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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封脉之下 ...
风雪横越北境,第十七天。
天边灰雾如潮,卷不尽血气未散的残沙。
在荒原尽头,一座冰骨祭台盘踞雪山之下,殿如沉兽,静立无声。
这里是乌祇族的前锋营,也是他们最近一次对异族战线推进后的主控据点。
祭台下,一众异种族兵静立两列,甲胄冷铁、眼神如石。中央黑袍人影缓步前行,披着与异族黑袍相似的长衣,却在胸口刺有一枚赤纹印记。
那是乌祇族军主,亦是此次“灵袭计划”的制定者,名为——黎宿。
他与离宵不同。
离宵是刀,是斩敌之锋。
而黎宿,是策者,是盘蛇之谋。
他不靠力压敌,而靠看透敌心。
他站在祭台前,俯瞰一众灵袭者,声音不高,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你们只有一个目标。”
“异族主殿。必要时,可屠其后线医署。”
他手指一点,虚光勾勒出离宵的身影。
“但——若有机会。”
“黑袍队长,优先。”
众人默然,不敢应声。
旁侧,一名红盔将军却低声出列:
“军主,黑袍虽重伤,但若真身赴阵,灵袭者恐难全身而退。”
黎宿未回头,只负手淡问:
“那你是想继续拖?等他养好伤,反过身来斩我?”
将军顿时跪地,额头抵雪,不敢再言。
黎宿目光森然:
“离宵是活兵器。他在,就无破阵之日。”
“这次,是我们百年来唯一的机会。”
他转身,双眼冷金色,如刃芒透骨:
“以他血,警告异族——不是所有神裔,都会活着回去。”
“灵袭者,出发。”
随着一声令下,祭台之后数道黑影破风而出,像针刺一般从冰原斜线穿行,隐入夜幕。
——他们,是最擅暗杀与渗透的部队。
他们此行的目的,不是攻城。
是要异族乱,从心乱起。
——
医馆后院,一株老槐花落了一地白。
苏靖坐在药台前,手中拈着一根灵针,缓慢而精准地调整它的针尖角度。她眼下轻青,指骨发凉,像是许久未曾歇息。
门外有低声说话声,细碎,却没有人敢推门进来。
“……说她昨夜一直在疗室里。”
“不是传说黑袍不能近人吗?她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她医术是好,可未免太……太近了吧。”
苏靖听得清楚,却像是没听见。
直到灵针调整完,她才起身,将针匣收回腰间。
她走出药房时,门外的弟子立刻安静下来,个个低头,不敢看她的眼。
她没有责问一句,只轻声道:
“下一批灵骨粉要到中午才运来,替我去调一炉净脉汤,凝素还要用。”
那弟子如蒙大赦,急忙应声而去。
苏靖走向前院,刚转过回廊,就看见几位白袍长老正从主殿方向过来,脚步不疾,却带着一股冷意。
为首一位是她当年灵医入门时的执笔长老,名唤衡思,一贯以中正严明著称。
他站定,看了她一眼,目光不温不火:
“苏靖,你可知错?”
