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想一起洗直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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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顾安喝了一口可乐，汽水的碳酸甜在嘴里滋滋冒开，他有些迟疑似的皱眉，“染发？”
陈轩静静地坐在那，头也没回，简单又轻声地“嗯”了一声，半躺而去。最后双手坐枕，懒洋洋地望着天上闪烁的北斗。
天空是深灰的蓝，四周是半亮的空气，可星星和半月低挂枝头，形成一种违和，荒诞而美丽，梦幻又虚情。
顾安也躺了下来，背后的绿草刺着他，却不疼，反倒像抓痒，他侧着头，看着他侧脸的轮廓，不算挺拔的鼻梁，却小巧精致。顾安问：“为什么？”
大多数人高考完都会选择疯玩一圈，出口的非旅游即躺一天，只有陈轩在他意料之外，说了一个“染发”，十分令他好奇。
陈轩笑了一声，声杂风，很动听，“染头发还要理由啊？”
顾安又问：“那你想染什么颜色。”
陈轩若有所思，也侧着头，和他对视的两秒内，思考着，说：“金发吧。”
脑子瞬间浮现一副他金发的模样，倒像极了一只金渐层，他莞尔调侃地笑着，“你要变成精神小伙啊，染一头黄毛，骑着鬼火到处飘，你会翘头吗？”
你不好好学习，以后被外面的黄毛看上了，这辈子就完了。
“啧。”陈轩说：“你懂什么？那叫潮流，再说了，染发好处多了去了。”
“染发还能有好处？”顾安显然有些质疑，“我怎么没听过？”
陈轩轻松地说：“有啊。”长叹一声，“染了头发，人贩子都不敢拐我，就算真拐了，你到时去路边一问一个准，多安全。”
“……”居然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顾安哭笑不得，“恐怕人贩子看到你，都得跑吧？”
陈轩自信一道：“那肯定。”身手撩了撩他的头发，“像你这种，人贩子一抓一个准，倒是你看你怎么办？”
顾安：“哇塞，我好怕怕啊，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他抓我做什么？”
“谁知道呢？”陈轩想了想，又说：“万一他看你长得帅，拐走当压寨夫人呢？”
“有病。”顾安笑了，良久，长舒一口气，“行，那等考完试，我陪你去，看着你变成一只金渐层。”
明亮的眸子闪着光，弯弯的眼睛说：“好啊，传说不许鸽我哈。”
“不鸽你。”顾安说。
陈轩回过头，“那你呢，高考完你要做什么？”
是啊，陈轩要去染发，那我呢，我该何去何从？
顾安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有一点他敢肯定，他不愿离开文城，他舍不得这里，舍不得这里的一切，包括那些曾经对他充满敌意的人。这是文城的缺点，可他接受他的缺点。
顾安咽了咽口水，“我不知道……”
陈轩说：“你不出去吗？”
“嗯？”顾安疑惑看了他一眼，“去哪？”
陈轩说：“很远很远的地方。”
顾安被他这个想法搞得有点想笑，可能在陈轩眼里，他一定很讨厌文城，巴不得离开，早些离开，早些长大。
顾安反问：“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不知道，”陈轩说：“可能是……预感？总有一种感觉，你会离开这里，永远离开。”
“怎么说得和死了一样？”顾安直起腰板，任风吹，任雨打，任世界慢慢黯然。
他回过头，俯视躺在地上打陈轩，才发现他的目光，也在望着自己，顾安说：“你是感觉我会离开？还是担心我会离开？”
陈轩微笑着说：“那如果我说都呢？”
顾安说：“那你放心好了，不会离开。”
“那如果我说的不止文城呢？”
不会离开文城，那我呢，会离开吗？
陈轩说这话时毅然决然，没有丝毫的停顿，几乎就在他说完的瞬间，这句话就从他嘴里说了出来。
爱是无声风，不用听，只需感受，就知道他来了。
顾安猜到过这个场面，也幻想过，可他依旧解不出来，因为这不是套公式的题目，而是他藏在心中的伊甸园。
陈轩见他迟迟不答，笑了一声，“其实你不用真给我什么回复……”
顾安心口揪了一下，他猝然抬头看着陈轩，打断说：“左肩到右肩的距离等于多少？”
陈轩愣了一下，却不是在思考答案，而是显然，没想到顾安说得这么突然。他说：“撒野。”
两肩之间的距离等于撒野。
因为，
我想左肩有你，右肩微笑
——撒野
因为，
我们之间的距离，是左肩到右肩
哪里都是你
