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突发失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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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离的咖啡杯在办公桌上留下一个浅褐色的圆痕。自从B-2473事件过去两周，这个印记每天都在向外扩散，像某种缓慢生长的菌落。
“将离，你的调令”yi6把文件袋放在咖啡渍旁边“航安司特别调查组副组长，厉害啊～”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将离的睫毛下投下阴影。
他翻开文件，任命书上烫金的民航局徽章闪着刺眼的光——这个位置本该是父亲程时毅的，如果五年前那架MD-11没有坠毁的话。
“清灸知道了吗？”yi6挤挤眼睛“你俩现在...？”
将离的手机适时震动。清灸发来的照片里，他穿着滑稽的围裙站在将离的厨房，案板上躺着条面目全非的鱼。
文字泡跳出来：「将老师，今晚海鲜大餐~PS：超市阿姨说鲈鱼最适合见家长」
将离的耳根发烫。自从那个暴雨天的吻之后，清灸越发肆无忌惮，甚至擅自约了他周末去见将母——那个自从丈夫去世后就很少说话的女人。
“替我保密”将离对yi6说，却掩饰不住嘴角的弧度。
yi6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临走时却回头：“对了，江振虽然停职了，但他的人还在...你小心点。”
窗外，一架东航客机正滑向跑道。将离眯起眼，突然发现那不是普通的客机——机尾喷涂着UN字样，是联合国特派航班。
将离的公寓弥漫着焦糊味。清灸手忙脚乱地把煎成黑炭的鱼倒进垃圾桶，脸上还沾着油渍。
“要不叫外卖？”他从背后环住将离的腰，下巴搁在对方肩上“我知道有家店——”
将离转身，吻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清灸的嘴唇沾着海盐的味道，淡淡的软软的让人心尖发颤。
这个吻逐渐加深，直到清灸的后腰撞上厨房的料理台，把上面的碗勺撞的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将离...”清灸喘息着扯开自己的衬衫纽扣，将离把清灸抵在料理台上“…你知不知道你认真的时候很投入——”
在他们正准备火热的时候，刺耳的门铃声打断了他们。将离皱眉去开门，外面站着东航人事部的王主任，手里拿着个蓝色文件夹。
“紧急调令”王主任的目光越过将离，扫了眼衣衫不整的清灸，瞬间了然，可惜这是上级的紧急调令，要辛苦小情侣中断一下了“许副驾，明早8点UN7161，喀布尔”
清灸的笑容凝固了。将离一把抓过文件，上面的黑色字体刺得眼睛生疼：“战备航线？他才刚飞完120小时国际线！”
“特殊时期，特殊安排”王主任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厨房的一片狼藉“对了，将组长，航安司明天要听您关于B-2473的调查报告吧？请您准备好。今晚就不要太过火了”王主任看着俩人羞红的脸笑嘻嘻的离开
门关上后，清灸从将离手里抽出文件，随手扔在沙发上：“没事的，这种任务我熟”他试图去搂将离的腰“我们继续...”
将离推开了清灸，径直走向书房。
五年前父亲接到临时调令时，也是这样的傍晚，也是说着“没事”。他拉开最下层的抽屉，取出一本包着航空图的老相册。
“这个给你”他将夹在相册里的银色徽章递给清灸“我父亲留下的护身符”
徽章背面刻着「守望天空」四个小字，边缘已经磨得发亮
清灸小心地把它别在制服内衬，突然将将离拉进怀里。两人胸口相贴，心跳声重叠成急促的鼓点。
“等我回来。”清灸的声音闷在将离颈窝“我们去挪威看极光，就像计划的那样”
将离没有回答，只是更用力地回抱他。
窗外，暮色中的飞机一架接一架起飞，像迁徙的鸟群。
凌晨四点，将离在黑暗中醒来。身边的位置空着，浴室传来水声。
他光脚走过去，看见清灸正对着镜子调整制服领带，右颊的淤青已经变成淡黄色。
“吵醒你了？”清灸透过镜子对他笑“UN的制服真丑对吧？”
将离走过去，默默帮他整理领口。镜子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像一张老照片。清灸突然转身，从洗漱台抽屉里掏出个丝绒盒子。
“本来打算从喀布尔回来再给你的”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两枚素净的银戒“现在提前一下”
戒指内圈刻着经纬度坐标——将离认出那是他们第一次看星星的山坡。清灸把稍小的那枚戴在将离无名指上，尺寸分毫不差。
“你怎么知道我手指尺寸...”
“之前我趁你睡觉量的”清灸得意地笑，随即正色道“将离，等这趟回来…”
“我们结婚吧。”
花洒没关紧，水滴砸在瓷砖上的声音像秒针走动。将离盯着戒指看了很久，久到清灸开始不安地抿嘴——那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好。”将离最终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清灸欢呼着把他抱起来转圈，两人跌跌撞撞，撞倒毛巾架，又碰翻了牙杯。
在晨光熹微的浴室地板上，将离跨坐在清灸腰间，俯身吻他带着牙膏味的嘴唇，仿佛要把未来可能的分离都预支成此刻的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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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机场国际出发厅，UN7161的登机提示已经响起第三遍。
清灸背着 parachute bag，手指不停摩挲着制服内衬的徽章。
“最多两周”他捏了捏将离的手指“记得想我。”
将离点头，喉结上下滚动。他昨晚偷偷往清灸的行李夹层塞了封信——如果真有什么意外，至少...至少...
