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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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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些，气温才渐渐回暖。
白夜大汗淋漓地走进浮生殿，路过楼道，就看见黑天依旧抱着双臂不间断地站在门口。
白夜的视线落到黑天身上的瞬间，他就察觉到不对劲，房间里一点气息都没有，根本没有活物。
黑天似乎也察觉到了，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白夜白了一眼黑天就朝着自己房间走去，他又不是看管齐卿的人，这显然跟他没有关系。
黑天刚收回视线，就看见白狐王从书房走出，他抱着一个气息十分微弱的人，那人被一件毛毯盖的严严实实。
白狐王丝毫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脸上还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看上去心情不错。
然而白狐王也确实没有因为什么事情而真正惩戒过他们。
“白狐王。”
关门弟子为白狐王开门，白狐王走进去。想到白夜，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应该去受罚。
白狐王像是抱着一块千年寒冰，苍白的手指一会就冻得通红。
将人放下，他曲起有些发麻的手指，抬眼间眸光似水。
黑天白天的区别基本上不大，天总是黑的。而房间里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还是窗外不完全黑的天。
室外的环境是蓝调的，像是海底深处的奇幻世界。
齐卿露出的手臂瘦削，那些欲望的罪证都消失不见，干净的皮肤如玉一样细腻、清凉。
幽蓝色的光线附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显得几分禁欲。
白狐王撩开挡住半张脸的发梢，露出这张清媚艳色的脸，嫣红的唇倔强地抿着。
齐卿的呼吸平缓而轻，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着，像是在媚着什么人，令人心里痒痒的。
他看向齐卿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珍贵的宝物。
白狐王似乎被这张脸所吸引，他盯着这张绝世容颜看了许久。
灵力一时间有所放肆，眉心皱巴巴的，显得整个人都可怜兮兮的。
白狐王这才回过神，将灵力收好。
齐卿不耐烦地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额前的碎发再次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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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卿算不上一个合格的灵族，他需要通过睡眠这种过程来缓和身体的劳累。而他身上的灵力也不是由自身释放，而是强加在每一个骨骼间隙里。
向死而生，亡魂丧胆。
灵族里，强大的灵族被称为神灵，他们的灵力以祈祷为主的“神力”。灵族之首的灵力却在某天起不需要人们的祈祷，死亡越多他的灵力就越强。
于是齐卿才能够与他签订契约，作为一个没有灵髓的灵族才能重获灵力。
“没有灵髓又怎样，人族没有灵髓也照样活的好好的。”
齐卿的眼膜深邃如潭水，他语气平平，“但是你不行，你没有灵髓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你没有灵力，我们迟早会死在那些危险的生物手里。”他垂头深吸一口气，鼻头酸涩有些自责，“为什么不能死的好看点呢？”
齐卿后撤一步，他说：“我从来不看这些，生与死我都不怕。”
只要有他在，他就永远会站在第一个。
齐卿从来到浮生殿的第一天起，他就深刻地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他天生就不适合这个种族，不适合群居生活。
被灵族孤立，是他应得的。
道路千万条，他千该万该，都不应该跟灵族之首这样的人做交易。
否则物呈馆这辈子都与他这样的人无关。
他不值得任何人的怜悯，因为这一切都是属于他的一场凌迟。
不管是什么，生与死、爱与恨，在齐卿面前的通通一文不值。而齐卿却只要站在那里，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吻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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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卿刚进入物呈馆时，他才知道那里的人并不全是灵族。
所以齐卿尝试过使用灵力逃跑。
他能这样想，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十几年的相处，灵族之首最了解他的所做所想。
