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只要你回头，就能看见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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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陈轩翻身一摸身边，空无一人，两眼猛地睁了。
顾安呢？
陈轩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双脚卡进拖鞋匆匆跑去开了门。
屋子很暗，“吱呀”一声开门，客厅的阳光和风一起刺进眼眶，他条件反射抬手遮光，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像是魔术般，眼前忽而多了一份摇晃的早饭。
顾安说：“吃饭吧。”
顾安转身走向沙发，陈轩笑了下，在他身后说：“你买了什么？”
“炒卷粉。”顾安坐在沙发上把塑料包装打开，抬了头看着他，“昨晚没吃晚饭，早上给我饿醒了。”
这么一说，陈轩才想起来昨晚只吃了零食，喝了酒，的确没吃晚饭。他走上去，全身放松地砸在沙发上，靠着顾安说：“还以为你今天会起不来呢。”
顾安被他砸得身子东倒了西歪，回正过来后，皱了皱眉，“开玩笑呢？没醉好吧。”
“那你说说昨晚发生什么了？”陈轩说。
顾安若有所思，最后勾了勾嘴角，低下头吃粉，“你占我便宜。”
“要点脸吧你，”陈轩笑了，“是谁昨晚说要和我一起睡的？”
顾安瞧着他一脸傻笑，“这俩很矛盾吗？”
的确也不矛盾。
炒得金黄色的卷粉裹着鸡蛋散发油香，几颗绿色的葱花点缀其间，一口入喉，先是卷粉的弹软，后杂着配菜的嚼劲，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后，顾安抽了张纸擦嘴，问他：“今天什么安排？”
陈轩思考了一下，“应该就是在家做点作业，晚上可能会出去溜达溜达，或者你要是……”
话音未落，桌上的手机响了。是苹果手机的经典电话铃声，丁玲咚隆地响了一片。
顾安拿了手机，目光扫过屏幕上的电话，眉梢停了停，最后挂了。
陈轩看着他，“怎么不接？”
“推销电话，懒得接。”顾安眼眶扩了扩，露出一双明亮的眼，“对了，我待会回家一趟。”
陈轩也吃完了，擦了擦嘴，看着他说：“那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待会直接打车回去，明天看看情况，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顾安看着他，语气里带着挑逗，“找你。”
陈轩笑了，“我就在这，用不着找。”
你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我。
顾安收了收自己的东西，陈轩则顺便收拾家，把桌子上的塑料袋，纸巾全都丢进垃圾桶，又把抹布弄湿，擦了擦家里的灰尘。
昨天比赛，除了校服外没带什么。顾安要收的东西不多，也就是耳机充电器这些而已。
收好东西后站在旁边。
陈轩抬起头，说：“我送你下楼吧，顺道扔个垃圾。”
“好。”
这片老宅临近其他学校，有些学生会来这里租房。陈轩家一楼是仓库，被邻居一个大姨租了停车。
从楼上下来时，没有风，站在屋檐下倒是凉快，出了可不一定。
“你的衣服刚洗没干，等后面给你拿过去。”陈轩把黑色塑料袋甩进垃圾桶，盯着他，“怎么出去你知道吧？”
顾安说：“知道，又不是什么迷宫。”
胡同不算得上太杂，随便走都能出去，也就是出口不一，可能走远了而已。陈轩说：“那路上注意安全。”
“嗯。”
顾安走了，陈轩看着他的背影，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但开心肯定是有，至少有过。
他没说话，掏出手机打字补充了一句，「到家了发个信息。」
手机震了震，弹窗出微信，顾安看到后微笑回头。陈轩还站在那，始终没变，他摇摇手，回了一个：「知道了，没喝酒呢。」
就离开了。
出了那片老宅，顾安顺着周围逛了逛，最后停在一家白事用品店。最近清明节，好多类似的店铺门口都摆着鲜花。
忙活的老板娘正弯腰收拾着，回过身瞧见顾安，问他：“买点什么？小伙子。”
“给我来点纸钱，在拿束花吧。”顾安指着白色的百合，“要那束吧。”
老板娘双手抱起，“这束150。”
顾安掏手机扫钱，“过去了哈。”
两手抱着一大束百合，懒得打滴滴，最后机械式的招手，打了辆出租车。
司机师傅看他站在白事杂货店前，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用着方言问：“伙子，你该是要去墓地？”
顾安说：“不是，去城郊。”
“哪边的城郊？”
“东边。”顾安把花端正放在车旁，说：“你往东跟着国道走，到了我喊你。”
顾安妈妈走得早，以前管的不是那么严。只要是农村户口的，就不用火化，因此他妈妈土葬在东城外，国道边的一处山上。
车子一路开过去，最后停在了路边。
这个坡上没有路，但好在有人已经先前来过了，有不少锄头挖了简易的台阶。
