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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情感定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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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败的小巷遍布污秽,刺鼻的气味弥漫,流着黑水的水沟里浮着动物的尸体,肥大的老鼠从角落一闪而过。
这里是罪恶之城,流放之地,也是所谓的贫民窟,来到这里的人都是罪恶深重不被世人容纳的,法律秩序在这里形若无物。
这里是罪恶的天堂,污秽的滋生之地。
而这卑贱之地走进了一道修长圣洁的身影,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在漆黑的小巷子里回荡,受到惊吓的老鼠四处逃窜,随着他走过,原是黑水的沟边长出了一束束铃兰,白色的花朵轻轻摇曳。
……
在一片低矮的平房中见有座两层楼高的砖头房,不大的院子里杂草丛生不像是有人居住的痕迹。
外墙的白灰已经脱落露出了里面发黑的砖头,大门旁守着的男人昏昏欲睡,打着哈欠换了个姿势倚着墙,眼皮耷拉了半边。
这个地方一般没有人来找事,所以他很放心,看了眼时间距离换班还有半个小时,能再睡一会。
困意袭来,意识渐渐变得模糊,恍惚间听见铁门传来动静,他心下一惊,猛然睁开眼睛,下意识的举起手中的枪朝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困意瞬间脱离,他一脸凶狠,粗犷的声音发沉带着戾气。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离开……”他的话刚出口就愣住了,看清了眼前之人缓缓地收起手中的枪,声音微颤,有些结巴,“怎么是您啊?”
在他面前是一位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一身洁白的长袍,金丝勾勒出神秘的纹路,银色的长发垂至腰间,耳垂上的吊坠随着他回头的动作轻轻摇晃,一张俊美清丽的脸映入眼帘。
干净圣洁与这污秽之地格格不入。
高大的男人不敢多看,连忙低下了头,哆哆嗦嗦的弯着腰道歉,“圣子大人,小的不知道是您来……”
然而来人只是浅浅的看了他一眼,金色的眼眸看向了院子里那栋房子,声音如同他的外表一样干净清冷。
“他呢?”
平淡的语气听不出他的情绪,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并没有明确的主语。
但是男人的心都提起来了,心想为什么不晚来半个小时,那样就不会是他在这里遭罪了。
“大人他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见人,您,要不……换个时间。”男人小心翼翼的回答,额间冷汗密布,他低着头紧紧的盯着自己的鞋尖。
一秒两秒……还没有听见回答,他的神经紧绷着,小心翼翼的抬头,才发现刚才的人早就不见踪影了。
他松了一口气,身上被冷汗浸湿,如同一条上岸濒临死亡的鱼大口的喘息。
还好,小命保住了,感谢大人今天心情不好。
男人心里想着,挺直了腰板目不斜视的站在门口,不敢有一丝马虎,睡意早就在看见那人之时就烟消云散了。
被唤作圣子大人的白袍青年经过院子推开房门轻车熟路的穿过走廊来到了一间紧闭的小门前。
打开这扇门出现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里面漆黑无光。
青年没有犹豫像是能看清一般走了进去,门在他身后慢慢的关上,唯一的光亮也消失了,但这并不影响他的行动。
向下的楼梯很快就到了尽头,又一次推开一扇关着的门,喧闹的声音袭来,呼喊叫骂声源源不断。
明亮的有些刺眼的光让他下意识的眯了眯眼。
与上面破败的小楼不同,这是一处金碧辉煌的圆形斗兽场,环绕在四周的看台上人山人海座无虚席全都是人。
他们一个个红着眼死死的盯着下面的盛况,呐喊助威或是破口大骂,人性的丑陋在这里一览无余。
长发青年对此习以为常,无视耳边传来的声音穿过边上的小道走向对面被珠帘遮住的看台。
被他路过遮住视线的观众正要谩骂但看清了人瞬间噤了声,自觉的缩了缩脚让出了更大的过道。
青年礼貌的说了声谢谢,但那人只顾摇头不敢说一句话。
一路畅通无阻青年很快就来到了看台,站在帘子边上的人从他一进来就注意着他的行动,这时也不慌不忙的走上前,脸上挂着看不出真假的笑。
“圣子大人您来了,今天大人心情不好,要不您改天再来?”相比之前看门的男人,他的声音不亢不卑,虽说是询问的语气但青年走过的时候并没有出手阻拦,只是无奈的笑了笑,接着道:“圣子大人,您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青年并未理会,男人也不阻拦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进了珠帘,顿了顿,神色平静站在门边没有离开。
珠帘之后是一处华丽的房间,靠近看台的地方正坐着一位黑衣的男人,墨色的长发随意的散落,听见有人走进来也没有回头。
这时候敢进来的也就只有一人。
“艾尔斯歌……”白袍青年轻轻地唤了声,但是没有人回应,他也不生气,快步走到黑发青年身边,小心翼翼的拾起他落到地上的头发。
即便地上铺着毛毯,他还是用了神力清洁了一遍。
“艾尔斯歌大人,听说你今天心情不好,是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吗?”
