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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生之罪?身之罪? ...

  •   “泽儿!泽儿!你真的在这里?是谁?是谁将你害成这样?”
      那道心心念念的声音,最终还是在耳边响起。
      “母亲。”柳泽睁开眼,认真地看着将自己抱在怀里的人。
      “泽儿,是谁?”数月不见,往昔粉雕玉琢之稚童,如今已形神枯槁,孟苓的心上,涌上一阵又一阵的剧痛。
      “母亲……对不起……。”一滴血泪,划过柳泽的脸颊。
      “泽……。”孟苓不可置信地低下头。
      一把匕首,插在孟苓的心脏上。锋锐的灵器,截断了孟苓所有的生机。
      “……儿。”
      “你!”一阵风过,将两人扫开。
      柳扶衣瞬移至孟苓身边,查探孟苓的状况。
      “生机已绝。”柳扶衣低头看着插在孟苓心口上的匕首,难得一见的法器,原本要插的,恐怕不是孟苓的心口,而是他的。
      “你二叔对你还真好啊。”柳扶衣拔出匕首,看向困在阵中的柳泽。
      “娘…娘…娘……。”柳泽双肘撑地,爬向孟苓。奈何人在阵中,只能不停地用头撞着阵。
      看到柳泽颊边血泪,柳扶衣心情好了很多。“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泽儿这么听为父的话。”
      亲儿弑母的伦理惨剧,极大地取悦了柳扶衣,对于孟苓的死,柳扶衣觉得死得还挺值得的。
      “母…母…亲…。”柳泽无知无觉般,麻木地撞着阵法。
      “既然与血肉骨都没关系,那应该是跟神魂有关。”柳扶衣的心思,又回到诅咒上。
      “嗯,抽魂术。”柳扶衣想了想,往外走去。
      昏暗又血腥的密室里,唯剩一个不断用头撞着阵法的稚童。
      “娘…娘…娘…….。”
      日行无际月无踪。
      “不对,又不对,究竟要如何,才能解开这个诅咒。”
      柳扶衣烦躁地在密室中走来走去。
      柳家剩下的血脉,已尽数被柳扶衣抽魂练魄,非柳家的血脉,在这几个月里,逃的逃,死的死,也已没人了。
      原本热闹的柳家,如今已是空城一座。
      柳氏一族虽偏安一隅,但偌大家族的异状,还是引起了有心之人的注意,如今,已快隐瞒不住了。
      柳扶衣阴恻恻地看着被困阵中的柳泽,柳扶衣不杀柳泽,不是因为他还有一丝的父子之情,而是怕其他有需要柳氏血脉的地方。
      阵中的柳泽,双眸空洞,一动不动。
      “废物!”柳扶衣气急地踢向柳泽。
      “废物!废物!!废物!!!”柳扶衣将全部的戾气发泄在地上那具一动不动的身体上。
      “嗯……。”在柳泽身上发泄戾气的柳扶衣,察觉到了山门外的异动。
      “竟然探查不出那人修为。”探查不出来人修为,只能说明这人的修为,至少比自己高了一大境界。
      “我还会找你的。”柳扶衣将一粒丹药喂入柳泽口中,随后转身离开。
      昏暗沉沉的密室,又只剩柳泽一人。
      “师弟,师弟,醒醒,醒醒。”
      现实与幻境交织在一起,让云舒不知身在何方。
      湖上云雾动,寒星孤月落。
      柳泽静静地望着薄雾下的零星星光,双眸漆黑无神,仿若已枯萎千万年的蛮荒,毫无生机。
      “师弟——师弟——!”欢快的童声打破了幽谷的树影婆娑,月光似因幽谷里回荡的童声明亮了不少。
      “师兄,我在这里!”一秒切换状态的柳泽转头,朝远处跑来的连轶挥了挥手。
      “你在这里啊,”连轶站在柳泽身边,朝四周望了望,“这里还真不错,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连轶挨着柳泽,席地坐了下来。
      “无意中发现的。”柳泽转头看向连轶,“师兄,我没事。”
      “人之七情六欲,乃天性,不必去压抑它。”连轶伸手,将柳泽的手握在掌心里。柳泽来到祁山后,种种情绪行为便如常人般,那段不堪而绝望的前尘,仿佛彻底被他埋在了祁山之外。
      柳泽闻言,低下了头,有些人,他的喜怒哀乐悲,已彻底不由已。
      掌心传来的温热一丝一丝,慢慢地自柳泽的掌心进入全身,驱散了柳泽全身的冰凉。
      “师兄,陪我坐一会儿,可以吗?”