齐卿被关进专门的单人间。
齐卿的那间房间很特殊，任何人的灵力在里面都无法使用。刚开始的齐卿还能靠着本事跟客人打个来回，随着次数的增多，和源源不断的新客。
齐卿也逐渐变得不堪一击。
在齐卿收到太多投诉后，就会丢到那间谁都可以进去的大房间。无数次濒死挣扎，再被强行救活，再马不停蹄地“承受”。
这就是齐卿在物呈馆的半年。
转折点是齐卿第二次逃跑。
他发现除了那间房间，自己的灵力在大房间是可以使用的。齐卿自以为聪明地逃跑，实际上是管理者将他放走。
只有鸟飞得足够高，感受到足够的自由，它摔下来时才会更加的痛不欲生。
齐卿很快就被抓回来，被打得半死不活。而齐卿只想着下一次逃跑会更加有经验。
后来齐卿真的逃走了。
整整三天，没有人找到他。可是没有地方可以收留齐卿，因为灵族之首也在找他。还用灵力警告他，让他自己回去便可留他一条命。
左右都是死，齐卿就躲在「山海囵」。对于齐卿来说，山海囵可真是一块宝地，灵力在这里也行不通。
在第五天的时候，有人找到齐卿。
齐卿被打得鼻青脸肿，整个人都看不出人样，但里舟一眼就认出齐卿。
仿佛在他的记忆里，齐卿就应该是这样狼狈的模样。
里舟沉默许久开口：“沉香说你消失了大半年，你怎么在山海囵？”
齐卿警惕地看着他，张合的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沉香跟王说了，王最近也在找你。”里舟说着便要扶着齐卿起来，要带他离开。
齐卿推开里舟，他喊着泪摇头，恳求里舟帮助他。
“你不能说话么？”里舟问。
齐卿点头。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受这么重的伤，要不然我去把王叫过来帮你。”里舟应该是对齐卿所遭受的一切都不知情。
齐卿无助地摇头，他沙哑的嗓音如蚊子叫，“别……在这。”
“什么？”里舟完全听不清齐卿的话。
“不……”齐卿的口型在说：“不用管我。”
这里的光线非常弱，几乎看不见里舟的表情，但里舟似乎懂了。
里舟走后，齐卿又换了一个地方待着，光是这样一挪，齐卿几乎耗光身上恢复几天的体力。他不敢用灵力，怕灵族之首因此找过来。
齐卿还是被找到，他们将齐卿绑起来。挑断他的脚筋，打断他的脊骨，还将齐卿的手指甲全部拔掉……齐卿满身是血，只保留他的清醒，感受无尽的疼痛。
齐卿再次被送入那间谁都可以进入的大房间。消失几天的齐卿突然出现，无数人为他而来。
但是他们低估了齐卿，房间没有灵力压制，齐卿使用灵力，将所有人杀死。来一个杀一个，身上的血已经分不清是哪个倒霉蛋，还是齐卿身上的。
“本王终究是低看你了。”灵族之首走近这件空旷的房间，踩在他的脸上。
齐卿闭上眼睛，不愿意听他的话。
但是灵族之首的话还是传进他的耳朵，“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你在杀人。”他一字一句，仿佛要刻入他骄傲的骨骼上。
“你知道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么？他们是没有犯过任何罪的灵族，是洛秩区那些稀有的人族。或许他们只是因为好奇而走进来，或许看见满身是伤的你想过来——救你的人。”
齐卿杀人了。
这一切都没有回头路。
“这意味着你永远也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你不仅在灵族待不下去，也不可能在洛秩区待下去。你身上背负的人命会永远地缠着你。没想到最后跟我同行的人是你，哈哈哈哈。”
齐卿再也摆脱不了这个地方。现在是真的，真的没有地方可以收留齐卿。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是你……是你杀死了他们！”齐卿绝望地喊道，他再也回不去了。
齐卿被拎起来，满地都是尸体，上面能够清楚地看见，是他的灵力残留。
“看清楚了，这是你的灵力残留。”灵族之首的笑声在这间房间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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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齐卿惊醒过来，可是周围还是漆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他情绪异常激动。
在被窝里密密麻麻结了许多晶莹剔透的冰霜。它们像是舌头上的倒刺，在情绪失控时硬化，在柔软的东西上刺出一条条细小的伤口。
齐卿感觉从床底下钻出无数条没有脸的人，他们抓着齐卿的手，想要将他摁在那尖锐的冰霜上，更像是要将他拉入地狱。
“不是我，我没有杀你们。”齐卿奋力挣扎，他想要将缠在身上的亡魂撕开，每撕开一条他就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朝着那些人哭喊着，他似乎又回到那间明亮的房间，遍地的尸体被照亮，他们像是活过来，像蛆虫一样蠕动，爬向他。
他奋力挣扎要离开，但四肢却被固定地死死的，他无论无何都动不了。
“是我的错，我应该死的，我应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安宁！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到最后，他的嘴里只反覆念叨着对不起。