顾安笑了，这是他没想过的结局。他没想到陈轩会知道他这些小巧思，他以为这是世界上最无意义的小巧思，无意义到他自己都快忘怀，没想到陈轩却一次次让他记忆起来。
顾安倒下去，双手撑地，把他的脑袋框在两臂之间，只说：“我也喜欢撒野。”
温热贴在额头，脑子嗡嗡作响，依旧是那句：我也喜欢撒野。
我也喜欢撒野。
我也喜欢撒野……也喜欢你。
爱是无声风，看不到，听不见，当风与风相撞，天边变化的云，微微颤动的绿草，以及对方的气息，无一不证明，爱，就是真实存在。
温热贴在唇上很久，也很短，只是这样简单的触碰，就让他飘起一阵又一阵的幻想，直到幻想和幻觉傻傻分不清，都没有意识到雨真的悄悄来了。
最后还是陈轩开了口，含糊不清地说：“下雨了。”
顾安反应过来，面朝天空，如毛的雨落在脸上，冰凉冰凉，他说：“好想淋一场雨。”
好像淋一场雨，洗刷过去的罪恶。
陈轩说：“你怎么知道我也想淋一场雨？”
细雨落尽山满雾，桃花深处无从寻，顾安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他：“为什么是我？”
陈轩明明有更好的选择，有更多的选择，为什么偏偏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小偷，那不成，就因为他也曾是小偷吗？
如果他真是，他能逃过那么多双眼睛，能躲过那么多次谩骂吗？他不信。
陈轩说：“三毛的书里有一句话叫做‘如果你给我的，和你给别人的是一样的，那我就不要了’。”
顾安平静地说：“你是说，因为我没怎么谈过，给你的都是没给过别人的吗？”
陈轩摇头，“不。”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与世隔绝的诗意，“我想说的是：如果你给我的，和别人的是一样的，那我就不要了。”
顾安微微蹙眉，“这俩有什么区别么？”
陈轩忽然笑了，“有啊。当然有。”他笑得很大声，却一点不假，相反是一抹夜雨里的阳光，灿烂夺目，连带着预语气都是温暖的，他说：“我这句是改编三毛的，是有两层含义的。”
如果你给我的，和别人的是一样的，那我就不要了。
“两层含义？”顾安心中又念了一遍，依旧没发现，眉梢微皱，“哪两层？”
“呼——”雨更大了。
陈轩猛然跳起，一把扯过书包奔跑，“不告诉你。”
他的身子窜得极快，顾安头上冒出三个感叹号，惊了一下，追了过去，“靠！快说！”
“等你追上我了再说。”
“有病啊，大晚上的跑什么？！”
“哈哈哈哈！淋雨咯！”
一路下山，将手机往摩托车的框里一扔，隔开所有的雨，随着摩托车发动机声响起，夜雨里闪出一道光，轮子碾过水面，滋滋滋地响，和烤肉上冒油的声音很像。
顾安说：“追到你了，所以能告诉我了吗？”
“不能。”
顾安皱眉，尽量让雨不落眼里，“靠，你耍赖啊。”
陈轩大声说：“我没耍赖啊，我说你追上我了再说，我又没说再说什么，再说，可以说很多啊。”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陈轩大喊：“淋雨啦，好大的雨啊……”
起初顾安还很不情愿，直到他首次张开双臂，忽然觉得这种感觉爽的离谱，也鬼叫般喊：“是啊啊啊，好大的雨啊啊啊啊，都怪你……”
“怪我什么？”
“都怪你乱私奔，私这么远的奔。”
……
回到家时：两人都成了落汤鸡。清明时节的雨真是说下就下，这一夜不比昨晚的小，又是湿漉漉的回家。
但这次没喝酒，一到家，陈轩将就说：“你先去洗澡吧，大佛，我去翻翻衣柜，看看能不能给你找到件合身的。”
“好。”
陈轩转身便朝卧室，顾安又说：“你今天不扶我去卫生间了？”
“你喝多了？”陈轩说。
顾安说：“没啊。”
“那你还要我扶你？三岁小孩啊？”
“是啊，三岁小孩。”顾安一脸坏笑，“再说，你这样进卧室，雨水全都滴地板了。”
“我说哥哥，这就普通水泥地板，不是瓷砖。”
顾安乐了，“你叫我什么？”
陈轩翻翻白眼，“煞笔。”
“啧……”顾安一把用力拍他屁股。
陈轩尚未防备，直接一句：“握草。”出口，吓了个半死，伸手说：“你变态啊。”
顾安又是一拍，“你叫我什么？”
“煞笔。”
顾安又拍，陈轩躲开，“傻子。”
顾安一路追，陈轩一行跑，一行“傻子”，“煞笔”，“蠢猪”喊一路，最后是跑不动了，在浴室门口的时候，被顾安偷袭，一把锁喉，强行拽进了浴室。
他说：“洗洗吧你，全身一股臭水味。”
随着浴室门重重关上，陈轩长长：“哦。”了一声，心道：想一起洗直说。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想一起洗直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