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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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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是适合睡觉的季节，尤其是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之后。
前几年，一中为了赶市里的最美中学评选，花钱移了不少樱花树在主干道的两边，号称要做一条“樱花长廊”。
后来，最美中学没评上，路边的这两绺樱花树，反而成了学生们口口相传的最佳告白地点。
……最佳的原因是，找几个人在树上踢两脚，慢慢散落的花瓣，颇有几分偶像剧的氛围。
这种环境下，告个白，再打个啵，基本就是少男少女心里最浪漫的场景了。
往常下过雨之后，一中的学生都不会来这条长廊，雨水搅着花瓣后，再被脚踩到，实在有点恶心。但今天不一样。
今天，告白点儿那片最大的樱花树上，贴了一张巨大的A4纸，上面用黑色马克笔写着硕大的几个字：我是高二（5）班的白斌，我喜欢男人。
等教导处的孙主任闻讯赶来时，这一片已经被看热闹的组团参观了三轮了。
孙主任一把把A4纸从树上扯下来，气得头顶的假发片都颤了两下，抖着嘴唇说：“胡、胡闹！”
围观人群没有被他这幅模样吓跑，反而嘻嘻哈哈的在周围笑成了一片。
“把白斌叫到教导处来！”孙主任随手指了一个白斌他们班的学生，那同学歪东扭西的说了声“ok”就一溜烟跑了。
见周围人还在看，孙主任眼睛一瞪，环视了一圈后，怒道：“还不回去上课！上课铃响了没听见？要不要我一个一个的逮着扣分啊？”
众人这才意犹未尽的跑了。
十分钟后，白斌老老实实的出现在了教导处。
“你说说你！你说说你！还有一年就高考了，能不能让人省点心！能不能！”
孙主任右手手背往左手掌心里拍得啪啪作响，看白斌吊儿郎当的样子，一副痛心疾首，仿佛下一秒就要厥过去了的模样。
“我都说了，这事儿真不是我干的。”
“放屁！”孙主任一激动爆了个粗口，“你那字儿我还认不出来？龙飞凤舞的，写个‘人’字结尾还弯个勾，怎么？写的时候心情好得不得了是吧！”
白斌摸了摸脖子，嘴巴咂摸两下，笑道：“确实还不错。”
“不错个屁！写检讨，叫家长，明天一起带过来！”
白斌撇撇嘴，点了点头之后顶着孙主任杀人的目光，慢悠悠的回教室里去了。
这节课是自习，教室里没有老师，但班上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这是独属于“火箭班”的自觉性。
白斌推门进去的时候，老旧的木门有点卡住了，发出了难听的“吱呀”声，他下意识的小声骂了一句：“卧槽。”
等抬起头时，就看见一屋子的脑袋，正整整齐齐的抬头看着他。
白斌有些无语的慢慢走到自己位置上，见那些脑袋跟着他的动作一点一点的转过来，带着探究的眼神持续性的落在他身上，有些不爽：“看够了吧，怎么，要我跳个舞加个餐吗？”
班里传来一些小范围的笑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总算是少了不少。
白斌有些烦躁的打开水瓶喝了一口，这就是他讨厌待在这里的原因。
这里的人好像天生就带着秩序感，每次看到这样整齐统一的画面，他心里就阴暗得想要做些什么来撕碎这样的场景。
“大斌？大斌？”当然，这种时候也有一个例外的。
“干嘛？”白斌神色稍霁，前桌的章邯就是这个班里的例外，他挺特别的，特别的烦人。
“猴儿叫你去干嘛啊？你真喜欢男人啊？啊？？”
猴儿是他们私下给孙主任取的名字，一开始叫人老孙，后面觉得这样说他坏话太不保险了，有人提议叫他大圣，孙大圣嘛。有人又不乐意了，说：“你看那秃瓢，有半点孙大圣的样儿吗？”
白斌听了半天，插嘴道：“叫猴儿吧。”
章邯当时笑的前仰后翻的，于是就把这昵称保留下来了。
不过章邯不太会念儿化音，总是把重音放在那个“儿”字上，听着像叫孙主任小名一样。
“对啊，喜欢男人不行？你歧视同性恋？”白斌斜眼看他。
“你牛，你是这个。”章邯冲着他竖了竖大拇指，“那你怎么突然出柜了？难道是有喜欢的人了？迫不及待了？”
白斌笑了笑没说话，章邯皱着眉头看了他半天，突然福至心灵，紧皱的眉头一下张开了，半瞪着眼睛不可思议道：“我靠，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转过去。”白斌笑容不变，“要不然我就揍你。”
“啧。”章邯有些不甘心的把身子转了过去，摇了摇头，故意说，“诶人不如新，衣不如故。有了暗恋对象，哥们儿就能随便揍咯。”
白斌差点笑出声。
章邯这人嘴贱，但是有意思，一点不像个学霸，每天和他贫几句，算是解压了。
放学的时候，孙主任又来教室里晃了一圈，重点提醒白斌明天别忘了请家长的事情。