她停下脚步,神色如常:“请长老明言。”
“你为黑袍队长疗伤,越权动其主灵。”
“你以神医之名,强封其脉路,不报军议。”
每一句,都像在读她的“罪状”。
可苏靖只淡声回道:
“我若不封,他会死。”
“你如何判断他会死?”另一名长老冷声道,“黑袍反噬虽烈,却皆自行处理。未见你前去时他倒下。”
苏靖望着他们,语气不卑不亢:“他抱我入营时,是晕在我怀里的。”
她不想解释太多,但有些话——必须说清楚。
“我不是为了靠近黑袍才救人,而是——我恰好,是唯一能救他的人。”
衡思沉声道:“你太执着。”
“是。”她承认,“我执着。”
“但我不是执着于他。”
“我执着于——不能再一次,看他流血时,我什么都做不了。”
那一瞬,周围几位长老都沉默了。
他们忽然想起,她年少时也是他们口中那个“灵力太轻、脉息太稳、不适合急救”的孩子。
可如今,黑袍队长倒在她怀里。
是她救的。
他们没再追问。
只留下了一句:“你要记住,黑袍是兵,不是人。”
她没有答话。
因为她知道,那句话不是给她的。
是他们说给自己听的。
——
夜深,医馆内灯火微明。
离宵独自坐在偏室的木塌上,黑袍未着,只裹着一层浅衣。他垂眸望着自己右臂脉口,那一处,本该灵力通畅,如江水不息。
此刻却被一道灵针锁住了。
银针细如发丝,深入皮肉三寸,封住了他通往主心脉的根线。
这是苏靖下的针。
那一晚,她眼眶通红,却一语不发,将六道针一口气扎入他灵枢,手法狠、稳、准。他那时虽昏,却知她是故意封他灵源。
不许他再上战场。
他眉头紧蹙,右手伸出,试图以灵力剥针。可灵针与他灵息太相悖,一触即震,反噬竟沿着指骨直逼心口。
他一口血气堵在喉间,没吐,也没咽。
只是脸色由白转赤,再由赤转苍。
忽然,一道轻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门被推开,苏靖站在门口,手中还拎着尚未收起的药箱,喘着气。
“你动了针。”
离宵垂眸,语气低冷:“我的身体,不该你管。”
“你不想活了?”
“我活着,也不是为了被你拦着。”
苏靖走进来,关上门,灵息如水般压入室中,将他体内暴动的灵流暂时稳住。
“你以为我愿意拦你?”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恨人碰你?”
她走到他身边,俯身看着他,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在颤:
“可离宵……你真以为,我想再看你死一次?”
他一怔,抬眼。
那眼神太冷太深,像是黑夜中一口枯井。
她缓缓道:“你当年救我,是你的选择。”
“可我现在救你,是我的执念。”
“我不想再过一次——站在你身边,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日子。”
“你可以继续骂我管太多,越界,妄动主脉。”
“但你不要让我,再看你死。”
离宵盯着她,呼吸轻重交错,眼底第一次显出一点裂开的情绪。
他想说话,却忽然胸口一痛,体内灵力如逆火爆起。
他闷哼一声,身子一晃,竟险些从榻上滑落。
苏靖眼疾手快,扶住他肩膀,一掌按住心口灵门,灵力灌入——将那暴乱的一丝灵核瞬间稳住。
“你疯了吗!”
他闭着眼,却死咬牙关不发声。
苏靖抬手,解下衣袖,从药箱中抽出新针,再次抬手——直刺入他灵枢中央。
“再乱动一次,我封你七日灵海。”
离宵睁眼,喉头动了动,低声:
“你……凭什么管我。”
苏靖看着他,声音很轻:
“我不是在管你。”
“我是在心疼你。”
那一瞬,他仿佛听见心口有什么“咔”的一声断了。
她将他扶回榻上,替他盖上薄被,手指依旧稳。
“你说过不要我救。”
“可离宵,你也该明白——我已经救你第二次了。”
“第三次,你再不留住命,我就真的救不动了。”
他说不出话。
她也没再等他回答,转身提针匣离开,只在推门前,轻声留下一句:
“休息吧。你不欠我命了。”
——
夜未央,主城之外三十里,一道幽暗灵影落在林下。
灵袭者,已至边防。
他们身穿隐纹软甲,灵息经特殊炼法,仿若夜雾,可隐于呼吸之间。每人掌一枚破阵灵环,专为渗透异族边界设阵。
