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Chapter 4 ...
-
即使有灵力的供养，齐卿还是在床上躺了六七天。身体消瘦得厉害，原本那件合身的衣服都似乎有些大了，就像是一件衣服挂在衣架上。
送饭的灵族每天都按照白狐王给的食谱做，即使有一半的东西是齐卿说他不吃的，但在那天之后也都老老实实地吃下肚。
但身上似乎依旧没有多少两肉，从那张清瘦的脸上来看，仿佛又瘦了不少。
不知道这饭是能不能吃，怕齐卿没有骗他，又不敢违抗白狐王的命令。
临近祈愿日，那里热闹非凡，张灯结彩。火红的长灯一路延伸到浮生殿前，热闹也分了些许过来。
灵族每天都在和他汇报山下的祈愿日，而明天就是祈愿日，他问齐卿想不想去看看。
齐卿没有说话，看着他，大概是想去。
白狐王也忙得飞起，他天还没有亮就要离开浮生殿，天色刚刚有些暗他又马不停蹄地回来，小心翼翼地释放灵力。
强度稍微烈一点，这朵从外头经历风吹雨打后搬进温室的花就要焉了。
他在书房看着手里书籍，许久他感觉脖颈有些酸涩后才抬头，灵族回过神来说道：“饭都吃进去了，但是——”
“说。”白狐王放下手中的书。
但是一点肉都没长，反而比以前还瘦。
灵族这样想，但说出口的话又是另一番模样：“看上去是病了，有点恹恹的。”
白狐王两指摩挲着泛黄的纸张，思绪放飞许久。灵族感觉眼前的人有些不真实，像是只隔了几步的距离，但白狐王却远在天边。
最终他妥协了，白狐王的语气十分不佳：“明天祈愿日你们去山下看看。”
“是。”
**
齐卿穿着一件白衣长衫，左耳戴着一只长长的绿松石镶金的耳坠，银丝如流苏般垂在薄薄的肩膀。
这是灵族一贯的服饰，是融合上世纪人族的风格。而如今的人族已经研究出更加便捷的服饰。
半山腰处有一条蜿蜒的河流，水声像是下了一场暴雨似的，齐卿走过的时候看了许久，直到另外两个灵族都超过他。
白夜是那个平日给他做饭的灵族，他凑近齐卿，然后笑道：“你发什么呆呢？”
“他不会是怕水不敢过吧。”这句话是对另一个灵族黑天说的。
“那你要背着他过吗？”黑天已经趁着这个功夫过完急淌河水上的几块石面。
“要背也是你背！”
白夜的身高还不如齐卿，他也瘦瘦的，感觉身上没有多少两肉。
两人隔着一条河对骂，像是在“打情骂俏”的夫妻，齐卿回过神来，平静又稳妥地走过去。
白夜：“？”
黑天：“多管闲事。”
白夜黑天两人就跟在齐卿的身后，两人谈话间时不时要提一下齐卿，但齐卿到今天也一句话都没有。
“前面就是祭坛，人应该会很多，要不然我们先去其他地方看看？”白夜建议道。
齐卿的脸比刚才变了点，变得更加难看。听到灵族的话反而直直地朝着人群走去。
他的个子高，站在人群中还算显眼，一路走过去收到不少目光，但也仅仅是多看一眼这样，再没有其他的意图。
齐卿有些诧异，若是换到平常，肯定是无数谩骂和唾沫星子将齐卿淹没。
“这……”
齐卿确认对方是能够看见自己的，也能够确定是自己是真真切切地站在这里。可是这种再正常不过的待遇却给齐卿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但转念一想，他今天能够出来，一定是白狐王松口。
或许是白狐王在他身上用了某种灵力，所以导致大家认不出来齐卿的真实身份。
就在齐卿以为这事情就这么简单时。
有人急匆匆地穿过人群，不远万里来到他身边。
他牢牢地抓住齐卿的手腕。
捏的他的骨头生疼，下意识想甩开，对方却抓地更加紧，生怕他下一秒就会化为烟云消散。
“竹笙。”
那人朝着齐卿看了一个名字。
齐卿蹙着眉打量起这人，他并没有穿着灵族的服饰，身上反而还有一股臭哄哄的人味。
他嫌弃的眼神中带有几分烦躁。
陈离在看见这双清澈的眼眸时，眼眶里以火箭般的速度红润。大豆大小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掉出，他带着哭腔道：“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陈离。”
陈离？
好陌生的名字。
莫名其妙。
齐卿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俩护卫，此时他们非常默契地看天看地。
忙得不可开交。
齐卿：“…………”
齐卿站在人群中，迷茫无措的眼神加深了陈离的难过。