白斌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见他的家长？他都不一定能见着呢！
结果估算错误，回家的时候，院子外停了一辆黑色的卡宴。这是老爸一贯的作风，不管车牌多嚣张，车的颜色永远都是黑色。
据他说，这叫低调。
……低调个屁。
放学的好心情被打散了个七七八八，白斌迅速敛下了嘴角的那点笑意，颇为烦躁的走了进去。
客厅里，老爸正在喝茶，旁边围了三个保镖，像参观一样的。明明是很严肃的氛围，白斌硬是看出了几分喜感。
“回来了？”老爸放下茶杯，淡淡的说道。
“嗯。”
“上月月考的成绩单给我看看。”
果然，老爸回家只会围了这一件事。
白斌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将随意塞在包里的成绩单拿了出来，再由保镖递到老爸的手上。等老爸看了成绩单后，眉头果不其然的皱了起来。
“上次是第六名，这次为什么还是第六名？”
白斌没说话。
“学习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也不想多问多管，但你明明可以……”
“明明可以做得更好，为什么总是发挥不出应有的实力……对吧？”白斌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略带嘲讽的接过了他的话，“让你失望了，这就是我应有的实力。我考第六，因为我只能考第六，没有什么发挥不发挥的，我就这个水平。”
“和我犟嘴你觉得很痛快？”老爸也不生气，“逞一时口舌之快有什么用？不要说什么读书无用论，以后你走上社会就知道了，文凭有多重要。家里不可能一辈子给你兜底的，你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靠自己？”白斌咂摸了两下，突然笑了，“我靠自己成为了体育特长生的时候，你怎么不同意我去学体育呢？”
“这是两码事。”
“这不是两码事，这是你双标。”
撂下这句话后，白斌不顾老爸难看的脸色，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不想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了，反正结果已经是那样了，不管怎么和老爸吵，最后也扭转不过他的观念。
拿起书包准备回房时，眼角瞥到老爸紧皱的眉头后，白斌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咧嘴一笑。回头道：“教导处的孙主任让你明天去学校找他。”
“孙主任？找我做什么？”
“不知道啊。”白斌耸耸肩，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你不是号称自己是优质父母嘛？不会连你儿子的老师叫你去趟学校，都准备放鸽子吧。”
“我知道了。”老爸说完后，继续喝他的茶。
因为突如其来的“去学校”行程，老爸破天荒的在家里过了个夜。
第二天一早，白斌便坐着他的卡宴一起去了学校。
上课铃响前，白斌给老爸指了指教导处的位置后，就回教室了。
等第一节课下后，他再溜达到教导处时，果然看见老爸在办公室里铁青中又带着尴尬神色的脸。
一股莫名的爽感冒了出来。
可惜，还没欣赏多久，他就被老爸的目光扫到，然后听见一声怒吼：“把他给我抓起来！”
跟着的三个保镖闻讯而动，白斌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一步跳楼跑了。
还好，教导处在二楼，他向来运动能力强，直接翻墙跳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楼上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学生。这种穿着一身黑衣黑裤的保镖抓人现场，估计也是第一次看到。
好事的还会一边对白斌吹口哨，一边估计伸脚去拦后面抓人的人。
白斌一个漂亮的跳跃，跳过了学校的假山，回过头对着看热闹的人群行了个夸张的绅士礼后，又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一溜烟跑了。
教学楼肯定不能去，老爸的保镖还被拦在那边呢。
思索了两秒，白斌拔腿就往艺术楼那边跑了过去。最近市里在搞夏令营，那边现在应该是空的。
他三步并作两步跳上二楼，随机开了一个画室的门，开门的瞬间，窗外的空气和敞开的门形成，刚走进去，门就被风吹得“砰”一下关了起来。
白斌正准备拉门的动作被吓了一下，回头准备找地方蹲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迟疑的声音：“……你在干嘛？”
他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然后愣住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