      “好,不论多久,师兄都陪着你。”
      孤月西坠,黎明将来。
      湖上灵雾凝雾成露,落在湖中灵荷荷叶之上,吸收了最后一丝月光的灵露,冰莹剔透,缀湖之上。点点晶光,散在日月交替之际最黑暗之时。
      日月交替,生死轮换,世事变迁里,变的从来都是世人强赋其上的各种意义,而非循天地而轮换的万物。
      比如沧海桑田,世人赋其世事巨变,物是人非之含义,然而,于天地万物而言,不过二字,自然。
      流光无际,物记其上。
      一缕晨光,透过云层,撒入人间。人世,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师兄,我不想吃忘尘丹。”
      “不想吃就不吃,我相信师弟。”握着柳泽的手掌,加了一丝的力道。
      柳泽闻言笑了,就在晨光撒向两人之际。
      流风吹拂,卷天边朝云,云随风而幻化挽起。
      云卷云舒不由云。
      “师兄,以后叫我云舒吧。”
      新的名字代表新的开始,也代表着那段不能遗憾的过去。
      “好。”
      “原来你两躲这里了,臭小子,还不赶紧做功课!!!”
      幻境与现实交替的惊天怒吼,彻底唤醒了云舒的神志,云舒努力地睁开眼。
      漫天的冰蓝色雪花飞飞扬扬。
      云舒的身子上方,一块玉佩自行流转着灵力,隔绝了阵法对云舒的影响。
      这块玉佩。
      云舒努力地坐了来,抬起手。
      玉佩慢慢地落在云舒手中。
      这是连横花了百多年心血炼制而成的玉佩,玉佩一共两块,云舒这里一块,还有一块,在连轶的身上。
      只要有这块玉佩在,整个坤舆大陆,谁都要不了云舒的命。
      “师尊……。”云舒握紧手上的玉佩,“又让您失望了。”
      云舒慢慢地站了起来,缓缓地往问心阵的阵心走去。
      云湖。
      平台之上。
      玄衍喝着茶,努力压抑着内心的焦躁。
      纵无任何消息通传,玄衍依旧感应到了清净观出了变故。
      “温故……,你倒是藏得够深。”与黎逸相争多年,倒是把他给忽略了,不过,想到自己在清净观的势力,玄衍慢慢地放下心来,温故想趁他跟黎逸不在之际夺权,可没那么容易。
      “师尊可是有事?”封敛看着玄衍道。
      “无事。”玄衍看向封敛,几天的刺探下来,面前之人一直滴水不露,与《清静经》相关之信息,未曾透露丝毫。
      玄衍觉得这几天的自己,仿佛一只前面吊着食物的驴,为了一块永远得不到的食物,不停地打转着。
      不过,玄衍暗自握紧茶几下的掌心,对于封敛,自己可是留了不少后招。
      “你这里,倒是不错。”玄衍转头,看向远处的山水一色。
      “无意中发现的,看着合心意,便在湖上盖了座小楼,用于消遣。”封敛道。
      “这里,倒是有些像莲华山的映水湖。”
      封敛顺着玄衍的目光望去,思索一番道:“太过久远了。”封敛拢共只去过两次的莲华山,两次都是匆忙而来,匆忙而去,对于莲华山里的景色,根本印象不深,再加年岁久远,对其,早已忘记得差不多。
      “有机会倒是可以故地重游。说起莲花山,”玄衍似想起什么,继续道,“我曾在那碰到莲华山大长老的关门弟子玉无念,此子天资聪颖,天赋绝佳,我出于爱才之心,忍不住多留意了些,没想到,他竟是莫家之后。”
      “莫家?”封敛猛地看向玄衍。
      “是啊。”玄衍点点头,似没发现封敛的异状,继续道,“当年的莫家啊……。”玄衍叹了口气,“一昔被灭,凶手至今未找到,这么多年,玉无念一直不曾放弃追查凶手,近日,听说有些眉目了。”
      “有何眉目?”
