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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博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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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湖。
平台之上，两人静坐无言。
“一别数百年，没想到还能再见你一次。”玄衍语气殷切地开口道。
封敛闻言别过头，“我已不是清净观之人了。”
“门规难违，当年的那一掌，为师也是不得已，”玄衍叹气道，“你离开清净观之后，我就后悔了，那时我便派人出去找你，但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废物之躯，自然不敢碍师父的眼。”
“怎可如此说自己，无论你如何了，你永远是我最骄傲得意的弟子。”玄衍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与痛心。
封敛低着头，没有回复玄衍的话语，玄衍之于封敛，如师如父，昔年的乡村野孩能够一步进入仙途，是因为玄衍，能作为天之骄子天下艳羡，亦是因为玄衍，但也是玄衍，让封敛一步成泥。
“我知你心结难解，所幸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玄衍转移话题道，“你跟黎逸长老有接触？”
“黎逸为一己之私，同时与祁山、须尽欢结仇，你要小心，不要被他骗了。”玄衍继续道。
“只是欠了柳扶衣一个承诺。”封敛道。
“原来如此。”玄衍点了点头，松了口气道：“那我就放心了。”顿了顿，玄衍继续道，“原本，我该感激他将你之下落告知于我，但对黎逸，还是要多加堤防。他千方百计要进龙鳞秘境，所图定不小。”
“龙鳞秘境里根本没有宝藏，那张藏宝图，画的是柳氏一族诅咒的根源。”封敛不以为意道。
玄衍闻言沉吟片刻道：“能让诅咒万年不减的力量，不知会是何物？”
“我也不清楚。”封敛顿了顿，许久之后，终于再次开口道：“他得罪了须尽欢与祁山？”
“是啊，事情要从仙丹门说起……。”
封敛敛着眉，静静地听玄衍说起仙丹门之变。
坤舆大陆。
茶楼。
寻常的笑闹八卦，因一只只灵鹤的到来而哗然。
这是一个关于清净观之主玄衍与封敛的八卦。
清净观之主玄衍，设局收封敛为徒，在封敛修炼有成，成仙途俊秀之后，又设局让封敛私闯禁地，之后，再一掌废去封敛修为。
而其之所以如此做，是为了清净观禁地里的那半本《清静经》。
数万年来，修炼《清静经》的人，无一不是入魔暴死，玄衍设局封敛，目的便是迫使封敛主动修炼《清静经》。成为他修炼《清静经》的试验人。
封敛修炼《清静经》成魔，噬杀成性，近两百年以来，坤舆大陆上所有悬之未解的灭门惨案，十之五六为封敛所为。
“这……。”
茶楼里的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这是清净观第二次成为茶楼的焦点，第一次，是数十年前那勇气可嘉，同时得罪祁山、须尽欢的清净观长老，黎逸。
“这是祁山的手笔，还是须尽欢的？”有人低低地问同伴道。
“须尽欢的吧。”
这则消息一出，不论是出自正义，还是包有祸心之人，与清净观最后都避免不了有死伤。这还是在事情可控下的预计，一旦事情失控，清净观必将血流成河。
观双方在仙丹门事变中的行为，无视人命的须尽欢自然嫌疑最大。
“得了吧，这本是清净观行事有亏，扯其他人做什么？”
“就是，当年我曾在容城附近游历，容氏一族的惨状，我现在一想起来，都忍不住打颤。”
“对对对，还有彭城越家，真的太惨了。”
“可是，数百年前封敛就已经被逐出清净观了。”
“始作俑者可是到现在还是清净观之主。”
“清净观可不太好动哦。”不说那三峰之主以及六长老，就是清净观的门人，亦有数千之众。
“传闻清净观一直在内斗，应没那么多人了，特别是那事之后，逃跑的有很多。”
“最棘手的，其实是护观大阵。”
清净观的护观大阵，由清净观创建人苏淮所建，其与万药谷的护山大阵，锁雾都的护都大阵，并称坤舆三大奇阵。
“棘手难道就不做了吗？那些枉死之人，要如何瞑目。”查不到凶手就算了，查到了凶手，却因对方强大而畏惧，不替枉死之人伸张，又如何寻仙问道？”
“你有办法破清净观护山大阵？”
“为何要跟大阵过不去，清净观该主动给天下一个交代。”
“是啊，当我们的力量大道清净观无法忽视的时候，他就不得不出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咦！你们看，又有灵鹤飞过来了。”无数的灵鹤，散落在茶楼各个角落，众人连忙伸手接过去。
“这……。”
“竟然是护观大阵的破解之法。”有人惊诧道。
