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占我便宜 ...
-
Chapter 3 风与风
01.
有时候默契也是一种天赋，就像风与风，吹到了一起，整个世界吵得很安静，静到只有彼此。
天色已晚，城市的灯光纷纷亮起，仿佛又是一个白昼，又或另一个世界。
陈轩一直拉着顾安穿越街道，灯烛追影，最后停在一处路灯涣散的地方。
不远前方是一家副食店，周围是一些小巷。文城很多地方都有这种小巷小街，大多数住的都是一些留守老人。
很明显，这家店的营业范围就是这些人，
虽说是陈轩拉着顾安，但其实这家店，也曾是顾安想报复却没报复过的。
陈轩说：“这个店老头经常压榨周围邻居，还乱加价钱强买强卖，报复一下？”
顾安想也没想，直接答应了。
“走！”
……
“cao你妈的两个狗杂种！”
陈轩说：“往暗处跑。”一把拉着顾安的手，拽着他。相触的摩擦，让两只手紧紧贴在一起。
两人窜进了巷子，经过几个转弯后，陈轩看到了一旁的胡同，他拽着顾安进去，径直躲在一个铁皮垃圾桶身后，用手紧紧捂住顾安的嘴。
两人靠得很近，额头贴着额头，两嘴之间隔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顾安心跳狂而不止，鼻腔里是陈轩身上的味道。
而在巷子之外，老头子骂骂咧咧的声音渐远渐弱：“两个狗日的，别让老子逮到你们……”
直至消失，陈轩这才缓缓放开了手。
他站起身来，悄悄望了一眼，昏暗的灯光，破裂的水泥地，偶尔几只飞蛾围着路灯打转，环境已死寂一片。
陈轩转回身来，扬了扬眉毛，挑逗说：“看，我就说我溜得快吧！”
这确实出乎意料。
陈轩比他瘦那么多，没想到体力倒不错，背着书包还能一路拉着他跑进这巷子里。
他很轻松的叹了口气，笑笑，“还不赖。”
陈轩走过来，从背上取来书包，划开拉链说：“这老东西眼睛还挺尖，才拿了这么点。”
东西不算太多，也不算太少。多在与数量，少在于价钱。乍眼一看基本就是些零食啤酒，而且都是平常喜欢吃的，没往贵的挑。
陈轩从书包里拿出一瓶啤酒，递给顾安，“小酌？”
顾安气还没缓过来，一手撑腿，一手接过。这会儿喉咙确实有点干疼，分毫不记自己在跑的同时啤酒也在跑，直接一用力就开了瓶盖。
一瞬间，手里的啤酒沸腾一般冲了上来，仿佛有了生命意识，要将他吞没似的。
顾安吓得赶紧把啤酒口子往陈轩那边怼。
陈轩两眼瞬间一扩，连连跳开，几丝酒水沾上他的发丝，不知不觉中就学着台腔说：“你笨蛋哦？”
顾安并非故意，正要道歉，不想陈轩话音一落，也朝着他的方向打开啤酒，一个没注意，正中了靶心，酒水洒在了衣服上和腿上。
“靠？”顾安随性破罐子破摔，不示弱，堵住瓶口猛地甩了好几下，在松开大拇指。如爆炸般，酒水一冲而出，往陈轩的方向溅射。
他也来了一句台湾腔，“你才笨蛋哦。”
就这样斗智斗勇了一会儿，两个人看着对方都笑了。
橘黄色的灯光暗暗地照着，酒雾上升，光成了一片又一片，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如果时间停在此刻，以后日日夜夜都是你的身影。
两人顺着墙壁下滑，靠着墙角坐在地上，举杯畅饮，拿出书包里的各种辣条，炫上几口，舒服极了。
陈轩突然看着他说：“你喜欢喝酒吗？”
顾安说：“还行，不是很喜欢，但也不能说不喜欢。主要是……”没人陪。
陈轩举着酒，侧着头蹙眉：“嗯？”
顾安笑了一下，“没事。”
一个人的眼睛其实会说话，陈轩知道他肯定有事，但他不说，他也不会刻意追问。