顾安爬上了坡，最后停在一个小土堆旁。
小土堆上没有什么杂草，也没有墓碑。他把大束百合放在土堆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妈，你保重。”
从山上下来后直奔家的方向，电话响了又响，数不清几回了，无一例外，都被他挂了。
他给陈轩发了信息：「到家了。」
「这么久？」陈轩那边回得很及时。
顾安笑了一下，没回他，一打开门后，老爸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顾阳听到开门声，沉声说了一声：“你去哪了？电话也不接，家也不回，翅膀硬了？”
“没去哪。”
声音很小，也很无力。
但老爸还是听见了，他冷着声音说：“你是不是又去给你妈上坟了？”
顾安没说话，径直朝房间走。
身后传来老爸带着审问的语气，“你是不是耳朵有问题？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能给你妈上香，她是淹死的你知不知道？”
顾安一口气吸进肚子，转身也反问他：“那我妈为了谁才淹死的，你不知道？”
顾阳瞪着眼，忍着气，“你六月高考完，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你。”
“我哪也不去。”顾安说得一字一句。
顾阳说：“由不得你。你自己看看你考的那个分数，你还好意思和我谈条件？”
这个世界有程序，就像太阳东升西落，潮涨潮落，也像他和老爸，这出戏码每年都不会落下。
顾安撇过头，叹气地白了他一眼。反正让他离开这去国外，不可能。
“过来吃晚饭吧！”一阵声音传来。
他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厨房门口站着一个女人，身材高挑，看起来很年轻，穿着围裙，满脸的胶原蛋白，浓妆艳抹。
谁？
顾安灵魂猛地抽空，停在原地，转头在看顾阳，他埋着头，没有话，没有眼神，没有表情。
顾安声音冷了下去，说：“顾阳，她是谁？”
“你喊老子什么？”顾阳站起身对他吼了一句。
“我问你这个女的是谁？”顾安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睛里杂着莫名其妙的眼光。
“注意你的措辞！”
回忆里的母亲带着满脸的沧桑朝他微笑，顾安抽气说：“我他妈问你她是谁！？”
“好啦，都冷静冷静。”高挑的女人上前劝阻，伸手拉住顾安的手臂，又对顾阳说：“干嘛对小孩子发那么大的脾气？”
顾安甩开她的手，“滚。”
女人向后踉跄两步，支吾着声音，下一秒，“啪”的一声响在脸上，“老子是不是给你太多脸了？”
这一巴掌来得太突然，等他反应过来时，火辣辣的痛觉已经麻痹了神经。
顾安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顾阳喘着粗气，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眼睛里透着一股审视。顾安则偏着头，两只眼睛呆呆的睁望着。他记不清老爸上一次打他是在什么时候，但是他能确定，肯方不是为了一个女人。
空气里除开急促的呼吸声，一切都漫着诡异的安静。
半晌，女人踩着高跟鞋凑过来，“好了，别吵了，先吃饭，有话好好说。”
脸上火辣辣的疼被神经麻木掉，顾安一把撇开了那只伸过来的手，转身摔门离开。
“诶！顾安。”女人要追。
顾阳双手兜，用声音拦住了她，说：“让他走，最好别回来，翅膀硬了，我看他能飞多久。”
……
顾安离开地匆忙，陈轩静静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的缩小，直至消失。
回了家，他支了张桌子坐在窗子前，阳光洒在卷子上，卷上的字埋没在光影陆离里，看不清楚，好像支离破碎的梦镜。
手机丢在一侧，放着他喜欢的歌，顾安那头依旧迟迟没有任何消息。他又刷了篇试卷后，索性把全家都收拾了个遍，把该丢的也全丢了，这下，屋子瞬间空荡简洁不少。
最后骑车出了门。
文城的夕阳依旧如故，很美很美，但不属于他。
他突然也想吃豆沙包了，骑车来到城北附近，希望还能看见那个阿姨。
车子逛了几圈后，在一条人群稀疏的街道里，看到了熟悉的招牌。
文城白天会有城管赶人，阿姨早晚的时候会开着三轮到人多到地方，一般中午下午的，都会躲着人流多的地方。
陈轩把车停在一侧，正往阿姨那边去，还没走近，便远远看见了几个人。
这几个人身穿着黑衣，个个身材高挑，看背影能看出来是几个年轻人。
陈轩有点不确定这几个人什么意图，把戴在耳边的蓝牙耳机塞进壳里，掏出手机录像。
他躲在一处拐角观察着。
这几个人先是到摊子前说了些什么，反正距离太远，什么都听不见，但看其模样肯定不怀什么好意。
直到看到阿姨掏出了钱，有人还掀了摊子，指着她鼻子骂的时候，陈轩大概也猜到了。
无非就是一些小混混，专干些恃强凌弱的勾当。
他收好手机，却见有人比他先冲了出来。
那人大喊一声：“干啥呢？”
声音很低沉，吼得也很沙哑。
陈轩定睛望了一眼，是顾安。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