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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裂痕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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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亦小心地卷起校服袖子，检查手臂上的绷带——还好，没有渗血。宋祁与留下的钥匙在桌上闪着微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放进口袋。
校门口的学生络绎不绝。江亦刚走进校园，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亦哥！"陆辰小跑着追上他，"昨天找你半天，去哪了？"他的目光落在江亦的手臂上，"受伤了？"
江亦下意识拉了拉袖子："不小心划的。"
陆辰还想追问，朱磊从旁边冒出来："哇靠，江亦你打架了？"他的大嗓门立刻引来周围同学的侧目。
"没有。"江亦加快脚步，"训练时摔的。"
教室里的嘈杂声在江亦进门时微妙地降低了几分。几个同学偷偷打量着他，窃窃私语。江亦径直走向座位，发现宋祁与已经在了，正低头翻着一本画册。
"早。"江亦轻声说，将钥匙放在宋祁与桌上，"谢谢。"
宋祁与抬头，目光在江亦的手臂上停留了一秒："嗯。"他收起钥匙，又补充道，"换药了吗？"
"换了。"江亦坐下，两人之间恢复了那种熟悉的沉默，但不再像从前那样剑拔弩张。
上课铃响起，蒋老师走进教室，目光扫视全班："研学心得交上来。"她突然注意到江亦的伤，"江亦，你手怎么了？"
"不小心划伤，老师。"江亦回答。
蒋老师皱了皱眉，没再多问。但课间时分，关于江亦受伤的传言已经开始发酵。
"听说是跟社会上的混混打架..."
"不对，我听说是见义勇为..."
"得了吧，我表哥在警局，说昨晚有持刀伤人案..."
谣言像野火般蔓延，每个传播者都添油加醋。江亦去厕所时，甚至发现几个低年级学生看见他就绕道走。
午休时分，江亦独自坐在食堂角落。景逸发来消息：「亦哥，司辰那傻逼报警了！说你持刀威胁他！」
江亦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他先动的刀。」
「我知道！但我爸刚告诉我，司景年找了关系，非要立案不可！」景逸回复，「你要不要先避避风头？」
江亦关掉手机，食不知味地嚼着饭菜。突然，餐盘重重落在对面的声音让他抬起头——是宋祁与。
"你持刀威胁人？"宋祁与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字字清晰。
江亦的筷子停在半空："什么？"
"全校都在传，"宋祁与的蓝眼睛冷得像冰，"说你昨晚拿刀威胁你弟弟。"
江亦放下筷子："那是他的刀。"
"所以确实有刀。"宋祁与的语气变得危险，"你昨天可没说这个。"
"我说了他带刀。"江亦皱眉。
"你说他'掏出什么'，然后'金属寒光一闪'。"宋祁与精确地复述江亦昨晚的话，"你没说那是刀，更没说你也用了。"
江亦的胸口突然发闷："我没用。"
"那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说你持刀伤人？"宋祁与质问，"连警察都惊动了？"
"你调查我？"江亦的声音陡然提高，引来周围几桌的侧目。
宋祁与冷笑："需要吗？全校都在讨论。我还以为你至少会诚实一点。"
"我没必要向你解释。"江亦站起身，"信不信随你。"
"确实没必要，毕竟我们'不熟'。"
最后两个字像刀子一样扎进江亦心里。他拿起餐盘转身离开，背后传来朱磊小心翼翼的声音："祁哥，怎么了？"
"没什么，"宋祁与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就是发现自己看错人了。"
下午的课江亦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能感觉到宋祁与的目光像实质般烙在他背上，冰冷而陌生。放学铃一响，他就迅速收拾书包准备离开。
"江亦，"蒋老师叫住他，"教务处找你。"
教务处的气氛凝重。徐主任坐在办公桌后，旁边是穿着制服的警察和满脸怒容的司景年。司辰站在一旁，手腕上夸张地缠着绷带，看见江亦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江亦同学，"徐主任严肃地说，"这位警官有些问题要问你。你父亲也在这里。"
"他不是我父亲。"江亦平静地纠正。
司景年的脸色更加难看："看看这是什么态度！小小年纪就持刀伤人，以后还得了？"
"我没有持刀。"江亦直视警察，"是司辰带的刀，他先动手的。"
"胡说八道！"司辰激动地喊道，"明明是你约我出去，还威胁我！"
警察抬手示意他们安静："江亦同学，有目击证人吗？"
江亦想起景逸，但他不想把朋友牵扯进来："有，但他不会作证。"
"为什么？"警察皱眉。
江亦没有回答
司景年突然笑了："徐主任，你看到了吧？这孩子不仅暴力，还满口谎言！我儿子手腕上的伤难道是假的？"
"需要验伤。"江亦说，"刀上只有司辰的指纹。"
警察和徐主任交换了一个眼神："你怎么知道？"
"因为宋祁与把刀拿走了。"话一出口江亦就后悔了。他不该把宋祁与卷进来，尤其是在他们刚吵完架的情况下。
"宋祁与？"徐主任惊讶地问，"他也参与了？"
"没有。"江亦迅速说，"他只是路过，阻止了司辰。"
警察记录下这个名字："我们需要找他核实情况。"
走出教务处，天已经黑了。江亦站在空荡荡的校园里，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手机震动，是沈洁的来电。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按下了拒接键。
