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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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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影摇曳，在光影间映出那道隐藏于树干后的瘦弱身影。
不用想，他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江辞皮肉顺着手腕处一寸寸绷紧，急切地想要挣脱开对方的桎梏，温柯却先一步收回手，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四面体。
“这个，我一直都想送给学长。”
江辞垂眸看了眼躺在温柯手心的小玩具。
准确来说，这是一个乐高搭成的辩论台。
右边的四个小人站起身，马赛克的脸笑得开心，而四辩正望向主席台鼓着掌，扬着嘴角，身体上的叠块比其他人更小更精致，一看就用了不少心思。
江辞一眼就认出这是依照他当年那场辩论赛官网po出的照片搭的，惊讶霎时盖过了想要甩开对方的条件反射，“这是你做的？”
温柯十分诚实，“是我上网找人定制的。”
江辞禁不住乐，“怎么不说是特意为了我做的？这样我会更感动。”
“我不想对你撒谎。”温柯垂眸，阳光下，他的眼瞳像是被沁在湖水中晶莹剔透的两颗鹅卵石，“学长，当年我就是从网上看到你打辩论的视频，才下定决心考到北城大学法律系的。一直以来，你都是我的偶像。”
四目相对，温柯眼神没有任何闪躲。
江辞挑眉，“所以？”
“所以。”温柯重复，“希望学长以后无论遇到任何逆境，都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粉丝在你身后一直守护着你，愿你永远开心。”
江辞：“……”
不得不承认，温柯简直太会撩了。
如果没有刻意练习过，他简直是天赋异禀，就连江辞这个阅人无数的都忍不住动容两秒。
他垂眸看着手里的小方块，嘴角勾了勾，抬头笑道：“要不要喝杯咖啡？”
温柯愣了两秒，眼睛腾地亮了，“好，好啊！”
然而江辞选择请他喝咖啡的方式是：在网上团了两张券，将截图借着手机传输给温柯发了过去。
“这家店是连锁，你去哪儿都能兑。”江辞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语重心长，“记得找个小朋友和你一起喝啊！”
这次轮到温柯失语了。
看着江辞离开的背影，温柯垂眸盯着电子屏幕上的两张咖啡通用券，干笑两声。
是做错了什么事吗？他为什么觉得，学长很讨厌自己？
——
短短十几分钟的距离，江辞的后脖颈就像被蒙上了一层擦拭不掉的黏腻汗液，肩椎压得生疼。
每经过一个拐角，他都头皮发麻，做好了许宥礼随时钻出来质问的准备。
然而，黑色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走出电梯，江辞瞥见隔壁房门角落处一抹浓色黏液，但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它就钻进瓷砖缝隙里消失不见。
江辞捕捉到这一幕，不禁眉头紧蹙。
许宥礼到底要做什么？
像个跟踪狂似的躲在身后，却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
这完全颠覆了江辞的动作预判，以至于光是和温柯说两句话，他的小心脏都七上八下的。
将门反锁后，他将自己扔进懒人沙发里，思来想去，打开购物软件要网购一个安装在走廊的监控器。
想了想，还不够稳妥。
——许宥礼可以控制信号，如果真不想让江辞发现，江辞就算安100个监控探头，也没法拍到他的一根汗毛。
人不如鬼，md好烦。
江辞克制住骂人的冲动，四肢因无力而瘫软着，软绵绵像面条似的。
大脑也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迅速开启了逃避机制。
干脆先搬到学校去吧。
虽然知道没什么用，但能躲一小时是一小时。
惹上许宥礼这个难缠鬼，他躲一下怎么了？！
江辞咬着指甲，眼睛微微眯起。
下定了做个废物，他立刻收拾行李，叫了搬家公司火速将生活用品搬回宿舍。
与此同时，那抹始终没有出现在他面前的黑色身影正站在天台上，目睹着江辞表情细枝末节的变化。
青年动作极快，甚至是迫不及待地叠了比人还高的箱子搬到车上，手臂绷紧，细长手指被勒出长长一道红痕。
江辞很期待离开他。
许宥礼长睫微垂，本就瘦削皙白的脸颊更加凹陷，搭配上深黑色的外套，像是一只被老婆抛弃，浑身散发着怨气的男鬼。
光是看着江辞的目光落在除他之外的物品身上，他就觉得心脏像是被数以万计的蚂蚁啃噬似的，传来酥酥麻麻的痛意。
到底怎么做，还能怎么做。
