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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 8 ...

  •   巷外传来枪上膛的声音,跟踪林雀的人影从巷口一闪而过,脚步声在附近徘徊,似乎在判断目标可能的方向。

      而身后的人又将林雀向墙面压的更紧,两个人几乎是完全贴在一起,完美地隐匿在阴影里。

      隔着衣服,林雀后背能感受到身后人的心跳,坚实有力。但体温高得发烫,几乎能将他灼伤。

      温度透过衣料传递过来,将他整个人包裹在热量里,冷汗似乎也随之蒸发了。

      巷外的脚步声渐次消隐在夜风里。

      林雀心中被一个巨大的念头盘绕,他想立刻转身验证心里的想法,但枪还顶着他的腰。

      灼热的鼻息在林雀耳边一吸一呼,他耳根也跟着又热又痒。

      他开始感觉有些缺氧,捂住他嘴的那只手适时松了些力气,渐渐向下滑,扼住了他的下颌,力道不重,但却让他无法回头。

      林雀调整了呼吸,犹豫再三后轻声试探道:“叶辞风……是你吗?”

      狭小的空间内安静无比,身后的人没有给予任何回应,他只能听见自己与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声。

      空气中沉寂了许久,随后他感到身后的人缓缓低头,唇瓣无意擦过他的耳廓,那抹触感轻得像片羽毛掠过通电的铁丝,令林雀颤栗了一瞬。

      远处传来几声枪响,子弹击中墙壁与地面的闷声高低不一,如同沿着丝线般清晰地传入林雀的耳朵,令他再次紧张不安起来。

      下一刻,抱着他的人突然撤力,体温如退潮的海水般迅速抽离,寒冷的气流再度涌入后背。

      林雀立刻回头,却只听见“嘶啦”一声,冰凉的白雾当面喷来。

      他毫无防备吸了一大口,苦味的粉末刺入鼻腔,视网膜上黑斑迅速蔓延,最终在看清那人轮廓边缘的刹那彻底昏迷倒了下去。

      最后残留的知觉,只有侧脸与那人胸口布料摩擦的触感,以及似有似无的木质香味。

      -

      枪声停了。

      街巷归于再度归于平静。

      叶辞风托住林雀的膝弯,将他稳稳抱离地面,向巷外走去。

      “人抓到了吗?”黑暗中叶辞风兀自开口。

      “属下无能,让他跑了。”蓝牙耳机内传来略带电流的人声。

      “沿着码头方向去追,他自知暴露一定会先和‘沙鹰’的人碰头。”叶辞风的声音冷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一定要在‘沙鹰’找到他之前灭口。”

      此时林雀已经完全失去意识,安静地偏头靠在他怀里,衬衣扣子因为方才的挣扎松了一颗,微弱的路灯光线描绘着他脖颈与锁骨的线条,阴影一路蜿蜒进敞开的衣领深处。

      叶辞风将他带回出租屋里,小心脱去他的外衣和鞋子,将他平稳地放在床上。

      窗外传来夜莺的啼叫,床下的感应夜灯安静地散发荧光。

      屋内的陈设和林雀刚来时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他的习惯一直很固定,新到的地方会一次性布置成他喜欢的样子。

      比如床头、书桌、甚至是厨房和厕所的插座,都分别插着充电器,这样方便他在哪都能充电;他喜欢把床靠窗摆放,窗上会系上风铃,并且夜晚只拉窗纱,等到早上即使睡过头也能被太阳光照醒;大部分装饰物都是暖色系,尤其是南瓜色居多,因为这是他的幸运色……

      叶辞风径直走到洗手间,拉开洗手台下的第二个抽屉,从里面抽了两张一次性棉巾,用温水浸湿,然后走到床边,替林雀擦拭着脸和脖子上残留的药粉。

      夜灯稳定散发着羸弱的微光,林雀的鬓发被水润湿,听话地贴在脸上,衬得他脸部轮廓的线条愈发柔和温顺。

      叶辞风坐在床边,帮他把头发拨到耳后,随后握住他的手,指尖轻抚过掌心。

      很少有人知道,这只能画出无数惊艳画作的手,有两条平行的疤痕贯穿掌心和四指。伤疤很浅也不突出,似乎是受伤之后得到精细的照料过,但掌心的那条却刚好将感情线一分为二。

      静谧的室内,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唯有叶辞风如夜海般的眼底,暗藏着克制而汹涌的情绪。他低下头,依次轻吻过林雀脸上三颗痣的位置,如蜻蜓点水,如柳梢轻拂,在某人沉睡的梦境里留下一瞬即逝的涟漪。

      “再等一段时间,不会太久。”

      叶辞风的声音几不可闻,不知是说给林雀,还是说给自己。

      夜深了,夜行的鸟儿也即将归巢。

      门后挂着的“甜瓜先生”戴着墨镜咧嘴笑,露出又大又白的门牙。叶辞风将它轻轻拨动,甜瓜先生便左右晃动起来。

      卧室微弱的夜灯光线透出门框洒在地板上,他回头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随后手扶上门把准备离开。