“清机长！”地勤人员跑来催促“塔台给了优先起飞位！”
清灸最后吻了下将离的戒指，转身走向安检口。他的背影在逆光中显得格外挺拔，像棵年轻的白杨。
将离站在原地，直到那架喷涂着UN标志的飞机滑入跑道，加速，最终化作蓝天中的一个小点。
塔台的同事发来消息：「将组，航安司的人到了，催问B-2473报告的事。」
将离最后看了眼晴朗的天空，转身走向停车场。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UN7161的驾驶舱里，清灸正皱眉翻看刚收到的航路变更通知——新航线将经过一片没有雷达覆盖的区域，而签派员塞给他的咖啡杯底，粘着张字条：「液压系统已检修，祝飞行愉快。——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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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安司的会议室冷得像停尸房。将离盯着投影幕布上的B-2473事故分析图，耳中嗡嗡作响。
无名指上的银戒硌着钢笔，在会议记录本上压出一个个小凹痕。
“将组长？您对液压阀的检测数据有补充吗？”
白发苍苍的航安司长敲了敲桌子。将离猛地回神，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钉在他身上。
墙上的时钟显示15:47——UN7161应该已经进入喀布尔空域。
“抱歉”将离调出平板里的文件夹“这是东航近三年所有B787的液压系统检修记录，可以看出...”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来电显示「塔台周晓阳」，这很不寻常——实习生从不会在他开会时打扰。
“接吧”司长叹了口气“特殊时期”
将离快步走到走廊，电话那头传来周晓阳急促的喘息：“将老师！UN7161失联了！最后坐标在北纬36——”
钢笔砸落在地面上，溅出的墨水像一摊血迹。将离的视野边缘开始发黑，耳边响起五年前那个同样焦灼的午后，当时电话里说的是“MD-11失去雷达接触”。
“多久了？”他的声音不像自己的。
“17分钟...将老师？将老师！”
将离已经冲向电梯。走廊尽头的电视正在播放实时新闻：「联合国包机UN7161在阿富汗空域失去联系，机上载有12名机组人员和45吨医疗物资...」
塔台乱成一锅粥。将离推开紧急会议室的门时，东航总飞行师正在咆哮：“...立刻通知外交部！那破地方连个像样的雷达站都没有！”
雷达屏幕上，UN7161的最后光点停滞在兴都库什山脉上空，像一只被钉住的蝴蝶。将离径直走向主控台，调出最后三分钟的通讯录音。
静电噪音中，清灸的声音依然清朗：“喀布尔塔台，UN7161高度31000，预计25分钟后...等等...”一阵刺耳的干扰音“...液压警报！主系统压力下降，备用系统失效...”
录音在此处中断。将离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调出飞行数据流。在信号消失前0.3秒，液压压力从正常值直接跌为零——这不可能是自然故障。
“找最近的备降场”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冷静得可怕“联系北约空中管制中心，请求卫星扫描该区域。”
yi6悄悄递来一杯水，杯底压着张字条：「江振一小时前去了外交部的紧急会议」
窗外，暮色渐渐笼罩跑道。将离盯着UN7161的最后坐标，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很少联系的号码。
“妈…”他声音发紧“…我需要看父亲的航行日志”
将母的公寓还保持着五年前的样子。将离跪在书房地板上，翻开那本棕色皮面的日志。
最后一页的日期停在父亲遇难那天，潦草地写着：「液压测试异常，江坚持放行，上报局里——」
字迹在此处中断，纸面有几处褐色的斑点。将离小心地抚过那些痕迹，突然注意到装订线处露出一点金属反光——用镊子夹出来的是一枚微型数据卡。
电脑读取数据的进度条缓慢爬行。程母无声地递来一杯茶，茶杯上印着“中国民航飞行学院1985届”的字样。
“你父亲和清灸的父亲是同期”她突然说“那孩子长得真像老清年轻时候”
数据卡里的文件跳出来时，将离的茶杯翻倒在键盘上。那是五年前MD-11的黑匣子片段，父亲的声音在爆炸般的警报声中依然镇定：“...主液压完全失效...不是操作失误...重复，不是操作失误...时安，记住...”
视频突然晃动，拍摄到驾驶舱外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拆卸液压泵的机械师，胸前名牌依稀可辨「江」字。
“妈...”将离的喉咙像被烙铁堵住“这些年您一直知道？”
将母的指尖拂过相框里丈夫的照片：“知道又如何啊？我们只有你一个孩子了……”
将离的戒指在台灯下闪着冷光。他想起清灸给他戴戒指时说的话——
“等这趟回来，我们结婚吧”。
现在那架飞机沉默在异国的群山中，就像五年前父亲的MD-11沉入太平洋。
凌晨三点，塔台终于收到北约的卫星图像。兴都库什山脉某处有热源反应，但地形太过复杂，无法确认是否与UN7161有关。
“搜救队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达”yi6把咖啡放在将离手边“去睡会儿吧”
将离摇头，调出清灸最后发来的信息：「早餐吃了你冰箱里的酸奶，难喝死了！等我回来给你带阿富汗松子~」发送时间是起飞前17分钟。
他的视线移向雷达屏幕旁的另一台显示器——那里实时播放着国际新闻频道。突然，画面切换到喀布尔机场的混乱场景，字幕显示「UN包机遇难者家属抵达」。
人群中，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与东航地勤交谈。将离猛地站起，咖啡洒了一地。虽然只有半秒镜头，但他确信那人手腕上的表是江振常戴的百达翡丽。
“帮我查个航班。”将离抓起外套“最近一班去喀布尔的商业航线。”
yi6瞪大眼睛：“你疯了？那边在打仗！”
将离已经拨通了航安司长的电话：“我要以调查组名义申请紧急出差...对，就现在”他看了眼无名指的戒指“有些事必须亲自确认”
塔台窗外，黎明前的天空呈现出病态的暗红色。
跑道上，一架全副武装的军用运输机正在做起飞准备。将离把父亲的数据卡塞进贴身口袋，那里还躺着清灸留下的另一枚戒指——他本打算等对方回来时，亲手为他戴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突发失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