“伊尔洛克,你不是知道吗?”艾尔斯歌回头看向他,艳丽的外表下那双极黑的眸子透着冷漠。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底下,圆形的场地中间正扭打着两个身影,脏得看不清颜色的衣服被撕碎,嘶吼与喘息声被无尽的放大,滚烫的鲜血滴落,与地面混为一色。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伊尔洛克挑了挑眉,展露出与他清冷外表不相符艳丽的笑。
他不在意艾尔斯歌透露出的冷漠,指尖勾着发丝,慢条斯理的走到前面跨坐在艾尔斯歌身上。
看着眼前的圣洁的神子,艾尔斯歌神色不变,维持着原来的动作,视线却越过眼前人望向下面的场景。
伊尔洛克不满对方忽视自己,回头看了眼下面的情况,眼底是一抹化不开的暗色。
原来还在纠缠扭打在一起的两人现在已经分开,满是血污的男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在他脚边是一具血肉模糊尸体,安静了一瞬热烈的欢呼与愤恨的咒骂声同时响起。
“艾尔斯歌大人这些低贱肮脏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看着我。”伊尔洛克动作轻柔的抚摸着艾尔斯歌的脸,像是在触碰自己的珍宝,但下一秒强硬的掰过他的头,让他只能看着自己。
伊尔洛克白皙的指尖小心翼翼的碰在艾尔斯歌的眼睫上,纤长的睫毛薄如蝉翼,黝黑的眸子宛若深渊望不见底。
伊尔洛克痴迷的看着这双眼睛,爱不释手的触碰,毫无预兆发狠的按压眼眸。
不可以,在眼中他看不见自己的倒影,这双眼睛里没有他,这怎么可以存在在艾尔斯歌身上,艾尔斯歌是他的。
强烈的暴虐感与占有欲席卷充斥在他的脑海,他要这个人永远的属于他。
艾尔斯歌没有任何动作,像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剧烈的刺痛传入他的神经,眼睫轻颤,却没有做出制止的举动。
两道血痕从眼角流下,鲜红艳丽,刺眼的让伊尔洛克停下了动作。
“伊尔洛克,它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你要拿去就好。”艾尔斯歌声音平淡的好像再说别人的事而不是自己眼睛的归属。
“怎么回事!你的眼睛怎么会看不见?”伊尔洛克愣住,反应过来露出惊恐的表情,猛然收回手,难以置信地俯身盯着那双染血的眼睛,冰凉的血液顺着他白皙的手指滑落指尖滴在地上,混在地毯中看不见。
漆黑的眼眸黯淡无光没有一丝神采,和往日的幽深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死寂的黑沉,鲜血从眼角流下滴落到伊尔洛克白色的衣袖。
他死死的盯着灰败的眸子,血液慢慢流尽却没有一点恢复的打算,伊尔洛克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艾尔斯歌的一举一动和往日没有区别,竟让他以为艾尔斯歌是故意忽视他的存在,根本就没有想过他看不见。
神灵天生就拥有强大的神识可感知身边事物的存在,相比眼睛看到事物的外表,神识看见的是事物的本质。