领头者名为雾斐,乌祇族七阶灵袭师,擅心术感知与灵息追踪。他跪地指尖贴地,眉心灵纹微亮。
“目标确在营中。”他低声。
“灵息极乱,心脉封锁未复。”
后方另一名灵袭者低声道:“黑袍队长。”
“七成可能。”雾斐眼神幽寒,“其他两人亦在,但皆伤未复。”
他起身,望向远处主城灵塔,塔光如星,镇守灵网边缘。
“主塔动静不大,说明伤情属实。”
“我们只需再逼一步——”
“异族自乱。”
他话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破风声。
雾斐眼一眯,立刻翻身跃入林中暗影。
“敌察。”他沉声,“撤。”
可他们尚未走远,一道银色光影自林中垂枝而下,轻轻落地。
凝素。
她单手持弩刃,立于光下,银发披肩,冷眼望林:
“乌祇族的老手段,异族都翻腻了。”
雾斐面色不动:“你不该来。”
“你更不该来。”
话音落下,凝素已飞身而出,弩刃一闪,破空如月。
灵袭者阵散成五,绕开正面交锋。
凝素一人迎战三人,虽未全胜,却拖住敌主。
另一边,赤鸣破空而至。
他火灵未全复,却笑得轻狂,刀锋划火:
“打扰我养伤”
赤鸣一手刀一手火,破力虽猛,却渐觉敌人不硬拼。
“这些家伙是在拖时间。”
他低声咂舌,甩刀逼退对手,跃回树顶,与凝素对视一眼。
凝素也已察觉。
“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
“是城中。”
赤鸣骂了一句粗话,转身就欲破林:“宵哥还伤着,他们若摸进营去——”
凝素却挡住他,冷声:“你去也拦不住。”
“我们只能速擒一人,逼其破局。”
“我来封林,你去断逃。”
“配合得倒是快。”林中忽传一声冷笑,是那雾斐。他虽战势落后,却面色从容。
“黑袍两人,仍未全愈。”
“异族若真以你二人为防线,主城怕是守不住。”
赤鸣刀锋一闪,怒道:“那你就来试试!”
风声陡急,战局翻转,杀意再升。
远处灵塔之光陡然加剧,守塔长老已出动。整座异族主殿周边的灵防随之启动。
只是,没有人知道——雾斐真正的命令,从未是刺杀。
是“诱黑袍现身”。
他们的终极目标,始终是——那位仍卧在医馆中的队长。
而医馆中,却是一片静夜。
苏靖为离宵换药时,感觉他脉息忽强忽弱。她皱眉,加了一根稳针,指尖微暖,却被他手腕一动,轻轻避开。
“我没事。”
他声音低,却不像冷拒,更像……疲惫。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
“可你若真想活,就该让我医。”
离宵闭上眼,没再争。
苏靖手中动作很轻,擦药、换布、封针、理气。
屋里寂静得仿佛连心跳都能听见。
她忽然开口:“我小时候,失血过多,险些昏在山口。”
“你救了我。”
他没睁眼,却微不可察地“嗯”了一声。
“你那时候也受了重伤,却还挡在我前面。我睁开眼时,你没说话,只是转身就走。”
她手指顿了顿:
“那时候,我就想——等我有朝一日能医人,我想救的第一个,就是你。”
“可你比我想象中,更不肯被救。”
她声音带着轻微鼻音,却没有哭:
“你愿意一个人受伤,一个人处理,连疼也不说。你不欠谁命,可我也不欠你命。”
“我只是……不想再看见你死在我面前。”
“哪怕我只站得近你一步。”
她声音越来越轻,像是怕吵醒他,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他忽然睁眼,看着她,眼神清明,嗓音极低:
“你早该走。”
她眼中光一颤:“可我走不动。”
一瞬,万语俱寂。
他闭上眼,低声一句:
“随你。”
——
夜深,风更冷了。
凝素以弩刃锁喉,压制住那名灵袭者时,赤鸣早已血衣半染。
他身上三处旧伤未复,强行破术,灵力几近脱控。可他仍旧咬牙把另一名灵袭者斩断一臂,震退其余三人。
“带回去。”
凝素拖着俘虏,赤鸣断刀拄地,一瘸一拐地走出林地。
营门前,一队守兵早已待命。
灵袭者被锁于灵阵中心,封口、断脉、禁识俱下。主殿七席长老临场提审,灵塔长鸣,整个主城都沉入一场风暴前的沉默。
苏靖也来了。
她披着白袍,站在人群后,目光平静,却死死盯着阵中那名被擒之人。
那人始终未发一言,脸上神色似笑非笑。
“你叫什么名字。”长老厉声喝问。
“为何夜入我族边阵?”
“谁派你来?”