江辞要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爱呢？
被奉为“天才”的许宥礼，竟然也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许宥礼钉在原地，直勾勾看着江辞坐在货车副驾驶上，一点点离开视线。
他回到家，缩在一团无形的黑暗里，在手心捏出江辞的样子，俯身小心翼翼地亲了亲它的额头。
黏湿湿的，附着着许宥礼无比厌恶恶心的血腥气。
可他此刻看着这一团，眼膜却润了两分，仿佛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做和爱人亲密接触的美梦。
江辞、江辞……
他盯着那灰黑色、栩栩如生的双瞳，脸颊红了几分。
四周也不受控制地跟着升温。
半小时后，许宥礼终于冷静下来，靠在冰冷的墙面上，仰起头凝视着一片空白的天花板，苦笑一声。
像只跌跌撞撞的无头苍蝇，每一步格外谨慎、每一步都踩中雷点。
许宥礼正想着，这时，不远处的办公桌响起一声消息提醒。
他前几天发的提问竟新收到了一百多条回复。
标题是：【怎么才能让当初追了我半年的男友重新喜欢上我？】
描述里写了长长一段他们从相遇、相爱到分手挽回的场景，由于需要融入人类社会，许宥礼将分手时发生的事匆匆带过。
但他仍记得打下这串字时自己有多羞耻。
下方也有好几条回复被百赞顶上前排。
【不吃胡萝卜：兄弟，你这是谈恋爱还是把人当小日子整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男朋友欠你八百万呢！】
许宥礼胸口一痛，视线微微凝结，【我现在已经了解他的心情了，该怎么补偿呢？】
底下很快有吃瓜群众回复：【你现在不出现在他面前碍眼，就是最大的补偿了。】
微颤的指尖悬在半空，喉咙干涩得像是塞了一把刀片，疼得要命。
不止外界，就连许宥礼心里那道声音也在告诉他：别再坚持了，他不可能喜欢上你的，他值得更好的人。
微弱光线顺着屏幕照在许宥礼面无血色的脸上。
——这是他一直以来最恐惧的部分。
他始终清楚，江辞很好……甚至太好了，以至于他近乎本能、暴戾地想要藏起这份好，不让任何人有觊觎的机会。
他想不到会有谁不喜欢江辞。
在这份随时会被掠夺的惶恐中，他失控、冷脸、发疯。
原来也不过是丧失安全感而已。
覆在最表层的黑线像是察觉到主人的心思，丝丝缕缕地向外伸出触手，试图钻出窗沿缝隙寻找它们的爱人。
许宥礼闪电般将它们收了回来。
他给江辞带来的困扰够多了。
鼠标渐渐滚动，另一篇回答出现。
【家有三喵：楼主，如果你真的想挽回，我以我为数不多的8段恋爱经历给你一个诚恳建议：去想你喜欢的人他爱做什么，对他真心、不求回报的好。相信我，没有人会拒绝无条件的爱。】
许宥礼沉默了。
他将这段话看了数十遍，依旧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求回报、无条件的爱。
分明熟悉的中文，却组合成从未见过的陌生名词，化作钢针戳动脆弱的瞳膜。
评论区里也大多是唏嘘，认为这种爱压根不存在。
为数不多的一两个人跟着解释：【这很简单啊，我爱你，与你无关，只想让你幸福开心就够了。】
【爱本来就是这样的，不是利益交换，不是把对方当成满足自己的工具，而是两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吗？】
此话一出，更多网友蜂拥而至，嘲笑他们是恋爱脑成精。
许宥礼却恍然大悟。
这段时间以来内心堵塞的那块淤泥，在此刻终于疏通了。
在重来之前，他近乎野蛮地将江辞捆绑在身边。仔细想想，好像只是为了满足内心的安全感而已。
所以，如果他真的爱江辞，应该怎么做？
做个在幕后默默支持他的人？
许宥礼抿紧唇瓣，觉得这个角色对自己来说太有难度。
江辞在搬到学校的第四天，就接到了青阳事务所的电话。
看着这几个世界都没换的号码，江辞狠狠将手里的苹果咬到爆汁，面无表情地接通后，声音含笑道：“您好，哪位？”
“这里是青阳事务所，你是江辞同学是吗？”
听到男性嗓音，江辞愣了两秒。
没想到这次这么郑重，居然是卢煜亲自给他打的电话。
不过，用肚脐眼也知道，肯定是许宥礼和他又串通好，让自己去青阳上班。
江辞应了声。
卢煜继续道：“我之前在视频网站上刷到过你的比赛，很精彩，简历也很丰富。不过，我认为你的风格并不适合青阳，要不要考虑一下先锋事务所？”
先锋和青阳同为四大律所之一，多年来都是竞争关系。
面对出乎意料的提问，江辞说话都磕巴了，“为，为什么？”
他有那么差，让卢煜恨不得将其赶紧推到敌家？
卢煜却笑了，“你别误会，我只是不想淹没人才。你的确是个好苗子，只不过我们青阳主打离婚官司和财产分割，而你显然更适合物权纠纷。”
“如果你同意的话，我现在就将简历发给先锋的hr。”
直到电话结束，江辞脑子还是懵的。
不是，这都哪跟哪儿啊？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