在艾尔斯歌眼中地面的斗兽场充斥着浓郁的恶念与欲望,而那两个扭打在一起的更像是极速腐烂的臭肉,散发着臭味吸引来无数苍蝇。
至于眼前之人……
伊尔洛克一踏进这座荒废的房子就被他感应到了,金色的圣光里紧紧裹着化不开的黑色。
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吗?艾尔斯歌心想,不正是因为这个才留他在身边,毕竟他是一个在万物恶欲中诞生的恶灵。
艾尔斯歌正在出神,发散的神识让他没注意到眼前之人的变化。
神灵的躯体并不容易损坏,他们天生的强大的治愈能力几乎能让他们不死不灭,但也有例外。
自然法则不允许有绝对完美的存在,神灵也有他们的天敌。
就像天使与恶魔一直都是不死不休的对头。
伊尔洛克懊恼自己竟然没有发现他的眼睛出现了问题,他小心翼翼的抹掉艾尔斯歌眼角不断流出的鲜血。
和他带有温热的手不同,恶灵的血是阴冷的,红得发黑的血液寒冷刺骨,落到神灵手中隐隐传来滋啦的声响,丝丝黑气溢出。
点点灼烧的刺痛感自手中传来,伊尔洛克不甚在意的舔了舔指尖的鲜血,浅金色的眸子红光渐渐侵袭。
他低头轻轻的吻在那看不见的眼睛上,伸出舌头舔干净上面的血迹,艾尔斯歌只觉得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触碰在他的眼睛上,温热柔弱,让他一直被圣水灼烧的眼睛有了片刻安息。
实际上比起被圣水灼烧的感觉,伊尔洛克造成的伤害反倒是不痛不痒。
他茫然的眨了眨眼,神识可以感应事物的本质但却看不到事物应有的模样,在他眼中只能看见一片金光靠近,最后眼里只剩下金光。
他不知道伊尔洛克做了什么,但不可否认这样很舒服,让他在伊尔洛克将东西移开时忍不住环住他的腰想要挽留。
伊尔洛克动作一顿,下意识的挺直了腰,看着艾尔斯歌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样子又气又心疼。
神灵的液体有着治愈效果,眼睛很快恢复如初,不过还是不见光彩。
“艾尔斯歌,告诉我,最近有谁来过?”他压着心中的怒火,努力的让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指尖在眼尾处轻蹭。
艾尔斯歌被囚禁在这里是他的提议,斗兽场是最容易激发人们恶欲的地方,作为在恶欲中诞生的恶灵,这里浓郁的恶念有利于他的恢复。
但其他神灵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敌人恢复,即便伊尔洛克力排众议将人囚禁在这里,派人看管,却难以时刻顾及他们私底下的小动作。
伊尔洛克思索着一个个可疑的名字在脑中划过,想要杀死艾尔斯歌的神灵太多了,一时间竟不知谁更可疑。
“你会杀了他们吗?”艾尔斯歌反问道,他松开了环着伊尔洛克腰的手,忍无可忍的将慢慢从眼角移动到唇边的手拍开。
这小混蛋总是喜欢占他便宜。
“当然!”伊尔洛克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他不死心的环住艾尔斯歌的脖子,埋在他的耳侧蹭了蹭,眼中的浅金色快被红色覆盖,轻声低语道,“艾尔斯歌,伤害你的人都该死!”
艾尔斯歌揪着对方的脖颈肉把人从自己身上扒开,语气很平静,“包括你吗?”
