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计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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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棕吩咐仆人撤下餐盘，将饭桌清理干净作为三人商议的场地。
苏枋挺直腰背，带着几分探究问道：“你们俩抽到什么身份？”
鹿棕轻叹一声，语气略显嫌弃：“军贸区一个中上资本家的小少爷。”
苏枋闻言略显诧异。
鹿棕的地位不足以调动官方人员，那是谁？
鹿棕接收到苏枋疑惑的目光，闷闷不乐地抬手指了指苏枋身旁的薛缃。
薛缃立即骄傲地扬起下巴，得意地轻哼两声：“本小姐可是精英区的人。”
苏枋适时地露出崇拜的表情，双眼笑盈盈地望向她：“哇，大背景啊！”
苏枋这夸张的反应一下子逗笑了鹿棕，整个人懒洋洋地趴在桌上，配合苏枋的演出。
下一秒，鹿棕俊朗的脸上写满惆怅，唉声叹气道：“唉哟，看来我这个金大腿该退位了。”
鹿棕浮夸的表情让苏枋忍俊不禁，唇角微扬：“不至于这样，又不是进来就失效了，等出去后还要仰仗你呢。”
薛缃被打扰了炫耀，一巴掌重重落在桌面上，气急败坏：“喂，你们两个！”
鹿棕单手托腮，目光温和地注视着苏枋终于放松下来，深褐色的眼眸里漾着满满的笑意。
待苏枋神色恢复如常，三人才真正切入正题。
苏枋指尖轻叩桌面，冷静分析道：“我们的随机身份是必死的。”
三人目光交汇，同时得出了那个显而易见的结论。
“精英区会沦陷。”
薛缃利落地打了个响指，随即意识到什么般皱起眉头：“那居民区就是下一个屠宰场。”
她回忆起先前目睹的血腥场面，干脆地站起身：“这地方不能待，我们得撤。”
鹿棕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嘴角挂着玩味的笑，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着什么急，十五天的战争才刚开始。”
他眯起眼睛，语气轻佻却透着笃定：“居民区的防御系统可不是摆设，撑个两三天绰绰有余。”
薛缃闻言神色稍霁，随手将长发拨到肩后，整个人放松地趴在桌上：“横竖都是死局，异能觉醒又没个准信。”
她歪头看向苏枋，英气的眉宇间难得露出几分倦意：“这测试到底想考我们什么？”
鹿棕坐在主位上冷冷回答薛缃的问题：“就当是一场普通的升学测试。”
他抬眼扫过二人，玩世不恭的表象下目光如刃：“现在不是正在想破局之法？”
三人互相看了几眼，沉默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苏枋的眸子在灯光下泛起幽深的光泽，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点：“被动防守不如主动破局。既然是测试，我们就该掌控主动权，提前终结这场战争。”
薛缃坐在椅子上利落转身，鹿棕也收起散漫的姿态，两人不约而同地注视着苏枋。
“我研究复盘过几场著名战役，其中包括27保卫战。”
“战争的关键完全取决于精灵族的战力，恶部连辅助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捡漏的鬣狗。”
他稍作停顿，眼神变得深邃。
有一个在他心底埋藏已久的结论，匪夷所思到至今不敢和其他人讨论——精灵族和恶部可能不存在合作。
很离经叛道的结论，篡改历史的疯言疯语会让苏枋再进反省局。
苏枋喝了一口女仆端过来的茶，清清嗓子斩钉截铁地总结：“恶部不足为惧，搞定精灵族就可以。”
鹿棕轻轻摩挲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说得不错。”
他忽然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那我们的军师大人打算怎么‘搞定’精灵族？”
苏枋闻言眼睛一亮，像只发现猎物的小狐狸般凑近鹿棕，漆黑的瞳孔里闪着狡黠的光：“大金主，需要你的时候到了。”
他故意拖长声调：“想必您这儿有精灵族的独家情报。”
鹿棕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他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对上苏枋那双写满期待的眼睛，终是叹了口气：“你啊……”
