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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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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缕阳光顺着窗帘缝隙照在床上青年薄薄的眼皮上,他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呜咽了声,侧身继续睡。
手还搭在身边突然出现的坚硬胸膛上。
迷迷糊糊的他似乎不满平日柔软枕头变得这么硬,蹙眉向下摸了摸,直到碰见一处柔软时,僵在了原地。
陡然睁开眼,和深黑色的视线撞个满怀。
睡衣顷刻间消散大半。
江辞和许宥礼大眼瞪小眼,昨晚记忆回笼,灰黑色的瞳孔瞬间放大。在意识到手上的东西还在变化时,他猛地松开,背部肌肉像察觉到危险般将他推了起来。
他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皙白还带着几颗零星草莓印的手臂,无语扶额。
——都说酒后乱性,没听说过病后乱性的。
他居然就这么把许宥礼睡了?
关键是,这人是许宥礼!他好不容易、花了多少力气才推远的许宥礼,竟然一时冲动就……
都说人生病时是最脆弱的,很容易对照顾他的人产生依赖和情愫……江辞之前觉得纯属瞎扯,自己早就对男色百毒不侵了。现在想来……还真没错。
“早。”许宥礼眼皮微垂,长睫在脸颊处留下可怜的光影,看起来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晚上。
为了扳回一城,江辞指了指胳膊上的花色印子,质问的口气,“这是怎么回事?许律师,我还生着病呢,你就不能下手……额不,下嘴轻点吗?”
许宥礼没说话,默默将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被啃了红彤彤一大片,还留有牙印的胸膛。
江辞:“……”
他昨晚有这么狂野吗?
严重怀疑是许宥礼为了装可怜自己弄的。
江辞轻咳一声,淡定地挪开视线,“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以后我们就——”
许宥礼依旧低着头,眼神却抑制不住地亮了亮。
他们上次就是这么在一起的。
江辞死缠着,非要酒后的他给个名分。
……等这次和江辞交往后,他一定要认真对他,做一个贴心认真的男朋友。
他会做好家庭主夫,照顾江辞的起居;也会成为他职业上的领路人,等两人并肩的那天。
他会牵好他的手,不会再让他走。
想着想着,许宥礼手指忍不住攥紧被褥,思绪也跟着飘飘然起来。
可下一秒,青年的声音让他如遭雷击。
“当什么都没发生吧。”
明明是中文,许宥礼却半天没明白江辞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抬头,却看见青年面色冷淡地走下床,穿上一套干净的睡衣后,裹着毛毯走到厨房,倒了一杯冰牛奶。
全程没有看他一眼。
慌张感登时快要将他的全部理智吞没,许宥礼慌张起身,想要追问江辞是什么意思,可就在开口的那刻,那些话和逼问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江辞讨厌压力。
如果他现在仗着两人一-夜的情感质问,只会引来无休止的烦躁和厌恶。
即使理智占了上风,感性依旧将许宥礼从万米高空恶狠狠地丢进悬崖,胸口传来阵阵绞痛。
眼见杯子见底,江辞将其随手扔进洗碗机,抬眼看向许宥礼。
他正低着头,眼角通红,胸膛一鼓一鼓,像一只极力克制却濒临失控的野兽。
江辞眼神淡淡,几乎以为他快要发疯。
漫长的一分钟过去,许宥礼看着江辞,嘴角竟扯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好。”
他同意了。
江辞愣了一下。
“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许宥礼滚了滚喉咙,狼狈地从地上捡起散开的衣服,胡乱扣起扣子,跌跌撞撞往外走。
“等等。”
江辞叫住他,转头看着许宥礼面无血色的脸。
虽然他已经死了,肤色白的像墙皮很正常,可现在的许宥礼明显十分不对劲。
身上源源不断散发着阴郁和死气,仿佛体内藏着个炸弹,下一秒就会爆炸一样。
江辞蹙眉,不明白许宥礼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
“你,吃个早餐再走吧。”
许宥礼浓黑色的眼珠动了动,“不用了,谢谢。”
江辞停了停,凝着他的侧脸,“那你做个早餐再走?”