伊尔洛克顿时僵住了,心虚慌乱不知所措,没有任何挣扎的被人提溜开。
斗兽场上传来欢呼声,迎来新的一场决斗,艾尔斯歌看到之前的腐肉消失,重新端来一份长满蛆虫的腐尸,这次吸引来的不仅是苍蝇,还有其他东西。
浓郁的恶念飞快的修复他受损的躯体,但夹杂着的臭味熏的他想吐,艾尔斯歌闭了闭眼,强压着心中的不适。
被丢在地上的伊尔洛克看见这一幕以为艾尔斯歌厌恶得不想看见他,心虚瞬间就被不满愤怒取代,眼中剩余的一点浅金色完全被红色覆盖。
他可以死,但艾尔斯歌必须是他的,从身到心,虽然前者他不敢强取,后者还在努力,但艾尔斯歌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艾尔斯歌正犹豫要不要停止吸收这些充满恶臭欲念,一阵青涩的花香袭来,他下意识往花香的地方看。
那大片金色被黑色侵染,光芒变弱了不少。
挺好的,没那么刺眼了。
这是艾尔斯歌的第一想法。
许是还有些心虚,伊尔洛克没有像之前那么放肆,他跪坐在艾尔斯歌脚边垂眸盯着浸透圣水刻满符文的脚链。
艾尔斯歌的皮肤很白,又因为受伤呈现出病态的苍白,皮肤下黑紫色的血管越发明显,像是要从内而外的碎裂,脚踝处被脚链灼烧流血又因为强大的治愈能力结疤,还未修复再次出血。
反反复复,让人不知脚下的地方原本是黑色还是被血染成的。
这对脚链是伊尔洛克亲手带上去的,此时他的脑子像是分裂了一般,一半想着狠狠强占艾尔斯歌,让他彻底的属于自己,另一半有自责心虚不敢前进一步。
伊尔洛克脑内天人大战,脸上的表情狰狞而扭曲,不过艾尔斯歌看不见这些。
他只觉得飘来的花香很好闻,在这臭气熏天的地方简直是他的续命良药。
只不过……
他皱了皱眉,伸手在伊尔洛克脑袋上拍了拍,把差点精神分裂的神灵拍懵了。
像个探照灯似的时不时金光大亮的发光体总算维持在了一个平衡的状态。
艾尔斯歌舒服了,可他这一拍也只是暂时性的,被拍懵的神灵回过神来不知道又想了些什么,金光又开始忽明忽暗。
艾尔斯歌:“……”
服了,眼瞎了还要遭受这样的折磨。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倾过身瞅着这一团发光体,实在看不出哪是哪,只好顺着他的头顶一点一点的摸到神灵的下巴。
中间出了点小差错摸到了一处柔软的地方,他按了按结果被湿漉漉的东西舔了口,然后金光暗的快要消失。
艾尔斯歌要被气笑了。
他勾起伊尔洛克的下巴,让人被迫也可能是自愿的仰起头,两人的距离骤然被拉进,扑面而来的花香瞬间驱走了糜烂的腐臭。
艾尔斯歌看不见伊尔洛克的表情,他只能从全然变黑的发光体猜测他此时想法。
神灵的欲念纯粹又香甜,身上的不适感消失了大半,他忍不住又多吸了两口,才道:“控制一下你的欲念,别让它把你的神性侵蚀了。”
伊尔洛克微愣,下一刻明白艾尔斯歌在说什么心头一跳,指尖开始颤抖。
神灵的神识可以看透事物的本质,但艾尔斯歌是恶灵,在他的眼中事物的本质是善恶,恶欲与神性,他能一眼看都他人内心的阴霾黑暗,神灵也逃不开。
一般情况下,艾尔斯歌是不会用神识去看,毕竟亮闪闪的看的心烦,但现在眼睛看不见神识变成了被动技能,自动感知附近的事物。
伊尔洛克的欲念在他眼中一目了然,伊尔洛克自然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慌乱的不成样子,心里想这样那样和摆在明面上是不一样的事情,尤其是摆在正主前面。
伊尔洛克不敢想艾尔斯歌会怎样看待他,将自己囚禁折磨的人对自己抱有那样的想法,这多么的恶心。
艾尔斯歌不知道伊尔洛克在想什么恶欲一会儿浓郁一会儿又像是要涣散,花香味也变淡了。
他挑挑拣拣的尝了尝伊尔洛克身上的恶欲,食不知味的总结出:“你想上我?”
