊毛和沙盘砂，还有一种之前被忽略的材质——警用制服特有的混纺纤维！"
贺绍钦的血液瞬间冻结。警局内部人员...周时逸的猜测是对的。
"还有更奇怪的。"张岩压低声音，"我对比了徐振华'自杀'现场的手术刀指纹，发现一个细节——指纹纹路过于清晰完整，就像..."他犹豫了一下，"就像是从某个表面复制后印上去的。"
"伪造的？"
"极有可能。正常人握刀不会留下那么完美的指纹。"
贺绍钦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指纹是伪造的，那么其他证据呢？信用卡记录、实验室痕迹...全都是可以人为制造的。而能接触到所有这些资源的人...
"张岩，这些发现你报告给郑局了吗？"
"还没来得及。刚发现就通知你了。"
贺绍钦当机立断："先别声张。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件事——"
他的话被刺耳的警铃声打断。紧接着，广播里传来急促的通报："所有单位注意！嫌疑人周时逸在押送途中逃脱！重复，嫌疑人逃脱！"
贺绍钦冲出门，迎面撞上慌乱的苏婷："怎么回事？"
"不知道！"苏婷气喘吁吁，"郑局说要转移他去更安全的拘留所，结果押送车在途中被袭击！两名警员受伤，周时逸不见了！"
贺绍钦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不对劲...周时逸不是会暴力拒捕的人。除非...
他转身跑回审讯室，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杯没喝完的水和桌角的一张小纸条。贺绍钦走近查看——是周时逸的字迹，写着一串数字：20100517。
周时薇的死亡日期。这是什么意思？线索？还是...告别？
贺绍钦将纸条攥在手心，突然注意到水杯下压着的东西——一枚小小的、金色的∞形袖扣。他的记忆闪回第五个案发现场，受害者锁骨上的∞符号...不是随意的标记，而是某种象征。
袖扣背面刻着两个微小的字母：ZM。
郑明。
贺绍钦的血液瞬间沸腾。这不是周时逸的逃脱...是郑明的灭口行动！而现在，周时逸正独自面对这个精心布局十年的真凶。
他必须找到周时逸——在一切都太迟之前。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郑明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