“……”
空气陷入微妙的凝滞。
江辞沉默着,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人家过来照顾他,他将人吃干抹净了不说,第二天还让人做早餐。
听起来像个丧心病狂的恶毒资本家。
江辞轻咳一声,“你要是不愿意也行。”
许宥礼没回答,转头走向厨房。
他熟稔地从冰箱冷藏室拿出鸡蛋、吐司面包、西红柿和生菜叶,又在调料区精准找到了江辞最爱的沙拉酱,动作丝滑,蕴藏着在上流社会厮杀多年的儒雅,将那身凌乱的真丝黑色睡衣也衬得高贵起来。
江辞忍不住又倒了杯牛奶,细细欣赏这副好久不见的画面。
——他甚至对于许宥礼为何对新家这么熟悉的现象见怪不怪。
毕竟如果一个人只是悄悄看着,不对生活做任何干扰,能在他无助的时候适时出现表示关心,床上技巧又爽的要死……谁能拒绝这样的人在身边呢?
江辞想起昨晚许宥礼小心翼翼、生怕生病的自己因幅度太大产生不适的画面,勾了勾唇角。
还挺有意思的。
五分钟后,许宥礼将完美分层,摆盘漂亮的三明治递到江辞面前。
他看起来冷静得吓人,仿佛江辞是雇佣他当厨师的雇主,做饭只是分内的职责。
江辞却嗅到了危险,滚了下喉咙,“许律师——”
“抱歉。”许宥礼听见他的声音,快速侧开脸,灯光还能照见微微莹润的眼珠,“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平静地卸下围裙,离开了江辞的视线。
江辞不明所以地咬了一口热腾腾的早餐。
刚才的表情,让他想起了和许宥礼刚认识的时候。
那时他经常紧绷着脸,冷冰冰的,仿佛被扔进人类堆里的仿生人,遇见天大的事依然保持着冷静和自持。
也许是见惯了许宥礼情绪崩溃的时刻,在看到那张冰冷的脸孔时,江辞竟有些不习惯。
茫然地吃掉一整个三明治,拍了拍鼓起的肚子,江辞闭了闭眼,很快平静下来。
这样也好。
他和许宥礼本来就不合适,既然重来一次,就没必要再纠缠下去。
两人只是上了一次床,在当今社会,作为心智成熟的成年人,彼此都应该明白这并没什么。
许宥礼如果接受了这点,不正符合江辞的心意吗?
想到这里,江辞呼了口气,慢悠悠地回到卧室。
昨晚的药物外卖袋还包装完整地被摆在桌面上,撕开后,才发现里面的几种药都被打了便签纸,写下了用途和一日几次几粒。
字迹是许宥礼的。
思考片刻,江辞将药盒原封不动地塞了回去。
奇怪的感觉。
不止许宥礼,江辞也觉得自己很奇怪。
明明应该和这位“前任”保持距离,居然能在对方冲到家里时没有一点生气,还和他滚了床单。
如果是知道全貌的林弦清,非要一巴掌给他打醒不可。
江辞将整个外卖袋塞进看不见的柜子深处,闭眼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许宥礼现在对他而言,只是个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律师而已。
充其量算个一-夜-情对象。
可等他睁开双眼,看着满床凌乱的战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即便现场已经有过昨晚许宥礼收拾的痕迹,依旧足以看出战况惨烈。
眼不见心不烦,江辞换了套长袖衣服勉强遮住痕迹后,打算从手机上叫保洁来收拾。
就在他走出门时,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
暑热天、没有空调的走廊,竟从地板处冒出怪异的冷意。
几近零度的气温让人汗毛竖立。
江辞蹙紧眉头,表情怪异地按电梯。
直到冷如冰窖的铁坨坨在面前敞开的刹那,青年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了。
——许宥礼,他到底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