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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窥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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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穿透《春宫图》的绢本夹页时,晨宇在檀香与□□混杂的气息中惊醒。他左耳贴着炬烛汗湿的脊背,右肩压着叶甸惑散开的银链,铜镜吊坠正卡在锁骨间烙出太极印。
祠堂方向传来晨钟的第七声余韵,震得他尾椎发麻。少年屏息抽出被压麻的手臂,指尖掠过炬烛后腰的朱砂符——那里还粘着他高考准考证的残角,背面双面镜结构图被汗水晕成了交颈鸳鸯。
晨宇蜷进卫生间时,雕花镜框突然浮出铜锈。镜面映出他泛红的耳尖,也映出去年梅雨季的黄昏:十七岁的他攥着淋湿的篮球,隔着"夜烛"书店的橱窗,看见炬烛正为叶甸惑颈间伤口涂抹香灰。
少年呼吸在玻璃上凝成白雾,指腹无意识摹写炬烛马尾晃动的轨迹。货架间的铜镜烛台突然转向,镜中炬烛的倒影竟隔着雨幕与他四目相对,手中的《黄帝内经》哗啦翻到"梦交"篇。
那夜他盗走了店门口的艾草束,叶甸惑的银链缠在草茎间,沾着炬烛常用的降真香。
马桶水箱里藏着他的秘密:
- 沾着铜绿的祠堂瓦当(去年校庆夜从遗址偷挖)
- 炬烛抽剩的半支线香(三月消防演习时顺走)
- 叶甸惑的破损镜链(上个月篮球场"意外"勾断)
晨宇将瓦当贴住心口,青苔蹭过昨夜炬烛咬出的齿痕。去年今日,他躲在祠堂断墙后,看着炬烛将叶甸惑抵在《营造法式》碑刻上。少年咬破指尖在残镜写血书时,晨宇的校牌链绞断了供桌上的红烛芯。
淋浴间水汽蒸腾起青铜镜的咒文。晨宇想起自己如何在每个雨夜,将炬烛废弃的修复稿纸塞进篮球内胆。那些记载着祠堂秘闻的宣纸,早被他用朱砂笔在背面临满炬烛的名字。
某次体育课崴脚,叶甸惑扶他去医务室。碘伏气味里,他瞥见对方锁骨间的咬痕——齿距与炬烛的虎牙完全吻合。当晚他将篮球浸入漂白剂,却在皮革缝里发现镜片碎渣,映出三个纠缠的身影。
"看够了吗?"
叶甸惑的银链蛇般缠上门把,晨宇转身时撞翻珐琅香炉。灰烬中浮出他去年埋在祠堂槐树下的许愿笺,当时用炬烛常用的蝇头小楷写着:"求与他共嗅《香乘》残卷"。
炬烛披着撕破的《金刚经》拓片倚在门框,晨宇赠他的铜镇纸正卡在腿根。少年脖颈的咬痕渗着血珠,在镜中与晨宇昨夜留的印记重叠成星象图。
"补习费..."晨宇喉结滚动,掏出藏在校服内袋的青铜钥匙——正是祠堂地宫第七重门的禁物。他曾在三百个深夜摹画炬烛修补古籍的侧影,直到练就能在祠堂梁柱刻出对方睫毛投影的弧度。
叶甸惑突然嗤笑出声,镜链绞住晨宇手腕拖回床榻。三人倒影在铜镜里裂变成傩戏面具:晨宇是偷窥的猿面,炬烛是焚香的修罗,叶甸惑则是衔着铜镜的蛇妖。
当晨光刺穿《金瓶梅》插页时,晨宇终于看清床头的青铜烛台——烛泪里凝着他去年秋天偷埋的许愿笺,而炬烛早已用朱砂批注:"准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