陈轩将酒瓶往他手中握着的瓶子上一碰，“咚”了一声，他说：“那下次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说完，抬手喝了一口。
一个人呆着虽说自由，却难免孤独，可和别人一起不是尴尬就是麻烦。只有和陈轩，他才会觉得有一种不再孤寂的自由感。
陈轩这人有趣，“好地方”三个字传了顾安的耳里，莫名就生起一阵好奇，“好地方？”
陈轩说：“嗯。你一定喜欢。”
顾安好奇问：“什么地方？”
陈轩一口喝下酒，将瓶子往对面的垃圾桶一丢，哐当一声稳稳落进去。
他转眸一笑，说得十分自信轻松，“学校门口的一家小酒馆。”
顾安眉毛顿了顿，不太明白陈轩为什么认为一家小酒馆足以让他称得上“喜欢”二字。
他想了想，没说，最后莞尔问道：“学校门口还有酒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路灯涣散的光里漫着酒气，陈轩微红的脸颊勾勒两条弧线，他说：“学校正门口那条街往下走，那家酒馆藏在巷子里。”
顾安说：“好啊，那下次一起去。”
第一次在这种小巷子里喝酒，顾安莫名其妙觉得有点上头，怪刺激的。反倒是陈轩，看着就是老手，熟练得很。
笑着笑着，顾安在不经意之间头就靠在陈轩的肩膀上，静静的卧着。
陈轩说：“你困了？”
顾安说：“没。单纯靠靠。”
即使世界很暗，但只要是有你的地方，都是亮的。
风轻轻的吻着两人的脸颊，雨也在悄悄地触碰。
一滴雨落在顾安的脸上，顿时传来一股冰凉，他微微抬了抬头，“下雨了？”
陈轩的声音很低沉，“嗯。”
雷声骤然轰隆，顾安伸手接住一滴雨，“好凉，好像要下大雨了。”
傍晚时候，还在学校天台就已经感觉到了，那时的天空全是昏暗阴沉，只有日落之处的夕阳划开一道口子，所以的光都从那挤了出来。
这种情况下，很大几率都是会下大雨，甚至是暴雨。
陈轩也接住一滴，看着他，语气随和：“那，我们回家吧。”
顾安抬起头，“嗯。”
两人拿的东西不多，已经吃完了，整个书包空荡荡的。
陈轩顺手单肩背上，顾安的手已经先行拉住他，稍加有些意外，没问出口，顾安拽着他往外跑了。
在外疯玩了一圈，回到陈轩家时，不算太晚，正好11点。
大雨在两人进门之后突然降落，刷刷的雨声杂着闷雷。
陈轩将书包往沙发上一甩，“先去洗个澡吧，我给你找衣服。”
身上又是流汗又是沾酒，回来途中吹风淋雨，这会儿身上尤其黏腻，顾安头稍有些晕乎，想也不想直接说：“嗯。”
顾安摇晃着进了卫生间，两只手撑着洗漱台，镜子里的自己脸很红，眼睛半阖着，这个状态和下午时很像，像到他觉得时间在倒流。
他一把冷水扑面，清醒不少。
顾安你怎么回事？喝这么点就晕了？
纯喝酒还不一定真成这个状态，可惜他们拿东西的时候不及思考，看到了，觉得可以了，就往书包里塞。喝的酒也杂，也混着饮料喝。
顾安深吸口气，静静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想到喝完酒会是这种状态，困又不困，醒又不醒，好奇幻。
看着顾安进卫生间后，陈轩回了房间。他的衣服不多，在柜子里捣鼓不一会儿，找了件干净的白T。
他拿着衣服走到卫生间门口，里面没声，他敲门，“顾安？”
依旧没声。
本来以为他关了水，在搓澡，又敲门喊了一遍，依旧没有声音。
陈轩愣了一秒，最后开了门进去，只见顾安盘腿坐在角落，对着坑低头干呕。
“顾安。”陈轩跑了过去。
这次顾安听到了，他回过头，两只眼睛微微一撑，带着呆呆的表情，“嗯？”了一声。