伊尔洛克顿时瞳孔紧缩,嘴唇发白微微颤抖,浑身颤栗,他想低下头却被人掐住了下巴都动不了,视线游移不敢再看那人。
“这想法……”他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说,随后评价道,“恶欲的味道不错,很香,我很喜欢。”
伊尔洛克:“!!!”
伊尔洛克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心脏狂跳,怦怦的声响几乎要穿透耳膜。
他说喜欢,他竟然喜欢!
那是不是说明……
花香突然异常浓郁,光闻着味就知道伊尔洛克的恶欲浓度,艾尔斯歌有些心累,他叹了口气,没有任何预兆的低头。
骤然放大的容颜,唇上一触即逝的柔软,伊尔洛克脑内白光乍现,晕乎乎的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
“收一收恶欲,圣子大人。”
意识乱作一团的伊尔洛克闻言照做,金色的光芒很快覆盖在恶欲上面,又成了一个亮闪闪的发光体。
“真乖。”奖励似的又落下一吻,轻拍他的脸,“该离开了圣子大人,要不然那些人以为你把我私自处决了。”
伊尔洛克低着头站起身一言不发,直愣愣的向外走去,路过守在门外的男人像是没看见一般径直走过。
这不聪明的脑子现在更傻了,男人在心中感慨,果然圣子大人还是逃不开艾尔斯歌大人的掌心。
直到伊尔洛克走出了斗兽场,男人才走进房间,站在艾尔斯歌几步之外的地方。
“艾尔斯歌大人为什么不告诉圣子大人那些可恶的神灵对您做了什么!”艾克斯愤怒不解,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将怒火全都发泄在艾尔斯歌大人上,艾克斯从来不知道折磨人的道具有那么多。
要不是这里是斗兽场有源源不断的恶欲修复,艾尔斯歌现在都不见得能有个人样。
恶灵通常用语言诱导激发人心中的恶念,或是制造幻境引诱,以及直接的死亡威胁,他们享受猎物在绝境中产生消极欲念,却不喜欢在一个猎物上花太多的时间,所以他们折磨人的手段并不多。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艾克斯从神灵身上吸取的恶念让他从中等使魔晋升到高等使魔,可想而知神灵对艾尔斯歌多大的恨意。
强大的修复能力让其他的伤口愈合,已经看不出痕迹,所以伊尔洛克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艾尔斯歌的不对劲。
“就算我不说他也会知道,不是吗?”