      忽然,他似是想起什么,低头看向了门角的位置。

      ——

      天空开始淅淅沥沥飘起了雨。

      楼下的街道空无一人,一辆漆黑的车停在路边,雨丝逐渐将车身挂上水珠。

      Jet坐在驾驶室里焦虑不安。

      十分钟前手下传来消息,在达尔塞纳码头桥上找到了今晚的杀手,那是曾经金三角最大的毒枭——沈知山的左膀右臂,Ken。

      当初围杀沈知山时只有他不在,也正是因为他的缺席,才能那么成功地抓到沈知山父子俩。

      这一年的时间里,沈家的残党不管藏得多好,几乎都被老板找到并清理了,唯有这个Ken一直没有行踪。

      没想到今天他会出现在这里。

      也不知道潜伏了多久,Ken悄无声息就干掉了老板安排在那位小少爷身边的人。

      要不是老板发现得及时,后果怕是他十条命都赔不起的。

      只是现在情况也没好到哪去,他们没能活捉Ken,而是让他从桥上跳了下去,虽然他们的人打中了他好几枪,那样的伤势不可能活,但没找到尸体总是个隐患……

      正当他焦头烂额,叶辞风就从楼上下来了。

      Jet立刻下车迎上替他披了件外套,毕恭毕敬将伞撑开。

      “Ken抓到了吗?”叶辞风面无表情戴上他递过来的皮手套,幽暗的路灯映衬着他那张轮廓分明、凌气逼人的脸。

      “老板,Ken太狡猾,杀了我们好几个人,他……”

      “我问的是抓到没有。”叶辞风打断他。

      Jet眼皮跳了跳,说:“没、没有……”

      叶辞风森冷又锋利的眼神扫了过来,仅仅凝视,那压迫感就如潮水般涌来,令人窒息。

      他低着头不敢看叶辞风的眼睛,空气宛若凝固,呼吸都跟着收紧。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叶辞风的声音才打破沉默。

      “你跟着我有多长时间了?”

      Jet心里一沉。

      “从您在美国开始,到今年正好第八年。”他回答道。

      “八年……”叶辞风眸子微微眯起,似在仔细评估着这个时间。

      Jet心脏紧缩,头低得更深了,眼珠飞快转动思考着如何补救,最后一咬牙,声音颤抖着说:“对不起老板!我已经安排了人沿岸搜查,他跳河之前挨了我们几枪跑不了的,我一定把人带回来!活能见人死能见尸!”

      路灯照下来,他整个人被罩在叶辞风的阴影里,像是被压上了千斤的重量,半晌却没听到叶辞风表态。

      时间拖得越久,他越是忐忑。

      他跟着叶辞风一路走到现在的位置,楼上那位少爷身份有多特殊他再清楚不过。没抓到Ken也就罢了,人只要死了也好办,但就怕他万一真的没死把消息带给了“沙鹰”!

      最重要的是,不知道他和那位少爷接触了没有……

      “你不用这么紧张,”终于,叶辞风平静的声音响起,他轻描淡写地说:“我只是问问。”

      Jet丝毫不敢放松,他正想悄悄抬眼观察着老板的脸色,倏然一只手伸过来猛地扣住他撑着伞的手,皮质手套的凉意令他一激灵。

      “你抖什么,雨都飘进来了。”叶辞风的声音依旧冷淡,五指却开始用力收紧。

      “老板……”Jet的手关节被捏的咔咔作响,骨头传来的痛感一阵强过一阵,他感觉手骨正在因受力而变形,钝痛逐渐变得尖锐。他低着头一声不吭,默默承受着他应得的惩罚,只有额角的冷汗和紧咬发白的下唇,证明着他的手骨正濒临断裂边缘。

      叶辞风却没有松手的意思,他轻轻闭上眼,手上的力度越来越重。

      “咔——咔——”

      关节脆响声在压迫下发出令人心惊的响动。Jet的呼吸越来越短促,脸部表情都扭曲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承受最后的断裂时,手上的力度突然松了。

      “算了,你还要开车。”叶辞风轻飘飘一句话,收回了手。

      手上麻木的痛感阵阵袭来,Jet心有余悸不敢放松,顾不上活动僵硬的手,他努力揣摩着叶辞风的心思。

      是放过他了?还是回去有更重的惩罚?对于阴晴不定的叶辞风,Jet忐忑万分,生怕因为呼吸的方式不对给自己招来祸患。

      叶辞风扫了他一眼,说:“你该庆幸事情还没演变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Jet愣了一秒,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猛地抬头用眼神询问,试图获得一个答案。

      叶辞风缓缓睁眼,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Jet如获大赦,一口气终于卸了下来,要不是他还撑着伞此时早就已经跪下了,他暗自庆幸老板今晚似乎心情还不错,否则按老板的脾性,今晚的情况他被卸掉一只胳膊都是轻的,更何况还是和那位少爷沾边的事情。

      “加派人手,我不在的时候不要让任何人接近他。Ken没得到确切消息之前不会轻易和‘沙鹰’联手,只要今晚Ken死了,他就不会……”

      话未说完,叶辞风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摸了下腰腹位置,血迹在皮质手套上反光,仔细看去,黑色的衣服已经被血浸湿得更暗了一片。

      Jet连忙关问道:“您的伤……”

      “没事。”他从口袋取出一张丝帕擦手,白色的绸子瞬间被血浸染殷红。
      忽然,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颗老树,树干粗糙干枯,静静地矗立在道路边,他看了几秒,对着那边说了一句:“出来吧。”

      悬铃木周围寂静一片,没有任何动静。

      叶辞风阴着脸,沉声道:“还要我去请你吗,陈迪?”

      至此,一个表情复杂、脸上带着痘印的青年才从树后走了出来,但对着叶辞风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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