      “不太清楚,”玄衍摇了摇头,“莲华山虽不问世事,但这是大长老关门弟子的私人冤屈,莲华山应不会不管。”
      封敛低着头,莫家,当年正是被封敛所灭。
      “怕只怕年岁久远,难以追查。”封敛道。
      “以莲华山的能力,倒是不用太担心。不说这些了,敛儿,为师一直有句话想对你说,但因愧疚之心,难以说出口。”玄衍怜爱地看着封敛,欲言又止。
      “这几日相处,师……你还不懂敛儿吗?”封敛有些黯然道。
      “师……我只是怕,”玄衍叹了口气,“敛儿,我也有怕的时候。”
      “你……。”封敛放在茶几上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敛儿,可愿意随为师重回清净观?”
      “回清净观?”
      “是啊,当年的事情,你已受过处罚,如今再回清净观,不会有人质疑的。”玄衍殷切地看着封敛,“敛儿,从今以后,清净观便是你的家,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它都会庇护着你。”
      “我…我在想想。”封敛有些动心,又有些犹疑。
      “可是还有顾虑?”玄衍关切问道。
      “没……。”封敛答得有些底气不足。
      “若是不想回去,也挺好的。”玄衍有些苦笑道,“如今的清净观,说能庇佑你,倒是有些托大了。”
      “清净观怎么了?”封敛焦急问道,对于长于斯的地方,封敛自然有几分感情。
      “本不想与你说,但是,”玄衍语气愧疚道,“这些年,我与黎逸一直理念不合,清净观一直耽于内斗,已是一日不如一日,说来,都是我无能。”
      “定是黎逸长老的不对。”封敛邹眉道。
      “坚持自身理念罢了,并无对错。”玄衍道,“只是,累清净观如此,是我无能。”
      “您,已尽力了。”
      “一切均是我之过,其实此次找你,是想将清净观交付与你。”
      “为何?”封敛紧盯着玄衍。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门派亦如此,清净观在我手上衰败至此,我有责任重振它。”
      “您想…….?”
      “不错。”玄衍点了点头,“我想修炼禁地里的《清静经》。”玄衍深深地看着封敛,“敛儿,若是为师失败,清净观就拜托你了。”
      “我……。”
      “你已是元婴修为。”玄衍打断封敛,继续道,“来日或可化神,清净观在你手上,我很放心。”
      “嗯哼!”
      就在这时,玄衍的心血突然上涌。
      “师尊!”
      见玄衍额上冒汗面露难受,焦急之下,封敛脱口而出那藏在心底深处的称呼。
      “敛儿,你原谅为师了吗?”玄衍转过头,看向瞬移至自己身边的封敛。
      “徒儿,”封敛有些难过道,“徒儿从未怨过师尊。”
      “甚好,甚好。”玄衍有些高兴道。
      “师尊为何如此?”
      “清净观的护山大阵被人动了。”玄衍道。
      “会是谁?”
      “须尽欢的人吧。黎逸做下的事情,总要有个了解。”
      “还真是祸害,”封敛恨恨道,“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哦?”
      “他出不了龙鳞秘境。”
      “如此,清净观与须尽欢之间,倒是有了一些谈判的空间。”黎逸为何出不了龙鳞秘境,玄衍一点都不关心,只要确保他能死在龙鳞秘境里就可以了。
      “我们先会清净观吧。”玄衍抓住封敛的手道。
      封敛想了想,道:“好。”
      “好,好,好。”玄衍有些开心地连说几个好字。
      “师尊你稍等,我有些东西需要收拾。”
      “不急,护山大阵没那么轻易破。”
      “好。”
      封敛朝玄衍行礼告退,转身往房间走去。
      玄衍看着封敛走远,忍不住邹了邹眉,封敛到现在还不肯透露《清静经》之事,却又愿意跟他回清净观。
      “封敛,你是想夺权么?”拥有元婴修为,又修炼成功《清静经》的封敛确实有这个本钱,不过……。
      “你手上的累累人命,已注定了你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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