他这个样子，很奇怪的搞笑，还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起来吧，我扶你去歇会。”陈轩两只手穿过他的腋下，环住他，把他拽了起来。
刚把人扶正，正打算顾安架在自己的肩上，下一秒，手里的顾安失重得突然，不及反应，脚下一滑。
他条件反射去拽住其他东西，手在花洒开关上一拽，连带壳一块抓了下来。
最后两个人双双倒在地上，头顶的花洒哗啦，水落了下来，滴滴答答砸在身上，两人淋成落汤鸡。
距离很近，额头之间相贴着，水流从发丝上一直往下流，划过顾安白皙的脸颊。
陈轩不自觉喉结滚动，咽下口中分泌的唾液。
顾安原本朝下的双眼往上一抬，和他对视，轻笑道：“你不会要趁我喝醉，占我便宜吧？”
趁你喝醉有了占你便宜的想法。
陈轩笑了一声看着他说：“不行吗？”
似乎真有那么一秒是在思考这个问题，顾安静了很久，才说：“可以。”
陈轩眸子微微眯起，可……以？
顾安忽然笑了，“但我不给。”
可以，但我不给。
可以趁我喝醉占我便宜，但我不给。
好好好。
陈轩：“……”
无语过后他起身关水，顾安问他：“开关坏了没？”
这个开关的壳就是卡进去的，他怼了怼就进去了，他关了水，说：“没坏。”
那就好。
陈轩目光转移到顾安，见他低着头，发呆一般。
他凑上去查看，这时，顾安诈尸般抓住他的肩膀，“陈轩……”
“嗯？”并不算是疑惑，只是很习惯性的发出这个字。
他看着陈轩的眼睛，心底那些复杂的情绪不断翻涌变化着，或开心，或悲伤，或激动，或压制，但不论怎样，这些部分最终都融为一体，最后组成顾安。
“轰隆——”雷声震怒，夹杂着一阵锅碗瓢盆摔地的“空隆扛啷”。
顾安陡然清醒过来，最后说：“没事，我随便冲一下……”
陈轩的眼神很复杂，或许说他这个人一直都很复杂，复杂到顾安从来没有看清过他。
“好。”陈轩转身，“正好我出去看看。”
仓皇而逃，像个小偷。
不，不是像，就是个小偷。
想要你的心，却只能偷。
有的人走在暗处，却终是属于光明，有的人生来就在暗处。
陈轩走到厨房，发现是风太大，把窗子刮开了，狂风席卷，地上的不锈钢盆还在颤抖。
雨跟着风刮进屋子里，窗外的光罩上一层薄纱。他捡起盆，关好窗子，再出门时，顾安就站在卫生间门口，头发上依旧湿答答的滴水，但却飘了一层香。
陈轩：“你……”
顾安依靠着门，眼睛半阖，笑得有气无力，“冲了一下。”
陈轩大步上前，从一侧拿出毛巾往他头上一盖，顺带揉了揉，擦了擦，“泡沫都没洗干净。”
顾安说：“谢谢你啊，大好人。”
陈轩干笑咳两声，“不客气，大傻比。我给你吹头吧，别感冒了。”
“……6。”
任凭他拽着，最后坐在沙发上。陈轩拿过吹风机，呼呼风声与窗外的一切交融相配，丝毫不觉得吵了。
顾安盘腿坐着，等吹完头发，他转过身，微微仰头笑着。像是期待着什么似的。
陈轩说：“睡觉吧，很晚了。”
“嗯。”顾安想了想，“我和你一起睡。”
“行啊。”
把顾安送进卧室后，陈轩也随便冲洗一下身上的黏腻，再回到卧室时，顾安已经睡着了。
他悄悄的给他盖好被褥，窜进被窝。
窗外的风声好大，好大。就让风吹过，让我们的生活，不只局限于此，而是很远很远的地方，是有风的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渐渐的也就小了，随后只有风声。就像这小房间内，也只剩他和他的呼吸声。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