“这清净观……。”保命符都能被人偷走并破解掉了，清净观不完谁完？
“在下还有其他事情，告辞。”
“告辞！”
“告辞。”
传承近万年的门派，此刻在众人眼里，是一座望不到顶的无主宝山。
清净观，若拙峰。
炼丹房。
丹烟袅袅，模糊了跪坐在炼丹炉之前的人。
“师尊。”一阵风，折弯了徐徐向上的丹烟，“一切准备就绪。”
“唉……。”跪坐的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师尊？”
“按计划行事吧。”
“是。”
“清净观，清净观……。”跪坐之人喃喃自语道，“哈！哈哈！哈哈哈！”
“咳咳，咳咳咳。”
群山嵯峨，层峦叠嶂。
往日的清静无为之地，今日引来了一场动摇门派之根基的内斗。
是内斗，也是屠杀。
毓秀之地，慢慢地，慢慢地，被鲜血浸染了一遍。
龙鳞秘境。
“下雪了。”
黎逸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
近十天的御剑飞行，他们已到封印湛兮剑的入口处。为了恢复灵力，保持最好的状态，黎逸决定在入口处休整一晚。
正在打坐的黎逸，忽感冰凉滴下，一睁眼，便看见了漫天飞雪。
许是回归在即，黎逸最近总是想起现世种种。
黎逸生于四季暖如春的南国，第一次见到雪，是陪宿梦去雪国之时。
黎逸与宿梦，大学时同班同宿舍。
但刚开始之时，两人交流一直不多，那时的黎逸讨厌宿梦，讨厌他受人曙目的样貌，讨厌他暖愈人心的笑，讨厌他那积极向上的人生心态。
直到，黎逸在就诊时看到了同样来就诊的宿梦。
同一个医生。
原来，他们的心上，有着同样的伤，唯一的区别，就是黎逸选择了与伤沉沦，而宿梦选择了自我救赎。
那次之后，黎逸不由自主地关注着宿梦，靠近宿梦。同是凝望深渊之人，若是挨在一起，稍有不慎，便是两人无法承受的灾难，但宿梦，却是毫无介怀地接纳了他，带他同看人世花开。
宿梦对雪国一直有执念，当寒冬再次来临，“春运”再次成为焦点词时，他们一个是上不得台面，处处受人鄙夷的私生之子，一个是亲友尽绝，孤寡一身之人，同无归处的两人，一起踏上了去雪国的列车。
雪，一场一场的雪，涤荡着双方的心灵。那时，他与宿梦定下了一个约定，来年再来雪国。
黎逸低头看着手中的雪，“他日再相遇，你是否能认出我。”
云湖数十里处。
一座雕栏玉砌之楼阁，悬与半空之上。
云雾绕梁。
鲛纱轻扬。
楼阁内泡茶的手微顿，随即将一盏茶放在茶几对面。
“祁山少主，久违了。”
风起，雾动，纱扬。
连轶席地坐在向晚意对面。“向少主，久违了。”
连轶看向茶几对面的向晚意。
静。
恰若万丈深海下的静谧，无声，无息，万物尽绝，只余让人无端颤栗的，无处不在的，一击即中的危机。
“请。”向晚意道。
“多谢。”连轶端起面前的茶杯。
“如何？”
“好茶。”
“凡间俗物，没想到祁山少主会如此青睐。”
“世间万物，其存在自有道理。”
“看来，今日的祁山少主，是来上课的。”
“但看向少主是否给连某这个薄面？”
“想说大道理，可以，先赢过我再说。”向晚意挥手，三张透明棋盘竖立在两人中间。
“祁山少主打算赢哪一盘？”
“世事无绝对。”
“向某期待。”
龙鳞秘境。
“去。”
黎逸从柳泽的身体里引出一滴心头血，将心头血点入黄沙之中。
“呜~”心头血被取，忍受不了剧痛的柳泽，不停地在地上翻滚着。
刹那。
灰蒙蒙的黄沙，转眼变成一片冰天雪地。
冰蓝色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在冰蓝色的冰面上，冰面无边无际，倒映着纷扬的雪花。
雪与镜面两幻身，我是我来我非我。
问心阵。
需利用特殊天时与地利构建的阵法，可引出一人深处最不愿面对的过往，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哈哈哈，找到了，找到了。”黎逸眼露狂热地看着眼前的问心阵。
“你！”黎逸将柳泽拽了起来。“我一路上跟你说的口诀，你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柳泽哆哆嗦嗦地说道。
“记住，破不了阵，你会没命的。”说完，黎逸一把将柳泽推进阵法里。
在柳泽进入阵法的刹那，柳泽直接在黎逸眼前消失了。
“应该可以的吧。”黎逸在阵外转来转去。
问心阵有个很大的缺点，没有修为，没有记忆的人，进入其中，并不会启动阵法。
恰好，柳泽没了修为，只要柳泽按照口诀走到阵心，将破阵的法宝放进阵心，问心阵就能破解。
至于破阵之后的柳泽，是死是活黎逸并不在意，拔湛兮剑要的是柳氏一族的血，而不是柳氏一族的命。
“不要怪我，就怨你的父亲吧。”
黎逸在阵法外不停地走来走去，其实，在穿进《天戮》的数百年里，为了争权夺利，黎逸的手上早已沾了不少的命与血。
早已麻木的心，此刻却不停地，剧烈地跳动着。
“我要离开了，我终于要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