"江亦。"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亦转身，看到宋祁与站在路灯下，影子拉得很长。
"警察找你了？"江亦问。
宋祁与点头："说了实话。"
"谢谢。"江亦低声说。
"不是为了你。"宋祁与的语气依然冰冷，"只是不想撒谎。"他顿了顿，"刀我已经交给警察了，上面确实只有司辰的指纹。"
江亦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好。"宋祁与走近一步，"你知道司景年是谁吗？"
江亦困惑地摇头："我继父。"
"他是市政协委员，和教育局局长是大学同学。"宋祁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现在他咬着不放，学校可能会给你记过，甚至更严重。"
"我不在乎。"江亦说。
"我在乎！"宋祁与突然提高音量，又迅速压低，"你明明可以避免这一切。为什么要单独去见司辰？为什么不告诉我全部真相？"
江亦看着宋祁与眼中的怒火，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以为我在利用你？"
"不是吗？"宋祁与冷笑，"先是在医务室套近乎，然后让我'偶然'救你，现在又把我扯进你的家庭纠纷——"
"够了！"江亦打断他，"如果这就是你的想法，那我们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两人对峙着，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最终，宋祁与转身离开，丢下一句话："随你便。"
江亦站在原地，看着宋祁与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李静怡的消息：「江亦，听说你因为我和司辰打架了？是真的吗？」
江亦没有回复。他慢慢走向校门，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校门外，沈洁的车停在那里，车窗摇下，露出她担忧的脸。
"小亦，"沈洁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谈谈好吗？"
江亦看着母亲红肿的眼睛，最终还是上了车。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是他从小闻到大的味道。沈洁没有立即开车，而是握住了江亦的手："司辰都告诉我了。"
"他告诉你什么？"江亦抽回手，"他拿刀捅我的部分？"
沈洁的脸色变了："什么刀？他说是你..."
"算了。"江亦靠回座椅，"送我回学校宿舍吧。"
"小亦，"沈洁的声音颤抖着，"妈妈知道你受了委屈，但司景年答应只要你不追究，他也会让司辰..."
"我不需要他的施舍。"江亦打断她，"也不会道歉。"
沈洁终于哭了出来："那我该怎么办？一边是丈夫和继子，一边是我的亲生儿子..."
江亦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突然觉得很累："在前面路口放我下来吧。"
"可是..."
"我想一个人走走。"
沈洁无奈地靠边停车。江亦下车前，她突然说："那个宋祁与...是他救了你吗？"
江亦惊讶地转头："司辰提到他了？"
"他说...那个男孩很危险，有暴力倾向。"沈洁担忧地说，"让你离他远点。"
江亦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一点温度："真有意思。昨晚要不是宋祁与，你现在可能要在医院认尸了。"
"小亦！"沈洁惊恐地喊道。
"再见，妈。"江亦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进人群。
街角的便利店亮着刺眼的白光。江亦买了一包烟和打火机——他平时几乎不抽烟，但今晚需要点什么来麻痹自己。点燃的香烟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像他此刻飘摇的心情。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李静怡的电话。江亦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江亦！"李静怡的声音带着急切，"我刚听说司辰报警了！你没事吧？"
"没事。"江亦吐出一口烟，"抱歉把你卷进来。"
"别这么说，"李静怡坚定地说，"如果需要作证，我愿意出面。司辰造谣我的事，全班都可以证明。"
江亦愣住了："你...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李静怡轻声说，"你是在保护我啊。虽然...虽然我们没可能，但我很感激。"
江亦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份善意，只能沉默。
"对了，"李静怡突然说，"宋祁与知道真相吗？我刚才听到他们班有人说你...不太好听的话，宋祁与差点跟人打起来。"
江亦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时候？"
"就放学后。有人说你'装好学生其实是个暴力狂'，宋祁与直接把那人推墙上了。"李静怡说，"我还以为他知道实情呢。"
江亦掐灭烟头："他不知道。我们...吵了一架。"
"那你应该告诉他真相。"李静怡认真地说，"我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
挂断电话，江亦站在街头，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他突然想起研学那晚，篝火旁宋祁与画素描时专注的侧脸，还有雨夜里那句"扶着我肩膀"。
也许李静怡是对的。也许他应该再给这段友谊一次机会。
但当他拨通宋祁与的电话时，听到的只有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