艾尔斯歌轻碰失去作用的眼睛,灼烧感已经消失,表面的伤口也愈合,但圣水还是在眼睛内部留下难以修复的损伤,仅靠斗兽场这也野兽们产生的恶欲并不足以治疗眼睛。
离开才有可能,只是他并不打算现在离开,他想看的闹戏还没开场。
艾克斯哑然,他当然知道伊尔洛克派人监视这里,碍于担心艾尔斯歌不满自己的监视行为便将人放在了场外。
“可您为什么不直接吸取圣子的恶欲?神灵的恶欲更利于您的恢复,而且圣子应该很乐意为您提供恶欲。”男人恭敬地道出自己的困惑。
他作为使魔一样可以看出他人心中的恶欲,不过受实力限制在神灵身上只能看到浅浅的明暗,并不能探查出欲念内容。
明眼的都能看出圣子对艾尔斯歌大人的不一般,即便是囚禁也将人放到了有利疗伤的斗兽场,除去一条脚链拴着离开不了房间,其他并无苛待。
甚至担心神使私下凌虐,特地安排他这个使魔照顾艾尔斯歌大人的日常。
虽然还是有神灵私底下来发泄怒火审问拷打,但除去这些,他真不觉得这个对敌人的囚禁,更像是某种小情趣。
“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趣吗,艾克斯。”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站起身缓步走到看台前,脚上的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在地上拖拽出声响,鲜血滴落隐没在黑色的地毯里。
艾克斯闻言不解的皱着眉头想要理解艾尔斯歌的话,可怎么也想不出这有趣在哪里。
谁喜欢拖着一身伤不去治疗,反而享受。
“艾尔斯歌大人,我不明白。”想了片刻,艾克斯决定诚恳求解。
“艾克斯你要知道情欲是种毒药,它会让人蒙蔽双眼迷了心智,神灵也逃不开。”
他漫不经心的想,伊尔洛克早就中毒已深,还是他亲自喂下的。
“被恶灵诱导的神殿圣子为那点虚情假意的情爱与自己好不容易团聚的族人相残,最后发现一切都是骗局,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艾尔斯歌转过身,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与之冷漠完全不同艳丽又带着恶趣味的笑。
“可是圣子他和其他神灵不一样……”艾克斯忍不住辩解。
“有什么不一样呢,就因为他真心喜欢我?”艾尔斯歌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语气轻快却又残忍,“艾克斯你应该清楚,不管是真情实意还是虚情假意,喜欢对于我来说只是一种食物,补充的能量,不过是味道上的不同而已。”
“喜欢我的人很多,难道我需要一一回应?而且相比其他人,我给他的宠爱还不够吗?”艾尔斯歌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随意拨动珠帘上的坠子。
“在他用我换回圣子的名号与地位后,还想继续得到我的宠爱,你觉得是不是太贪心了?”
面对反问艾克斯无法反驳,就凭伊尔洛克背叛艾尔斯歌大人这一点,他早该消失在天地间了,但是艾尔斯歌大人并没有惩罚反而纵容他将自己囚禁起来,忍受其他神灵的折磨,这确实是给足了宠爱。
“可大人这并不影响您疗伤,您要是想这里应该是困不住您的。”艾克斯还是不能理解这位大人的想法,他想起圣子离开时那浓郁的恶欲,就算极力掩盖还是能被他感应到。
艾尔斯歌听到这话,朝着艾克斯露出怜爱的笑,语气轻柔,像是在对情人甜言蜜语,“这是对他背叛的一点小小的报复,也是对我过于纵容的惩罚。”
“仗着大人宠爱的小朋友似乎还没认清自己的实力,等他发现越在意的东西在自己的保护下受到的伤害越多,他就会明白不能太贪心。”
“养在屋里的小狗因为主人的几句夸奖就觉得自己是森林的恶狼,竟然想要反噬主人。”说着他轻笑一声,眸底冷光闪过。
“食物就应该是食物,我的失误让他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产生了一些妄念,当然这只会让他变得更美味。”
艾尔斯歌舔了舔唇,回忆起刚刚尝到的几口,确实美味可口。
艾克斯看见艾尔斯歌脸上的表情,残忍又怜爱,在他身后的斗兽场,看客们狰狞扭曲的面容,模糊又清晰,他们与这处充斥糜烂腐臭的地方浑然一体。
艾克斯认真的思考艾尔斯歌的话,像是忽然醒悟过来,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如出一辙的笑,他上前几步,微微躬身行礼,为自己先前的想法感到抱歉。
“对不起艾尔斯歌大人,我竟然代入食物的情感,您说的很对,那样的恶欲一定是世界上最美味的。”
他们本就是诞生在欲念充满阴暗的恶灵,被囚禁几天竟妄图染上神性,情感不过是他们的食物,为什么要在意食物的想法呢,好不好吃才是最重要的。
况且还是背叛艾尔斯歌大人的食物,背叛者就应该受到惩罚,毕竟他们可是睚眦必报的恶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