沉吟片刻，他斟酌用词给出信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地球上的生物——精灵，发现于新纪元225年，精灵外貌优异，多为浅发，辨别特征是尖耳，均有异能，擅弓，身体素质高于人类。”
苏枋兴奋地等待竹马的独家消息，听到最后，一脸怀疑地看向鹿棕。
另一边翘首以盼的薛缃也满脸“就这”的表情。
人尽皆知的知识，还是复刻他们教科书《生物百科》上的原文。
鹿棕忽然笑出了声，肩膀随着笑声轻轻抖动。
等他终于笑够了，抬起那双泛着水光的深褐色眼眸时，眼角还挂着笑出来的泪花。
鹿棕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擦拭眼角，慢悠悠开口：“好啦，不逗你玩了。”
“精灵族的异能都是木系异能的外显，虽然个人作战能力强，但是数量稀少。”
薛缃双臂一摊，整个人毫无形象地趴在桌面上，彻底放弃从鹿棕嘴里套话的打算。
苏枋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轻叩，大脑飞速运转。
碎片化的线索在他脑海中不断重组。
“植物生长会改变土壤性质，”他低声呢喃，忽然想起战场上那些不合常理的藤条生长轨迹。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脑海，他猛地抬头：“精灵族能操控自然法则？”
鹿棕只是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苏枋见状轻叹一声，垂眸掩去眼中的思绪。
他知道，鹿棕的纵容到此为止了。
薛缃提问打断了苏枋的沉思：“人数少是多少？”
鹿棕漫不经心扫了“好奇宝宝”一记眼刀，那寒意让薛缃条件反射般缩了缩脖子。半晌，他才慢悠悠道：“比曙光人数少。”
“呵。”薛缃嘴角抽动，忍着脾气冷笑。
她在心里默念三遍“冷静”，才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忍住，忍住！你干不过他的，敷衍就敷衍，掉不了肉！
薛缃余光瞥见鹿棕那副狐狸似的假笑，薛缃干脆别过脸去，右手包裹遮挡着左手攥紧的拳头。
呸，讨厌的鹿狗！
苏枋听到鹿棕奇葩的回答，瞬间被吸引注意。
“嗯？这是人数少？”
鹿棕转移视线，不经意间变幻情绪，面对苏枋已然是温柔似水的表情。
薛缃抱臂冷笑，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双标狗！
苏枋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在鹿棕的纵容下，他凑近鹿棕，轻轻拽了拽鹿棕的袖口，声音放软：“哥哥。”
这声称呼让鹿棕耳尖微红，崩溃防线，丢盔卸甲。
苏枋乘胜追击，又连着喊了几声，最后甚至晃了晃他的手臂。
鹿棕终于败下阵，别过脸闷声道：“这个时间点的精灵族数目不超过五百。”
听到这个数字，薛缃和苏枋惊诧万分。
知道人数少，没想到有这么少。
苏枋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数字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记忆深处的某个匣子。
一本从黑市淘来的禁书，红色书皮的精致书，从书封到书页完好无损，在禁纸质书的大环境下非常难得。
当时来百货交换物品的苏枋一眼注意，想着自己所存无几的货币，只能望而却步。
当时裹着破旧斗篷的书主，在看到他驻足观望时，竟直接推开几个争相竞价的买主，像甩掉什么可怕的东西般，以非常低廉的价格把那本烫金红皮书硬塞卖到他手里。
那是很厚的一本书，鲜艳的红，外封除了烫金纹路，没有任何字，说是书籍，其实更偏向于随手记录的笔记。
书里很多晦涩难懂的内容，有很多不明所以的数据记录，偶尔夹杂着几句随手写下的日记。
所有的书页都写满满当当，苏枋看得头疼，随手翻了几下，发现一些关于精灵的零散记录。
因为当时对精灵不感兴趣，又加上看不懂，后面就没再研究，也不知道放哪去了。
苏枋抵着脑袋，左思右想，可算想起一些具体内容。
“芳芳？”
鹿棕见苏枋久久不说话，随后又一脸凝重的表情，他连着叫了几声，终于拉回苏枋的思绪。
“身体不舒服？”