齐卿深吸一口气，淡定从容地说出他几天来第一句话：“你认错人了吧，我叫齐卿。”
“怎么会！”陈离颤抖的手，连着嗓音都是委屈极了的哭腔：“你身上明明戴着竹节，你怎么可能不是。”
齐卿低下头，身上确实戴着一块竹节。是一块品质较好的玉，整体温润有质感，光泽莹透纯净。齐卿有些困惑，这只竹节玉佩是何时出现在自己身上的，自己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齐卿又抬头，挑眉看了一眼陈离，“是你的？”
不等陈离回答，他就将玉佩摘下，交到陈离手里。但陈离的重点并非是这个，他依旧牢牢抓住齐卿的腕骨。
“你要去哪里？我可以跟你一起么？”
陈离的手心滚烫，像是炽热的岩浆。
不岩浆还要灼热。
雪白的皮肤就要烫秃噜皮，齐卿蹙着眉，语气不佳，“我们认识么？你就跟着我。”
闻言，陈离两眼泪汪汪，委屈道：“你……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齐卿视而不见：“你真的认错了。”
“而且，我们灵族长得像的很多，你看那里。”齐卿随便指了一个方向，对方转头的空隙他顺势将手抽回。
“你觉不觉得，他长得有点眼熟——”
“还眼熟呢，人都跑没影了。”黑天虽是这么说，但依旧不动于衷。
“跑就跑了呗，反正我找到陈离了。”白夜说。
他的主要任务是在看见陈离后，就带着陈离去山脚的茶馆看戏。
至于黑天嘛……他才是看管这个反骨仔齐卿。
黑天：“……”
**
齐卿也没有走远，他顺着石板路一路走到落花角，那里是灵族的墓地。
浮生殿被烧毁后，沉香就一直待在落花角。
落花角的花草树木都是繁茂不衰的，里头种着一棵巨大无比的粉色花树，无时无刻不在凋零。
难得的是，树梢从未稀疏。
齐卿刚走出人群就看见这棵苍天大树，靠近落花角，还能闻见浓郁的雪梅茶香。
“不可能，王没有理由杀我们。”沉香的声音掺着些许颤音。
“怎么不可能，他杀人什么时候需要理由……”
之后的话就很模糊，齐卿想要走近些，但身后有人拉住他。
齐卿的心顿时被提到嗓子眼，他的灵力既没有在对方靠近时感知到，也在对方靠近后无法释放，他又像是待宰的羔羊。
齐卿刚想要说话，那人就像是提前知道他会做什么一样，顺势捂住齐卿要说话的嘴。
齐卿：“……”
“嘘——”
明明有些熟悉的嗓音在此刻却令人寒栗。
白狐王凑近墨绿色的毛发，闻见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安静点，你不是想偷听么？就别被发现了。”他说话的声音就在耳畔，呼出的热气都喷洒在耳边。
感受到威胁的绿毛：“……”
“嗯？”
白狐王是在问他。
齐卿老实巴交地点头，表示自己同意后，那只捂住半张脸的手才撤开。
齐卿被气得无声笑道：“你跟踪我？”
齐卿压抑着嗓子说话，听起来嘟嘟囔囔的毫无威慑力，反倒是有些可爱。
白狐王忍不住笑了一下，宽厚的肩膀跟着颤抖。齐卿的胳膊肘往后重重地戳，像是被一根细长的棍子捅了一下。
白狐王吃痛，但依旧要笑。
“你再笑就滚开。”
齐卿的语气严肃又冷漠，他对于白狐王的笑只觉得更加烦躁。
“好好好不笑了。”白狐王应声哄道。
“……”
“我只是特意来找一个身体还没有恢复好就乱跑的病号。”白狐王黏腻的嗓音就像是在调情，齐卿的脸比寒冰还要冷。
爱乱跑的病人：“……”
白狐王又说：“偷听别人的谈话可不对，我们回去吧。”
“等等！”
齐卿的音量丝毫没有收敛，那群人也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寻声过来。
“谁在那里？”
藤蔓交织而成的凉棚下，他跪坐其间，长发碧绿，宛如青苔瀑布。绿仁如长夜鬼火，发出幽凉的光芒。
“怎么了？”他掀起头，花灯上的光芒照在脸上，露出一张与齐卿模样相似的脸。
面前的人只是感受到白狐王非常微弱的灵力残留，随后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掩盖：“兴许是幻听。”
白狐王抬眼的瞬间，手上的力量有所松懈，齐卿熟练地趁机逃出束缚。
感受到手上温热的触感渐散，周围随之被一股厚重的白雾所包裹。
眨眼的功夫，雾气都消散。
眼前是柔软的大床，齐卿因重力而跌落在床上，他又回到那间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