灵袭者仍未作声。
凝素眉头紧锁:“我已切断他声带,他应答无力。”
长老冷声:“那便搜识。”
正欲强行破识海——那人却忽然笑了。
“迟了。”
下一瞬,他眉心灵纹自燃,体内一声轻响,如灵雷碎海。
他自己,引爆了自己的心脉。
“他下了死咒!”赤鸣惊怒,“雾斐下的命令,是只许出,不许活着被擒!”
灵光炸开,阵内血肉飞散。
所有人沉默。
只余凝素低声道:
“这不是袭击。”
“这是宣告。”
——
三刻后,主殿再度召集七十二席长老。
最高议题,只有一件——
“黑袍队长离宵,是否可提前出战。”
沉默良久,殿内只一句回应:
“若再迟,便不只是边境。”
“是全城。”
——
而此时,医馆之中。
苏靖正在替离宵换药。她动作极轻,却还是惹得他蹙了下眉。
她开口:“忍着点。”
他未说话,只低头。
下一刻,房门外忽传脚步急促。
凝素快步入门,单膝跪地。
“队长。”
“主殿议令,请您即刻赴会。”
苏靖手中一顿。
她抬头,看见他只是缓缓抬眼,第一反应不是应令,而是——
看向她。
她知道。
他要出战了。
可他灵脉未愈,心核伤仍在——这一去,不是出征,是赴险。
她低声道:“你还没好。”
离宵未看她,只起身下榻,取过一旁衣袍,一件一件穿上黑色战衣。肩甲扣紧,灵纹合拢,杀气自他周身一点点显现出来。
他向来沉静,这一刻,却冷得像一场提前三日的霜。
“我知道我没好。”
他转头看她,语气低稳,像是在叙述天气:
“可若我不去,没人能挡。”
她开口,声音发涩:“你动灵,会死。”
他走到她面前,身形比她高半个头,低下头,却没有逼迫她,只是轻轻开口:
“我需要你。”
“解开我的封针。”
苏靖摇头,声音颤抖:“我不会。”
“你会。”他盯着她的眼,像要将她看进骨子里,“你亲手下的针,只有你能解。”
她咬紧唇。
她的心,像被什么死死抓着。
他知道她不是真的不会。
她只是……不舍得他再走那一步。
离宵伸出手,轻轻扣住她的手腕。
他手指极凉,像刚从雪水里捞起,却握得极稳。
“我不需要你为我挡。”他说。
“也不需要你替我疼。”
“我只是……要你相信我还撑得住。”
苏靖抬眼,泪没落,手却轻轻握紧了针匣。
她颤声道:“你若再出事……”
他却笑了。
很淡,很轻,却是她认识他七年,第一次看到他在伤势未愈时笑。
“我若真出事——”
“你也能救我第三次,不是吗?”
她终于落下眼泪。
可她还是打开了针匣,一根一根取出银针,灵力注入,指尖却一直在抖。
离宵站在她面前,衣袍半披,肩甲未扣,安静得像一尊即将出鞘的神像。
她第一针刺入他右腕灵口,灵力顿时沸腾。那是她亲手锁住的,如今,她也只能亲手解开。
第二针,入胸脉。
他轻轻皱了下眉,额角汗涔涔。
第三针,入心枢。
他一声不吭,只闭上眼,低低呼出一口气。
六针拔尽,他的灵脉如同破冰而出,黑袍上灵纹瞬间亮起,肩甲合拢,气息如山雨欲来。
苏靖收起针匣,低头不语。
他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到门边。
手落在门把时,他忽然顿了顿。
轻声回头,只说一句:
“你救我两次。”
“这次,换我救你。”
门开了。
风卷衣袍,黑影破光。
她望着那道背影离去,心口像被他那句“换我救你”钉住,一寸寸抽紧。
她终于明白,他不是不能被救——
只是他更愿意,把命挡在人前。
哪怕,那是她。
她是亲手救了他两次的人,也是亲手解了他封针的人。
这一次他要走,是用她的手解开的命。
有些感情不是靠近,而是退不开。[害羞][害羞][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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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封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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