鹿棕歪着身子倾向苏枋，手已经摸上他的脖子，还有往上摸的倾向。
苏枋及时扣住鹿棕担心的手腕，“我身体没问题。”
苏枋瞧着鹿棕的脸色，微微抬眸看向薛缃，声音平稳：“我有一个主意。”
“嗯？”
苏枋听见鹿棕从鼻腔里发出的上扬鼻音，他没抬眼，指节在桌面轻叩两下，声音低沉而笃定地陈述完毕。
“精灵能力和自然相关，他们与自然相辅相成，现在地球环境恶劣，他们的能力也受到很大影响。”
苏枋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眼神里盛满怜悯，唇瓣轻颤着吐出那句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话：“他们离开领地能力会衰弱。”
场内接收到信号的薛缃和鹿棕，前者犹如数据过载宕机的机器人，反复重启再过载，然后彻底宕机。
后者听到苏枋的话，仅是改变手势动作，从搭在桌上改为两手交叉握紧，慢慢垂下头。
只能看见紧闭的嘴角和高挺的鼻尖，以及一双快速颤动的长睫毛。
鹿棕缄默了一分钟，再次抬头，他眼里并没有震惊。
苏枋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失落，到底没能撬动鹿棕那张玩世不恭的面具。
想来凭鹿棕的身份地位，早就知晓精灵族的致命弱点。
高层多年的猜测在此刻得到苏枋的证实，鹿棕的目光缓缓移向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蹙起眉头，眼神逐渐沉了下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声音沉冷，字字都带着秋后算账的寒意。
苏枋指尖蹭了蹭鼻尖，脸上不动声色，声音却飘忽了几分：“嗯……那个，之前柒……”
这含糊的几个字像钥匙般瞬间打开了鹿棕的记忆匣子。他眼神陡然锐利，目光如刀般钉在苏枋脸上。
“是之前？现在没再犯？”
明明是温和的疑问句式，却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提问者只允许有一个答案。
苏枋喉结滚动，在对方灼人的注视下飞快答道：“没有！那些，早都被你收走了。”
鹿棕上下打量苏枋，五六分钟后收回视线，这件事就算揭过。
“同样的错误没有第二次机会！”
薛缃看半天戏，根本插不进两人的空间，不满地吵吵嚷嚷说两人背着她有了别的小秘密。
严肃气氛得到缓和，回归会议本来的目的。
鹿棕确认完苏枋的情况后，又恢复事不关己的状态，懒懒散散躺靠椅背，漫不经心说出苏枋的潜台词。
“所以精灵的血条是固定的。”
“我们需要组建一支规模可观的队伍，”苏枋立即接过话头，眼中闪烁着战略家的光芒，“配合精良的武器，通过持续消耗来削弱他们。”
苏枋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想法：”最关键的是利用人海战术分散精灵。”
两个人沉默地注视着讲解中的苏枋，一个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一个半阖着眼睑在脑海中推演着这个计划的每个环节。
会议室里只剩下苏枋清朗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三种截然不同的思考频率在此刻达成了微妙的同步。
几缕昏黄的阳光穿透厚重云霭，透过窗户，最终停驻在苏枋的发梢，为他乌黑的头发镀上一层跃动的金芒。
他神采飞扬地阐述着计划，眼角眉梢都跳动着蓬勃的朝气，仿佛连窗外阴郁的天色都被他眼底的光亮点燃。
鹿棕不自觉地放柔了目光。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与记忆中那个总是昂着小脑袋、用天马行空的点子捉弄自己的孩童渐渐重叠。
时光荏苒，苏枋那份纯粹的赤子之心从未改变，像永不熄灭的火焰，永远热烈，永远耀眼。
苏枋突然凑近鹿棕眼前，狡黠地眨眨眼：“怎么样，这次的计划够精彩吧？”
熟悉的恶作剧神情让鹿棕恍然回到幼年时光。
鹿棕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
这个永远纯粹的灵魂，不知何时已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光。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